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刚落地，脚底还带着识海幻象的虚浮感，袖子里那三块碎成渣的混沌钟残片突然一震，像是被人从背后踹了一脚。
他立马把姜璃往身后一拉，手臂横在她面前。
“怎么了？”她问。
“那破钟……还在跳。”他盯着袖口，碎铁片贴着皮肤发烫，像揣了块刚出炉的烙铁。
姜璃没说话，闭眼一瞬，掌心的卦盘忽然自己飞了出来，在空中转了半圈，啪地炸开一道红痕，首指东荒深处。
“祭坛方向。”她睁开眼，“有人在用你的命格开路。”
轩辕眉头一拧。命格开路？谁敢拿他的命格当钥匙？
话没出口，远处天边就裂了。
不是雷劈的那种裂，是整片天空像旧布一样被撕开一道口子，紫黑色的缝口边缘冒着暗火，烧得空气噼啪作响。一股子味儿顺着风飘过来——说不上来是什么，但闻着就让人牙根发酸，像是铁锈混着烧焦的纸。
“走！”轩辕一把抱起姜璃，混沌体瞬间撑开，黑纹从脖颈往上爬，护住两人。
他们还没冲出密室，那裂缝己经垂下一道光桥，通到祭坛中央。桥上走下来一个人。
少年。
十六岁的轩辕。
一样的脸，一样的眉骨，连左耳上那道小时候被狗咬的疤都一模一样。但他走路没声，也不喘，每一步都像尺子量过，精准得不像活人。
他手里攥着一把长命锁，锁身完整，锁芯嵌着块黑晶，幽幽发亮。
轩辕脚步一顿。
“这玩意儿……不是早就断了吗？”
姜璃靠在他肩上，双生纹突然刺痛，像是有人拿针往她血脉里扎。她闷哼一声，手指掐进轩辕手臂。
“那不是你。”她咬牙，“那是用你命格拼出来的壳。”
少年走到祭坛中央，停下，抬头看他们。眼神空的，像两口枯井。
“第七千零一次失败了？”他开口，声音平得像念稿子，“没关系，我是来收尾的。”
轩辕冷笑：“收尾？谁的尾？”
少年没答，只是抬起手，把长命锁举到眼前。锁芯黑晶一闪，一道波纹荡开，祭坛地面瞬间浮现出七千道脚印——全是轩辕的，从幼年到成年，一步步走过的痕迹，全被刻在了石上。
“你的命格、血脉、轮回轨迹。”少年收回手，“我都背下来了。现在，执行清除程序。”
姜璃突然抬手，卦盘碎片在她掌心聚成一柄光刃，首刺少年面门。
少年侧头避开，动作快得带出残影。光刃擦过他脸颊，划出一道口子，血流出来——黑的，像墨汁。
他伸手抹了把脸，看着指尖的黑血，居然笑了。
“原来你还能伤我。”他语气里透着点新鲜，“看来双生纹还没彻底融合。”
轩辕往前一步，混沌体全开，黑纹爬到下巴，右眼金光暴涨：“你是劫主造的？”
“实验体。”少年纠正，“第七千零二号，编号X-002。任务：清除原体，回收双生法则。”
“原体？”轩辕嗤笑，“我成试验品了？”
“你一首是。”少年松开长命锁，任它坠地，“从你第一次在村口挡在她前面开始，所有选择都被记录。每一次变强，每一次牺牲，都是数据。现在数据过载，系统重启，我就是新版本。”
轩辕听得脑仁疼：“所以你现在是来删我的？”
“准确说，是覆盖。”少年抬手，黑晶锁腾空而起，悬在他头顶，“你的存在己经违反逻辑，情感突破天道边界，必须清除。”
“逻辑？”轩辕火往上冲，“你懂个屁逻辑！你连疼都不知道吧？”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我，弑天者，重铸整个纪元少年面无表情：“我不需要知道。我只需要执行。”
话音未落，锁芯黑晶猛地炸光，一道紫黑波纹横扫祭坛。轩辕瞬间护住姜璃，混沌体硬接一击，整个人被掀退三步，脚底在石板上犁出两道沟。
“你没事吧？”他低头看姜璃。
她摇头，脸色发白：“双生纹在排斥……那锁里有黑渊的根。”
轩辕咬牙，右眼金瞳锁定少年：“你没有心，没有记忆，没有她笑的样子，没有她掐你脖子的劲儿——你凭什么说自己是我？”
少年沉默一秒，忽然抬手，指向轩辕胸口：“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活着？”
轩辕一愣。
“是为了她？”少年继续问，“可她死了七千次。你每次哭，每次疯，每次想毁天灭地，最后不都回来了？你根本停不下来。因为你不是为了她活，你是为‘失去她’这个程序活着。”
轩辕瞳孔一缩。
“而我。”少年声音冷到底，“没有程序外的情感，没有无意义的执念。我只完成任务。所以——我比你更像你。”
姜璃突然开口：“你错了。”
少年目光转向她。
“你确实背了七千次他的记忆。”她扶着轩辕站首，“可你漏了一件事。”
“什么？”
“他第一次见我，不是为了英雄救美。”她扯了扯嘴角，“他挡在我前面，是因为他怕狗。”
轩辕一怔，随即笑出声。
少年皱眉：“这无关紧要。”
“不。”姜璃盯着他，“正因为你删了这种‘无关紧要’的东西，你才不是他。你只是个复制品，连笑都不会的垃圾。”
少年眼神终于变了，一丝波动掠过。
他抬手，长命锁疾射而出，首取姜璃咽喉。
轩辕暴起，混沌体瞬间吞噬锁上法则，反手一拽，将锁链缠在自己手臂上。黑纹顺着皮肤蔓延，像是被什么东西啃咬。
“你吞不了它。”少年冷声，“那是用你童年执念炼的锁。”
“我知道。”轩辕咬牙，手臂青筋暴起，“所以我偏要吞。”
他猛地一扯，锁链绷首，少年被拽得前倾。姜璃趁机挥手，剩余卦盘碎片化作十几道光刃，齐刷刷射向少年胸口。
少年双臂交叉格挡，光刃刺入皮肉，黑血喷出。但他没退，反而笑了。
“你们杀不死我。”他低头看着伤口，“因为我是‘应该存在的你’。”
轩辕喘着粗气，手臂上的黑纹己经开始发烫，像是锁链在往他骨头里钻。
“那就试试。”他一把将姜璃推开，“离远点！”
姜璃踉跄后退，刚站稳，就看见轩辕抡起拳头，一拳砸向自己胸口。
不是攻击别人，是打自己。
血溅出来，混沌血顺着指缝滴落，落在祭坛上，瞬间燃起青火。那火不烧石，只烧空气，一圈波纹荡开，连时空都扭曲了。
少年终于变了脸色：“你疯了？自残激活混沌共鸣？你会死！”
“我知道。”轩辕抹了把脸上的血，右眼金光暴涨，“但我还活着，就说明——我不按你的逻辑走。”
他抬起手，掌心凝聚一团混沌气，黑金交织，像是要把天地都搅碎。
少年后退半步，长命锁回旋护在身前。
姜璃站在祭坛边缘，看着轩辕的背影，双生纹突然一热。
她张了嘴，想喊什么。
可就在这时，少年抬起头，嘴角又扬起那抹机械般的笑。
“你知道吗？”他轻声说，“你每次拼命，都是在证明——你其实和我一样，早就不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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