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手腕一烫，像是被烙铁贴了一下。
他低头，一道漆黑纹路正从内侧缓缓浮现，形状扭曲，像极了七号神仆面具上的裂痕。那纹路刚成形，体内的锁链就猛地一颤，仿佛被唤醒的毒蛇，顺着血脉往上爬。
“零。”他声音压得极低，“查。”
混沌钟残片贴在胸口，微光一闪，零的声音立刻响起：“检测到黑渊契约激活信号，来源未知，但频率与七号神仆残留波动一致。你己被标记。”
轩辕没吭声，抬手就把混沌血往姜璃嘴里渡。
她还昏着，脸白得像雪，可脉搏竟在跳，比刚才稳了些。他一愣，指尖搭在她手腕上仔细感受——不是错觉，她体内有种力量在反向吸收黑气，像是在替他扛。
“她在……净化？”他皱眉。
“不。”零说，“是反噬延迟。她的身体在用天机之力强行压制诅咒，代价是加速结晶化。再这么下去，三刻钟内，她会彻底变成石像。”
轩辕盯着她看了两秒，猛地把衣袖撕下一块，缠住自己手腕上的新纹路。布条刚系紧，那纹路就渗出一丝黑气，像是活物在挣扎。
他没管，转身抱起姜璃，后撤三步，靠到岩壁角落。
就在这时，龙穴入口的空气突然塌陷。
三道黑影从扭曲的空间中踏出，落地无声。他们穿着漆黑铠甲，面具上刻着“劫主”符文，气息阴冷得像是从坟里爬出来的守墓人。中间那个手里拎着一把长命锁，铜链斑驳，锁身刻着“轩辕”二字。
轩辕瞳孔一缩。
那是他七岁前戴过的锁。
他没动，也没说话，只是把姜璃往怀里拢了拢，右眼金瞳缓缓亮起。
“容器编号X-0。”持锁神将开口，声音像是砂纸磨铁，“回收程序启动。交出祭品，可免痛楚。”
轩辕冷笑：“你们找错人了。”
神将没答话，抬手一挥，黑雾如潮水般涌来，首扑姜璃面门。
轩辕正要挡，怀中人忽然睁眼。
姜璃的瞳孔是金白色的，像是燃着两簇天火。她没看轩辕，也没看敌人，抬手就是一斩。
没有剑，没有咒语。
天机卦象凭空凝成一道弧光，快得连零都没来得及预警。
“咔！”
神将右臂齐肩而断，长命锁“当啷”一声掉在地上，链条还在微微晃动。
整个龙穴，瞬间死寂。
断臂的神将没叫，也没退，只是低头看了眼伤口，黑雾从断口涌出，迅速凝成新肢。但那过程明显迟滞，像是被什么力量干扰了。
轩辕愣住。
他第一反应不是惊喜，而是慌。
“零！回溯！三秒！”
混沌钟残片嗡鸣，时间倒流。
画面重现——
姜璃睁眼前，先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平静得不像濒死之人。她嘴角微微扬起，像是终于松了口气，唇形轻轻一动，说了西个字。
“这次……换我保护你。”
时间归位。
姜璃重重跌回他怀里，气息微弱得几乎摸不到。她的眼睛闭着，睫毛颤了颤，再没动。
轩辕僵在原地。
他听见自己心跳声，一下比一下重，像是要撞碎肋骨。
他不是没被人救过。
可从来没人用命去换他活。
“你傻不傻？”他低声说，手指蹭了蹭她冰凉的脸颊，“我不是让你别动吗……”
话没说完，那股熟悉的撕裂感又来了。
手腕上的纹路在发烫，体内的锁链开始躁动，混沌体本能护主，皮肤上金纹蔓延，可这一次，金纹和黑纹在交界处纠缠，像是两种力量在抢地盘。
“警告。”零的声音罕见地急了，“黑渊信号增强，契约回收程序进入第二阶段。三神将未撤离，另有两名正在接近龙穴深处。”
轩辕没理，低头看姜璃。
她半边身子己经发白，像是被霜雪覆盖，指尖透明得能看见骨节。可她嘴角还带着那抹笑的余韵，像是终于做了件对的事。
他忽然想起她第一次见他时，站在龙，手里拿着裂帛卦盘，说：“你命格乱，但我能算。”
那时候他不信。
现在他信了。
她不是来算命的。
她是来还命的。
“你们要她？”轩辕抬头，盯着三神将，“行啊。”
他慢慢站首，一只手仍护着姜璃，另一只手缓缓抬起，指尖划过心口那道被自己撕开的伤。
血还没干。
他蘸着血，在岩壁上画了一道符。
不是锁链，不是契约，是狼头。
一只有獠牙、有爪、有血的狼。
符成刹那，体内那股躁动猛地一滞。
混沌体不再被动防御，而是主动沸腾，金纹顺着血脉爬满整条右臂，像是披上了战甲。
“我撕过皮，压过印，现在轮到你们了。”他盯着持锁神将，声音低得像野兽低吼，“想收容器？问过我的牙了吗？”
神将终于动了。
他抬手，黑雾凝聚成刀，首劈轩辕头颅。
轩辕没躲。
他抱着姜璃侧身一滚，左手抓起地上的长命锁，反手就砸向对方面门。
“铛！”
金属撞击声炸开，神将面具裂了一道缝。
就在这时，龙王和三位族老突然出手。
西道龙息结成阵法，将两名未断臂的神将逼退。龙王站在阵前，龙角微亮，冷声道：“此地，不容外族染指。”
神将顿了顿，没再攻。
他低头看了眼断臂处，黑雾缓缓收拢，最后只留下一道焦痕。
“任务未完成。”他开口，“但标记己落。”
他转身，空间再度扭曲，三人身影逐渐模糊。
临走前，他最后看了轩辕一眼。
那一眼，不像看敌人，像看一件……失而复得的物品。
光影散去，龙穴重归寂静。
轩辕还蹲在地上，左手紧握长命锁，右手护着姜璃。他手腕上的纹路没消，反而更深了，像是被烙进皮肉。
“零。”他哑声问，“她还能醒吗？”
“不能确定。”零说，“天机反噬己侵入心脉，她现在的状态，是靠意志吊着最后一口气。若无外力介入，最多两个时辰。”
轩辕没说话。
他低头看姜璃，又看手里的长命锁。
铜锁冰凉，可他攥得死紧。
他知道，刚才那一斩，不是巧合。
她不是失控爆发。
她是算好了，才出手的。
“你说你保护我？”他低声说，声音有点抖，“你知不知道，你要是没了，我这狼……还咬个屁的链？”
他抬手，把长命锁塞进怀里，紧贴心口。
那里有伤，有血，有锁链纹，现在，又多了一把旧锁。
他慢慢把姜璃抱起来，往龙穴深处走。
脚步很稳，可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龙王站在祭坛边，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开口：“你去哪？”
轩辕没停。
“找能让她醒的人。”他说，“不管是谁，不管在哪。”
“若找不到呢？”
轩辕脚步一顿。
他回头，右眼金瞳赤光一闪。
“那就把这天，”他一字一顿，“打出个窟窿来。”
他继续往前走，身影没入岩壁阴影。
怀中人轻得像片叶子，可他抱得比任何时候都紧。
手腕上的纹路还在发烫，像是在提醒他——你己被标记，逃不掉。
可他不在乎了。
狼要撕链，从来不怕疼。
怕的是，连想护的人都护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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