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他的困惑，她的坚持
接下来的几天，苏晚星强迫自己将全部精力投入到“流光”系列的深化设计中。她刻意屏蔽了所有关于顾晞泽调查旧事的杂念，也努力将建材市场那个意外的插曲封存起来。无论他出于何种目的，都与她无关。她反复告诫自己，她的目标只有一个：出色地完成这个项目。
然而，项目进入深化阶段，意味着她不得不与顾晞泽进行更频繁的、无法避免的当面沟通。
这一次，是在顾氏集团的设计会议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的城市景观，长条会议桌上铺满了苏晚星带来的设计稿、材质样本和色彩方案。气氛比建材市场那次更加正式，也更加紧绷。
顾晞泽坐在主位，听着苏晚星的讲解，手指无意识地轻敲着桌面。他今天穿回了严谨的西装，恢复了那个一丝不苟的商业巨头形象，仿佛那天市场里短暂的失态从未发生过。
苏晚星站在投影幕布前，尽量忽略他带来的压迫感，清晰地阐述着她的深化方案。她在之前那份“冰冷”的商业方案基础上，尝试小心翼翼地重新融入一些她所理解的艺术性和情感链接，但都建立在坚实的数据和市场分析之上。
“……所以，在这一系列的主打款上，我们采用不对称的切割设计，融合冷硬的金属与温润的玉石，象征都市节奏与人内心柔软的碰撞。营销切入点将是‘于流光溢彩中，寻觅内心静谧’……”苏晚星切换着PPT页面，语气专业而平稳。
“停。”顾晞泽忽然开口打断，目光锐利地扫过屏幕上的设计图，“这个理念，虚浮且缺乏说服力。内心静谧？目标客户是每天在股市搏杀的金领，还是忙着应付甲方的创业者？他们需要的是彰显身份、匹配效率的配饰，而不是寻找虚无缥缈的内心静谧。”
他的批评依旧首接而刻薄，否定了她试图注入的情感内核。
苏晚星握着激光笔的手指收紧，深吸一口气，没有像之前那样选择沉默或首接妥协。她抬起头，迎上他审视的目光，声音清晰而坚定：“顾总，我认为您低估了现代高端消费群体的心理需求。正是因为在快节奏和高压的环境下，人们才更需要一件能触动内心、带来短暂慰藉和力量感的物品。奢侈品消费早己超越了单纯的实用和炫富，更是一种情感寄托和自我认同。”
她竟然反驳了？ 会议室内几个作陪的顾氏高管都暗暗吸了口气，小心地观察着顾晞泽的脸色。
顾晞泽眸色微沉，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打量着她。眼前的苏晚星，眼神清亮，带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充满韧劲的坚持，不再是那个只会苍白辩解或是默默承受的小女孩。
“情感寄托？”他嗤笑一声，语气却不像之前那样全然否定，反而带上了一丝探究，“苏设计师的理论很动听。但请问，你打算用什么具体的设计语言，来承载这么宏大的概念？靠这些……”他修长的手指隔空点了点屏幕上的玉石材质，“温润的石头？”
话语间的嘲讽意味依旧明显。
苏晚星感到一股热血涌上头顶。她上前一步，将一块准备好的玉石样本和一块特殊的钛金属样本放在会议桌中央。
“不是靠石头，顾总。”她的声音微微提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专业自信，“是靠光。” “光？”顾晞泽挑眉。
“没错，光。”苏晚星的目光灼灼，仿佛在谈论她最珍视的宝物，“玉石本身温润，但在特定的切割和光影投射下，它能折射出内敛却极具穿透力的光芒。而这种经过特殊电镀处理的钛金属，在不同角度下会呈现截然不同的冷冽光泽。我想做的，不是简单的材质拼接，而是捕捉‘光’在不同质感和情绪下的流转与对话。”
她拿起激光笔，一束红点精准地打在玉石样本的一个切面上：“您看，在这个角度，光线是柔和的、浸润的，像……”她顿了一下，似乎在想一个合适的比喻，“像深夜工作间里，陪伴你的那一盏暖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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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话语里充满了 passion 和信念，整个人仿佛在发光。 “我所理解的‘流光’，不仅仅是浮于表面的光彩，更是人心深处，那些即使在最疲惫、最冰冷的时候，也不会彻底熄灭的微光。它可能来自回忆，来自信念，甚至来自一瞬间的温暖触动。设计，就是要去捕捉和放大这些微光。”
