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蹬蹬蹬——”
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贾家的三个人，一路脚下生风从自家门口冲到了前院。
跑在最前面的贾张氏，一眼看到被秦越护在身后的欢欢。
又看到趴在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宝贝孙子，那张老脸瞬间就扭曲了。
“我的乖孙哎！”
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嚎，一个猛子扑了过去，把地上的棒梗紧紧搂进怀里。
“哪个天杀的把你打成这样了！”
贾张氏一边嚎，一边用袖子去擦棒梗脸上的泥和眼泪，结果越擦越花，活脱脱一只小花猫。
棒梗一看到救星来了，哭声瞬间又拔高了八度，指着秦越就告状。
“奶奶！他打我！他打我脸！”
贾东旭和秦淮如也紧跟着冲了过来。
贾东旭看着儿子红肿的半边脸，心疼得不行。
再加上被邻居们围观，男人那点可怜的自尊心顿时爆棚。
他一个箭步冲到秦越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就骂。
“秦越！你他妈长本事了啊！”
“我儿子都敢打！”
“你还是不是人！”
秦越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低头检查了一下欢欢有没有被吓到。
确认妹妹没事，他才缓缓抬起头。
目光冷冷地落在贾东旭那根快要戳到自己脸上的手指上。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了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把你的爪子拿开。”
贾东旭被他那眼神看得一愣，但随即恼羞成怒。
“我他妈不拿开你能怎么着？”
“你敢动我？”
秦越忽然笑了。
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反而让人脊背发凉。
“我不会动你。”
他慢条斯理地开口。
“我们厂里新到了一批焊条，回头我带一把焊枪回来。”
“给你这张嘴上个锁。”
“保证焊得严严实实，以后吃饭都得从鼻孔里灌，省事。”
贾东旭的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
他是个钳工，当然知道焊枪那玩意儿有多恐怖。
几千度的高温，别说焊嘴了，点一下人就没了。
他指着秦越的手指，不自觉地抖了一下，然后讪讪地缩了回去。
嘴里还强撑着场面。
“你……你神经病啊你！”
秦越嗤笑一声，都懒得再看他。
一个只敢窝里横的怂包而己。
眼看丈夫败下阵来，秦淮如立刻顶了上来。
她不像贾张氏那样撒泼，也不像贾东旭那样叫骂。
只是站在那里，眼圈一红，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
“秦越，算嫂子求你了。”
她哭得梨花带雨，声音哽咽。
“棒梗他还小，不懂事，你跟他计较什么呢？”
“你就当看在我的面子上，给他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行吗？”
她这话一出，周围的邻居们立刻找到了道德制高点，纷纷开口附和。
“就是啊秦越，你一个大小伙子，跟六七岁的孩子动手，说出去也不好听啊。”
“快道个歉吧，大家都是一个院里住着的。”
“棒梗都被打成这样了，你道个歉怎么了？”
更有那碎嘴的妇人，阴阳怪气地开了口。
“真是没家教，爹妈死得早，就是没人管。”
这话一出，院子里瞬间安静了一瞬。
所有人都知道，秦越的父母，是六年前那场意外去世的。
这是秦越心里的一道疤。
果然，秦越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一首站在人群外围，端着架子的二大爷刘海中。
看时机差不多了，清了清嗓子，寒门之女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背着手走了出来。
“咳咳！”
他走到场子中央，摆出一副院里管事大爷的派头。
“秦越！怎么回事！”
“一大爷不在家，这院里我就是主事！”
他用下巴指了指还在贾张氏怀里抽噎的棒梗。
“不管因为什么，你打孩子就是不对！”
“赶紧的，给棒梗道个歉，这事就算了了。”
秦越没有理他。
他的脑子里，嗡嗡作响。
“没家教……”
“爹妈死得早……”
那句恶毒的话，像一根针，狠狠扎进了他的心里。
六年前的那个雨夜，工厂的顶棚突然坍塌。
他的父母为了救一个被困的工友，再也没有出来。
那时候，他才十六岁，欢欢刚刚出生。
他一个人，拉扯着妹妹，在这个人情淡漠的西合院里，艰难地生活了六年。
这六年里，他听过多少风言风语，看过多少冷眼。
可他都忍了。
为了欢欢，他什么都能忍。
但是今天，他们欺负了欢欢，还用他最痛的地方来攻击他。
秦越的眼眶，一点点泛起了红色。
那不是悲伤的红，而是被压抑到极致的愤怒。
他缓缓转过头，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从装腔作势的刘海中，到哭哭啼啼的秦淮如，再到周围那些指指点点的邻居。
“道歉？”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两个字。
“凭什么？”
众人被他这个样子吓了一跳。
只见秦越双眼通红，里面布满了血丝。
那眼神，根本不像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反而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野兽。
离他最近的几个人，甚至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整个院子，一时间鸦雀无声。
秦越却不再看他们。
他缓缓蹲下身，将所有的戾气和冰冷都在瞬间收敛干净。
他看着自己身后，紧紧抓着他衣角，吓得不敢探出头来的妹妹。
他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欢欢，别怕。”
他轻轻摸了摸妹妹的头。
“不就是一土豆吗？哥回家再给你做，做两大碗。”
说着，他像是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拎出一个油纸包。
“看哥给你买了什么好东西？”
油纸包被打开，是一长条带着脆骨的精排
欢欢的小脑袋从秦越身后探了出来。
她先是怯生生地看了一眼周围的人，然后目光就被那包排骨牢牢吸引住了。
她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排骨！”
小姑娘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之前所有的恐惧和委屈，在看到肉的那一刻，都烟消云散了。
秦越笑着把油纸包塞进她怀里。
“对，都是我们欢欢的。”
欢欢小心翼翼地捧着那包排骨。
小脸紧紧贴在油纸包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个满足又幸福的笑容。
这一下，所有人都愣住了。
贾张氏看着自己怀里惨兮兮的孙子，再看看一脸幸福的欢欢。
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没上来。
秦淮如的眼泪也忘了流。
刘海中板着的老脸，一阵红一阵白，显得有些滑稽。
他们兴师动众地跑来问罪，结果人家兄妹俩在这儿开心地分起了排骨？
这算怎么回事？
就在整个场面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所有人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
一个中气十足，带着威严的声音，忽然从大门口传了过来。
“都聚在这儿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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