姜璃的手指刚抽动完，轩辕就察觉到她体内有东西在裂。
不是骨头，也不是经脉，而是一种更深的、像是从命格里崩开的响动。他下意识收紧手臂，却发现自己的皮肤正从心口往外泛出一道道暗纹，像被无形的绳索勒进肉里，又缓缓收紧。
她咳了。
一口黑血溅在他锁骨上，温的，带着铁锈和腐叶混合的气息。可不等他擦，那血竟自己往他皮肤里钻，像是被什么吸了进去。混沌体本能反应，开始吞噬这股异力，但这一次，吞噬的不是外来的法则，而是……诅咒。
轩辕闷哼一声，右眼金瞳猛地一缩。识海里刑天的虚影晃了晃，像是察觉到了同类的气息。
“又来？”他咬牙，指尖划破掌心，逼出一滴混沌血按在姜璃唇边，封住她体内翻涌的黑气。同时，混沌钟残片在他心口轻震，压下识海躁动。
就在这时，龙穴深处的岩壁开始震动。
不是地震，是某种沉睡的东西醒了。三道苍老的气息从地底升起，像是三口埋了万年的钟被同时敲响。紧接着，龙王从阴影中走出，身后跟着三位披着骨甲的老者，他们的眼睛像是熔岩池里的火苗，一明一灭，盯着轩辕。
“你体内的东西，开始活了。”龙王开口，声音低得像地脉的轰鸣。
轩辕没动，只是把姜璃往身后带了半步，挡在自己背影下。“你们等这一刻很久了？”
“不是等，是怕。”龙王缓缓抬起爪，“怕三万年前的事，再重演一次。”
“三万年前？”轩辕冷笑，“弑龙者的事，你们不是早就编好故事了？现在又拿诅咒说事，是想让我替你们送命？”
一位族老忽然抬手，掌心燃起一团幽蓝魂火。火光一晃，空中浮现出一段画面——
一名男子背对镜头立于祭坛，手持一尊残破古钟，背后浮现出两道交织的金线，缠绕如锁链。他转身，面容模糊，但额上那道剑痕，和轩辕的一模一样。他举起钟，钟声响起，下一瞬，他全身皮肤龟裂，黑气从裂缝中喷涌而出，整个人在光芒中化为灰烬。
画面消失。
轩辕呼吸一滞。
“这不是幻象。”零的声音在他识海响起，“检测到真实龙族血脉共鸣，记忆投影来自初代龙王残魂。”
轩辕盯着那团熄灭的魂火，喉咙发干。“所以……双生烙印，从一开始就是诅咒？”
“是共生。”龙王纠正，“你们两人，一个承载天道契约，一个承载黑渊反噬。三万年前的弑龙者，也是这样死的——他以为自己在掌控命运，其实只是诅咒的容器。”
轩辕低头看了眼姜璃。她还在昏迷，手臂上的金线己经褪成灰白，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生机。
“如果结局注定是死，你们为什么还要唤醒这段记忆？”他声音冷下来，“想找个替死鬼？”
“因为我们别无选择。”龙王盯着他右眼，“你还没堕入黑渊，金瞳未变赤，说明你还有挣脱的可能。而你体内的混沌钟……它认你，不是因为你强，而是因为你像他。”
“像谁？”
“最初的弑龙者。”
轩辕沉默。
他忽然抬手，一把撕开胸前衣襟，露出正在蔓延的锁链纹路。那些暗纹己经爬到肩膀，像活物般缓缓蠕动。
“你们看清楚。”他声音低沉，“这玩意儿己经开始吃我了。我要是真变成刑天那样的疯子，你们的龙珠，也别想拿回来。”
族老中一人怒吼：“人族不可信！封印他，再取龙珠！”
话音未落，龙王一爪横出，挡住那族老。“他若真要堕，此刻早己失控。可他还在压制，还在权衡——这就是变数。”
岩穴内静了一瞬。
龙王转向轩辕：“我可以告诉你如何阻止诅咒蔓延，但条件是——你得替我们夺回龙珠。”
“龙珠在哪？”
“黑渊。”
轩辕嗤笑：“劫主封印的东西，你们让我去抢？凭什么？”
“凭这个。”龙王抬爪，抛出一枚指甲盖大小的逆鳞碎片，落在轩辕掌心，温热的，像还带着心跳，“黑渊入口在刑天神殿地底。只要你能带回龙珠，我就开启初代龙王遗府，里面藏着破咒之法。”
轩辕盯着那片逆鳞，没接话。
零在他识海低语：“碎片含真实龙血波动，未检测到陷阱信号。”
他抬头：“你们怎么知道我能活着出来？”
“你不一定能。”龙王坦然，“但你是第一个让双生烙印成型的人。姜璃愿意为你转移烙印，说明你们之间有超越契约的牵连。这种牵连……或许能挡住黑渊的吞噬。”
轩辕低头，看着怀里昏睡的姜璃。
她额头还带着撞钟罩时磕出的血痕，嘴唇发白，呼吸浅得几乎感觉不到。可她的手，哪怕在昏迷中，也下意识地往他掌心贴。
他忽然笑了下。
“你们龙族，还挺会打感情牌。”
“不是感情。”龙王声音低沉，“是命理。你们的烙印，本就是一体两命，断一个，另一个也活不了。她替你挡灾，不是牺牲，是自救。”
轩辕没再说话。
他把逆鳞碎片攥紧，指节发白。
“好。”他抬头，“我答应交易。但要是我发现你们骗我——”
“那你大可以带着诅咒走。”龙王接话，“让东荒生灵替你试毒。不过……你不会。”
轩辕冷笑：“你倒是了解我。”
“我不了解你。”龙王后退一步，身影逐渐融入岩壁，“但我了解诅咒。它不会让人逃，只会让人选——你是选死，还是选拼一把？”
三位族老盘踞祭坛西周，目光如炬，死死盯着轩辕，像是在监视一头随时可能暴起的凶兽。
轩辕没理他们。
他低头，用袖子轻轻擦掉姜璃嘴角的血迹，然后将她打横抱起。
“走。”他对识海里的零说，“查查刑天神殿的地底结构，找最近的入口。”
零应了一声，数据流开始运转。
他刚迈出一步，皮肤下的锁链纹路突然一紧，像是被什么拽了一下。他脚步微顿，没回头，只是低声问：“刚才……你们说诅咒是共生？”
“是。”龙王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它吃你们两个，不分先后。”
轩辕没再问。
他抱着姜璃走向龙穴出口，脚步沉稳。可没人看见，他手腕内侧，一道新的暗纹正缓缓浮现，形状像极了七号神仆面具上的裂痕。
而姜璃的指尖，在他臂弯里轻轻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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