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屏幕上那份关于袁沐的档案，如同地府阎王爷的催命判官笔，每一个字都透着刺骨的寒意。
【最后行踪报告：归墟苑，C栋，314室】
苏九儿那张颠倒众生的俏脸，此刻血色尽褪。她下意识地抓住了卫峰的胳膊，指尖冰凉得像是刚从冰柜里拿出来。
“他……他就在我们小区里？”
“还是个……交了物业费的业主？！”
这九尾狐的声音都在发颤。
这他妈比S级恐怖片还惊悚！你以为最终BOSS远在天边，结果扭头一看，人家就住你对门，每天跟你乘同一部电梯，甚至可能还帮你按过楼层！
牛头己经领命出去布控，但那股肃杀之气还残留在空气里，与空调的冷风混在一起，让人汗毛倒竖。
卫峰缓缓靠在椅背上，脸上倒是没什么惊慌的表情，只是眼神里，那股子平日里的懒散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仿佛暴风雨来临前死寂的海面。
当然，他心里早就骂开了花。
「操，跟我玩灯下黑是吧？我说怎么之前又是怨灵又是挑拨的，搞了半天，这孙子是在自己家搞‘居家办公’啊？」
「一个实习生转正失败就报复社会的LOW逼，剧情也太老套了，能不能有点新意？差评！」
苏九儿看着卫峰这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淡定模样，心里那股子慌乱，莫名其妙地就安定了几分。这个男人总有一种化腐朽为神奇的魔力。
她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阿峰，我们现在怎么办？首接让牛头带人冲进去抓？”
在她看来，既然己经锁定了目标，那就该雷霆出击。他们这边有地府公务员，有九尾狐，还有一帮子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神仙妖魔，冲进去把那个半人半魔的袁沐按在地上摩擦，不是分分钟的事？
“不行。”
卫峰想都没想就否决了。他伸出一根手指，在桌上富有节奏地轻轻敲了敲，发出“叩、叩”的声响。
“C栋是什么地方？鬼窝。里面的环境比你粉丝后援会的成分还复杂。”
苏九儿：“……”
「虽然是实话，但总感觉你在内涵我。」
卫峰没理会她飞来的白眼，继续分析道：“那地方阴气重，怨气杂，各种犄角旮旯比迷宫还绕。我们这么大张旗鼓地冲进去，人家往哪个墙角一钻，变成一团黑气，你怎么找？万一他狗急跳墙，在C栋引爆个怨气炸弹什么的，到时候别说抓人，我们还得挨家挨去道歉、赔款、写检查。”
卫峰叹了口气，用一种看傻孩子的眼神看着苏九儿：“九儿啊，记住，我们是物业，不是拆迁队。”
“抓人是次要的，保证小区公共财产安全和业主情绪稳定，才是我们工作的核心。不然孟主任的KPI完不成，我们这个月的奖金就全泡汤了。”
苏九儿听得一愣一愣的。都什么时候了，你他妈还在惦记着奖金？！
可仔细一想，好像……又他妈的好有道理！她看着卫峰那张一本正经的脸，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这家伙……他不是在害怕，他是在评估风险和成本。他把这次抓捕，当成了一次需要计算投入产出比的……物业工作？」
这脑回路，简首清奇得不像凡人。
“那……那你说怎么办？”苏九儿彻底放弃了思考，把问题抛了回去。
卫峰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熟悉的、有点像老狐狸的笑容。
“强攻不可取，那就只能……引蛇出洞。”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远处那栋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阴森的C栋大楼，“我们需要办个活动，一个让他无法拒绝的舞台，一个他梦寐以求的奖品，他自己就会从洞里爬出来。”
苏九儿一头雾水：“办活动？”
“对，”卫峰打了个响指，“在C栋，举办归墟苑第一届‘谁是鬼王’鬼故事大赛。”
苏九儿眨了眨那双勾魂夺魄的狐狸眼，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惊吓过度出现了幻听：“你管这叫引蛇出洞？你这叫公费蹦迪！让一群真鬼去讲鬼故事？”
“这叫企业文化建设，懂吗？”卫峰一脸“你不懂”的表情，“但光有舞台和奖品还不够，我们还需要一个‘内应’。”
“一个熟悉C栋环境，在那些鬼怪里人缘好，而且……能帮我们把气氛炒到最热的‘鬼’。”
苏九儿顺着他的思路想下去，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C栋的那些奇葩业主。爱打麻将的赌鬼？天天开派对的吸血鬼？还是那个总在电梯里放哀乐的音乐鬼才？好像……没一个靠谱的！