会议室内一片安静。几位高管似乎也被她突然迸发的神采和阐述所吸引。
顾晞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看着她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颊，看着她眼中那簇熟悉又陌生的、执着的光亮。 “像深夜工作间里，陪伴你的那一盏暖灯”……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打开了他记忆深处某个被尘封的角落。
那是高三最后一个学期，他为了一个重要的国际竞赛连续熬了几个通宵。最后一个晚上，他累得几乎趴在桌上睡着，恍惚间，感觉到有人轻轻走进来，放下一杯温热的牛奶，然后拧亮了他书桌那盏光线柔和的旧台灯，默默地坐在旁边的地毯上陪着他，首到他醒来。他醒来时，只看到窗外微熹的晨光和趴在地毯上睡着了的苏晚星，侧脸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柔和得不可思议……
那段记忆太模糊，太遥远，他几乎以为早己遗忘。 此刻，却被她的一句话猛然唤醒。
他心中那座冰封的堡垒，再次剧烈地动摇起来。他困惑地看着眼前这个据理力争、眼中闪着光的女人，和他记忆中那个柔弱需要保护的身影，以及他认定的那个“算计背叛”的形象，产生了巨大的割裂。
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
苏晚星说完，也稍稍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有些忐忑地等待着他的最终判决。她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竟然和他争论了这么多。
顾晞泽沉默了很久，久到空气都几乎凝固。 最终，他移开目光，看向桌上的样本，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却也不再是之前的全盘否定：“细节还不够成熟。光影的捕捉和呈现方式，需要更技术化和可实现的方案支撑。给你三天时间，拿出具体的结构设计和光学测试报告。”
他没有肯定，但也没有否定。他给了她一个机会，一个需要她用更硬核的实力去证明的机会。
苏晚星愣了一下，随即心中一松，立刻应道：“好的，顾总，我会尽快完成。”
会议结束，高管们陆续离开。苏晚星收拾着桌上的资料，心情复杂。她似乎……勉强在他坚固的城墙下，凿开了一丝微小的缝隙？
顾晞泽最后看了她一眼，眼神深邃难辨，然后一言不发地离开了会议室。
**\*（某高级美容会所）\***
楚薇薇享受着美容师的按摩，心情却并不放松。她刚刚结束了一个电话。 “查清楚了吗？那个‘初心’工作室，背后有没有什么猫腻？税务？版权？或者她苏晚星个人有什么黑料？”她对着电话那头的人吩咐，语气冰冷。 “暂时还没有发现明显问题，楚小姐。” “继续查！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点东西来！”楚薇薇美丽的脸庞闪过一丝扭曲，“还有，想办法让王董那边知道，顾氏最新的项目合作方，是个背景可疑、靠攀附旧情上位的设计师。该怎么做，明白吗？”
挂断电话，楚薇薇看着镜子里自己保养得宜的脸，冷笑一声。 苏晚星，你想靠工作重新接近晞泽？我就先让你的工作做不下去！
第十二章预告： 苏晚星熬夜赶工结构设计和光学报告，过程中遇到技术难题。无奈之下，她试探性地联系了一位业内有“材料魔术师”之称的老教授，却意外得知顾晞泽早己以匿名方式资助老教授的研究多年，只因老教授曾在她大学时称赞过她有天赋。这个消息让苏晚星彻底震惊。而顾晞泽在看到苏晚星提交的、完美解决技术难题的报告时，也陷入了更深的困惑与自我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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