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俩顺着河岸边的青石板路，一路向北。
清晨的护城河，水面上升腾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偶尔有早起的水鸟掠过，发出一两声清脆的啼鸣。
“哥，今天人好多呀。”
欢欢指着不远处河边密密麻麻的人头，有些惊讶地说道。
秦越也有些意外。
他顺着欢欢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平日里清净的钓鱼点，今天竟然挤满了人。
一排排的鱼竿，跟岸边的柳树枝条似的，错落有致。
这是搞什么？
秦越心里犯起了嘀咕。
他今天来，主要是想带欢欢出来散散心，顺便看看那几位许久未见的老爷子。
可这阵仗，别说钓鱼了，找个下脚的地方都难。
就在秦越犹豫着要不要换个地方的时候，一道洪亮的声音穿过人群，传了过来。
“是秦越那小子吗？”
秦越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蓝色中山装，头发花白的老爷子，正冲他招手。
“张爷爷！”
没等秦越开口，欢欢己经像只快乐的小蝴蝶，挣开他的手，朝着老爷子飞奔而去。
“哎哟，我的乖孙女！”
张爷爷看到欢欢，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花。
他一把将欢欢抱了起来，在她肉嘟嘟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让爷爷看看，我们欢欢是不是又长高了？”
秦越笑着走了过去。
“张爷爷，马爷爷，段爷爷，你们都在啊。”
他挨个跟几位熟悉的老爷子打了招呼。
除了他们，还有一个面生的老者。
老者看起来六十多岁，穿着一身得体的灰色干部服。
虽然头发也白了，但精神矍铄，腰板挺得笔首。
他正好奇地打量着秦越和欢欢。
秦越冲他礼貌地点了点头。
“这位是？”
“哦，我来介绍一下。”
马爷爷乐呵呵地开口。
“这位是老姜，我以前的老战友。”
“老姜，这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那个年轻人，秦越。”
“这个是欢欢丫头。”
秦越连忙问好。
“姜爷爷好。”
姜姓老者温和地笑了笑，点了点头。
“好，好。”
他的目光在秦越身上停留了片刻，带着一丝探究。
“张爷爷，你们今天怎么都来啦？我还以为就你们几个人呢。”
欢欢搂着张爷爷的脖子，好奇地问道。
张爷爷抱着欢欢，在她的小鼻子上刮了一下。
“欢欢这么久不来看我们，可不想你嘛。”
“这不，听说你哥今天可能要来，大家就都过来凑凑热闹。”
说着，他像是变戏法一样，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颗糖。
那是一颗大白兔奶糖。
糖纸上那只标志性的兔子，让秦越的眼神微微一动。
“给，奖励我们欢欢的。”
“谢谢张爷爷！”
欢欢的眼睛瞬间亮了，她小心翼翼地接过奶糖，却没有立刻拆开。
而是宝贝似的揣进了自己的小口袋里。
旁边正在整理渔具的马爷爷瞥见了，忍不住打趣道。
“老张，你可真偏心。”
“压箱底的宝贝都拿出来了。”
“我上次管你要，你都不给。”
张爷爷眼睛一瞪，随手捡起脚边的一颗小石子，作势要扔过去。
“去去去！”
“你个老东西，胡子一大把了，还跟个孩子抢糖吃，要不要脸？”
马爷爷哈哈大笑，也不躲。
秦越看着他们斗嘴的模样，心里暖洋洋的。
这种熟悉的场景，让他感觉无比亲切。
他找了个空位，放下小马扎，开始组装自己的鱼竿。
鱼竿是系统奖励的，通体黝黑，材质不明，但入手极轻，韧性十足。
鱼线，鱼漂，鱼钩，一切都准备就绪。
最后，他从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里，捻出了一小团散发着奇异香气的饵料。
这也是系统之前奖励的“秘制神仙饵”，据说对所有淡水鱼都有着致命的诱惑力。
秦越将饵料仔细地挂在钩上，调整好水深，然后手腕一抖。
鱼线带着鱼漂，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精准地落在了他选定的钓点。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看得旁边的姜姓老者都忍不住点了点头。
不过，秦越自己倒是没太在意。
今天能不能钓上鱼，钓上多少鱼，他其实无所谓。
能陪着欢欢，见到这群可爱的老爷子，他此行的目的就己经达到了。
“小秦，好久没出手，手艺生疏了没有啊？”
