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体晃了晃，几乎要站立不稳。
就在这时，人群里一个洪亮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戏谑。
“周工，赌约的事，还算不算？”
“他可是亲口说的，输了就给咱们秦师傅磕头认错！”
这句话，像是一颗火星，再次点燃了现场的气氛。
工人们再次围了上来。
周闻升的目光，也落在了袁科立身上。
他己经从袁科立刚才的汇报中，知晓了这个赌约的全部内容。
他看着自己这个面无人色的徒弟，眼神冰冷。
周闻升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自己说出的话，就要自己负责。”
“磕头，给秦越同志，道歉。”
这几句话，成了压垮袁科立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师傅。
他以为师傅会保他，会帮他把这件事压下去。
可他等来的，却是最无情，最冰冷的命令。
让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秦越下跪磕头。
他做不到！
袁科立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地陷进了肉里。
就在这剑拔弩张，所有人都盯着他，等着他做出最后选择的时刻。
一个清脆的女声，突然从人群外传来。
“请问，秦越秦师傅是在这里吗？”
这突如其来的女声，瞬间隔断了现场剑拔弩张的气氛。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了人群外。
一个年轻姑娘，正踮着脚尖，焦急地朝车间里张望。
“请问，秦越秦师傅是在这里吗？”
她又问了一遍，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
工人们面面相觑，一时间忘了起哄。
秦越也循声望去，当他看清来人的脸时，眉头微微一挑。
这不是之前在学校门口遇到的那个女老师吗？
她怎么找到厂里来了？
就在秦越思索的瞬间，他感觉自己的裤腿被一双小手死死地攥住了。
他低下头，正对上妹妹欢欢那双惊恐的眼睛。
小丫头半张脸都埋在了他的腿后，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秦越伸出手，安抚地摸了摸妹妹的头。
而另一边的袁科立听到这个声音，整个身体都僵住了。
他猛地抬起头，视线死死地定在女人的脸上。
冉秋叶怎么会在这里？
无数个问号，瞬间冲垮了袁科立那本就摇摇欲坠的理智。
冉秋叶的注意力全在寻找秦越上，并没有注意角落里的袁科立。
她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最后在李主任的示意下，落在了秦越身上。
“秦师傅，我可算找到您了。”
冉秋叶松了口气，拨开人群走了过来。
“我……我是为欢欢的事情来道歉的。”
冉秋叶走到秦越面前，看到躲在他身后的欢欢，眼神里充满了愧疚。
“那天是我不好，吓到孩子了，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眼角的瞥见了脸色惨白的袁科立。
冉秋叶的聲音戛然而止。
她看着眼前这个比记忆中成熟了许多，却依然能看出轮廓的男人，有些不确定地眨了眨眼。
“你……你是……科立哥？”
一声“科立哥”，让现场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起来。
工人们的目光在秦越、冉秋叶、袁科立三人之间来回游走，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袁科立看着冉秋叶，一股前所未有的羞耻感淹没了他。
他宁愿自己今天没有来过这里。
“秋叶……真的是你。”
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哎哟，这不大水冲了龙王庙嘛！”
周围的工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又开始起哄。
冉秋叶这才感觉到气氛不对劲，她看了看周围，把询问的目光投向秦越。
“这……这是怎么了？”
秦越还没说话，袁科立那充满怨毒的眼神，就刀子一般射了过来。
他转头对冉秋叶笑了笑，语气温和。
“冉老师，你稍等我一下。”
“我处理点私事，马上就好。”
说完，他不再理会众人，径首走到了周闻升面前。
周闻升此刻的脸色也是难看至极。
他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周工。”
秦越开口了，
“这事儿闹得也差不多了。”
“袁技术员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秦越瞥了一眼面如死灰的袁科立。
“冉老师也在这儿，抬头不见低头见，闹得太僵，以后不好见面。”
“让他给我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您看成吗？”
秦越这番话，给足了台阶。
周闻升深深地看了秦越一眼，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点了点头。
然后转向袁科立。
“去给秦越同志道歉！”
袁科立的身体猛地一震。
当着冉秋叶的面向这个工人道歉是巨大的折磨。
袁科立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挪到了秦越面前。
他弯下腰，以一个极其僵硬的姿势，深深地鞠了一躬。
“对……不……起。”
秦越坦然地受了他这一躬，点了点头。
袁科立脸色比纸还白，他一秒钟都不想再待在这里。
他踉跄着转身，拨开人群，几乎是落荒而逃。
周闻升看着徒弟的背影，摇了摇头，转身对李主任交代了几句，便带着考察组离开了。
工人们也三三两两地散去，准备下班了，车间里很快就安静下来。
秦越这才转向冉秋叶。
“冉老师，我们出去说吧。”
冉秋叶点了点头，跟着秦越走出了车间。
欢欢亦步亦趋地跟在哥身后，小手依然没有松开他的裤腿。
走在厂区的林荫道上，秦越的脑子里还在回味刚才那一幕。
他不由得有些好奇。
“秦师傅。”
冉秋叶的声音打断了秦越的胡思乱想。
“太对不起了，我为我之前的鲁莽向您和欢欢道歉。”
秦越回过神，摆了摆手。
“冉老师不用这样。”
“我知道你是关心则乱。”
“欢欢比较怕生，你别往心里去。”
他低头看了看妹妹，欢欢立刻又把脸埋了起来。
看到欢欢这个样子，冉秋叶心里更加自责了。
“为表歉意，我请你们吃顿饭，就在附近国营饭店。”
她一脸真诚地发出了邀请。
秦越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冉老师，你的歉意我收到了，这事就过去了。”
“天不早了，我们还得回家做饭呢。”
见秦越态度坚决，冉秋叶也不好再坚持，只好失落地告辞离开。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秦越松了口气。
总算把人送走了。
他牵起欢欢的小手。
“哥带你回家。”
下班的铃声响起，秦越带着欢欢回了西合院。
路过中院，他习惯性地往许大茂家瞅了一眼。
这家伙，到底跑哪儿去了？
秦越心里犯起了嘀咕。
这都好几天了，人影都见不着，实在有些反常。
他想了想，带着欢欢溜到后院聋老太的屋子，又绕到许大茂父母以前住的小屋。
屋门上挂着的大锁己经落了一层灰。
许大茂也没回他爹妈那儿。
这就奇怪了。
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带着欢欢回了自己家。
从系统空间里拿出之前买好的五花肉、大白菜、豆腐和粉条。
“欢欢，今天咱们吃猪肉白菜炖粉条，好不好？”
欢欢一听到有肉吃，眼睛瞬间就亮了，用力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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