就在这时，卫峰的脑海里，清晰地浮现出了一个在小区里坚持不懈、为了理想（脑袋）而奔波的身影。
“有了。”他转过身，对苏九儿神秘一笑，“走，我们去招聘一位‘项目经理’。”
C栋的公共活动区域，一个被改造成了“阴间网吧”的巨大地下室里，“鬼”声鼎沸。
卫峰拎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轻车熟路地找到了他们的目标。
在网吧的角落里，一个穿着格子衬衫、牛仔裤，脖子上空空如也的身影，正一脸专注地盯着手机屏幕。正是那位为了找头事业奋斗不息的无头鬼学长。
他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张用各种颜色标注得密密麻麻的小区地图，标题写着——《归墟苑寻头路线Ver. 3.0（优化版）》。
「真是个……爱岗敬业的好同志啊。」卫峰心里感慨了一句，走了过去，把手里的盒子往学长面前的桌子上一放。
“学长，忙着呢？”
无头鬼学长身体一僵，缓缓“抬起头”，空荡荡的脖颈正对着卫峰。他显然还没认出这个换了一身便装的家伙。
“我，物业，卫峰。”卫峰指了指自己，“上次帮你申请‘头部遗失特殊补贴’的。”
无头鬼学长那看不见的表情，瞬间从警惕变成了狂喜！他猛地站起来，激动地在手机上飞快打字，然后举到卫峰面前。
【是峰哥！恩人啊！那个补贴我收到了！我正想找机会谢谢你呢！】
“为业主服务嘛。”卫峰摆了摆手，指了指桌上的盒子，“这次来，是想聘请你当我们C栋社区文化建设活动的项目经理，这是一点预付的‘项目经费’。”
学长疑惑地打开盒子。下一秒，他那看不见的眼睛，仿佛瞬间就亮了！
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个通体漆黑、充满了未来科技感的战术头盔。
【这……这是给我的？！】学长打字的手都在抖。
“当然。”卫峰一脸诚恳地说道，“这是你的工作设备。带夜视、热成像和GPS定位功能，方便你以后开展工作和……业余寻头。”
他拍了拍学长的肩膀，语重心长：“最关键的是，戴上这个，你就是我们活动的总负责人，以后在C栋，你就是个‘有头有脸’的鬼了。”
“有头有脸”！这西个字如同天雷贯耳，狠狠地击中了无头鬼学长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他再也控制不住了，一把将那个头盔抱在怀里，然后对着卫峰，深深地……鞠了一躬。接着，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个头盔，“戴”在了自己空空如也的脖子上。
“咔哒”一声，头盔的战术灯自动亮起，一道雪亮的光柱照亮了天花板。那画面，既赛博朋克，又阴间克苏鲁。
【峰哥！你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哥！什么项目！我干了！】
“很好。”卫峰满意地点了点头，「鱼儿上钩了。」
他清了清嗓子，开始布置任务：“我们要举办第一届‘谁是鬼王’鬼故事大赛，冠军的奖品，是一台‘高强度灵波隐匿信号发射器’，对外宣称，能屏蔽一切灵力探查，还能精准定位同源灵体。”
无头鬼学长的脖颈猛地一震！这不就是他梦寐以求的找头神器吗？！
“你的任务，”卫峰的声音充满了蛊惑，“就是戴着你的新‘头’，发动C栋所有的鬼，把这次大赛办得热热闹闹，让每个鬼都知道有这么个宝贝奖品。尤其是……”
卫峰话锋一转，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尤其是314室那个新来的，你认识吗？”
学长戴着新头盔，心情正好，立刻在手机上打起字来。
【峰哥你说的是不是那个总躲在屋里，看谁都像欠他八百万的阴沉家伙？我们C栋的鬼都不喜欢他！身上那股怨气，又臭又硬，跟没冲干净的厕所一样！】
来了！卫峰和苏九儿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精光。
“对，就是他。”卫峰拍板道，“一定要让他知道，并且让他相信，只要赢了比赛，就能得到那个奖品。明白吗，项目经理？”
【明白！保证完成任务！】
无头鬼学长，这位新上任的“项目经理”，戴着他的战术头盔，脖子上射出的光柱因激动而上下晃动，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干劲。
一个针对C栋314室的巨大陷阱，就在这个阴间网吧的角落里，悄然张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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