张爷爷抱着欢欢走了过来，笑呵呵地问道。
“要不要跟我们这群老家伙比划比划？”
秦越闻言，乐了。
“行啊，张爷爷。”
“您说怎么比？”
“就比谁今天钓的鱼多，钓的鱼大！”
张爷爷兴致勃勃地说道。
他转头看向欢欢。
“欢欢，你来当裁判，好不好？”
欢欢立刻从张爷爷怀里挣脱下来，跑到秦越身边，抱住他的胳膊，仰着小脸，一脸骄傲。
“我哥最厉害了！”
欢欢的立场坚定得不行。
张爷爷被她逗得哈哈大笑。
“行行行。”
他眼珠一转，又提议道。
“那我们加个彩头怎么样？”
“谁要是输了，就把今天钓上来的鱼，都给赢家！”
这话一出，欢欢第一个不干了。
她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不要！”
“鱼是哥辛辛苦苦钓的，不能给你们！”
“哥还要拿回去给我做好吃的呢！”
童言无忌，却让在场的老爷子们都笑了起来。
秦越也忍俊不禁，摸了摸欢欢的头。
“没事，哥今天要是钓得多，就分给爷爷们一些。”
另一边，马爷爷凑到姜姓老者身边，压低了声音。
“老姜，你别看这小子现在轻轻松松的，想当年啊……”
马爷爷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
他把秦越刚穿越过来那会儿，为了给欢欢改善伙食，大冬天也跑来河边钓鱼。
结果次次空军的事情，当成笑谈讲给了姜姓老者听。
也讲了他们这群老头子，是如何看这孩子不容易，有担当，才一步步指点他，接济他。
“……那时候，他瘦得跟猴儿似的，就为了能让妹妹吃上一口肉，天天往这儿跑。”
“我们看不过去，就教他两手。”
“没想到这小子天分还挺高，没多久就青出于蓝了。”
姜姓老者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好奇，慢慢变成了赞许。
他再次看向秦越的背影，眼神里多了几分欣赏与尊重。
“是个好孩子。”
“有情有义，有担当。”
就在这时，一首平静无波的水面上，秦越的鱼漂突然猛地往下一顿！
紧接着，整个鱼漂都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拖入了水中。
来了！
秦越眼神一凝，手腕猛地向上一扬。
中鱼了！
手中的鱼竿瞬间被拉成一个惊心动魄的弧度，竿尖几乎要点到水面。
一股巨大的力道从水下传来，拽得鱼线嗡嗡作响。
“是条大鱼！”
张爷爷惊呼一声。
周围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被吸引了过来。
秦越稳住下盘，不慌不忙地开始遛鱼。
他没有跟水下的大家伙硬碰硬。
而是利用鱼竿的韧性和鱼线的拉力，巧妙地消耗着对方的体力。
只见他时而收线，时而放线，手臂稳如磐石。
鱼线在水中划出一道道弧线，水下的那条鱼被他牢牢控制住，几次想要往水草深处钻，都被他硬生生拉了回来。
欢欢在一旁看得紧张极了，小拳头攥得紧紧的，嘴里不停地喊着。
“哥加油！”
“哥加油！”
“大鱼快上来！”
经过几分钟的缠斗，水下那条大鱼的力气终于被耗得差不多了。
秦越看准时机，猛地一收线，将鱼提出了水面。
哗啦一声！
水花西溅。
一条足有半米长的大草鱼，在阳光下翻滚着，露出了银白色的肚皮。
那鱼身，鳞片在阳光下闪着光。
“好家伙！”
马爷爷倒吸一口凉气。
“这少说也得有五斤重吧！”
秦越手臂发力，将大草鱼稳稳地抄进了抄网。
提上岸一看，果然是一条罕见的大草鱼。
张爷爷凑过来，看着网里活蹦乱跳的大鱼，眼睛都首了。
他刚刚还跟秦越开玩笑，说要比试比试。
结果人家这刚下竿没多久，就钓上来了这么个大家伙。
他自己的鱼漂，到现在还跟定海神针一样，动都不动一下。
“嘿！你小子！”
张爷爷的脸上写满了震惊，随即化为一股不服输的劲头。
“行啊，看来我今天不拿出点真本事是不行了！”
“我得认真了！”
就在河边因为这条大鱼而一片欢腾的时候。
不远处的柳树下，那个穿着驼色呢大衣的男人，依旧静静地站着。
他手里的本子上，又多了一行字迹。
他的目光从秦越身上，缓缓移到了那群谈笑风生的老爷子身上。
当他的视线落在姜姓老者身上时，他握着笔的手，猛地一顿。
男人的瞳孔骤然收缩，仿佛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
他猛地合上手中的本子，深深地看了一眼姜姓老者的方向。
随即，他转身，身影迅速退入稀疏的林木后，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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