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哥哥……恭喜你啊……”
“……要当父亲了……”
七月的声音轻飘飘的，像风中残烛的最后一丝摇曳，带着一种彻底心死的麻木和认命，却比任何歇斯底里的哭喊更让慕容轩感到刺骨的冰冷和恐惧！
她知道了！
她怎么会知道？！他明明将她与外界彻底隔绝！
巨大的震惊和恐慌如同海啸，瞬间将慕容轩吞没！他死死攥着七月那只伤痕累累的手腕，感受着她脉搏微弱的跳动和皮肤的冰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几乎要停止跳动！
“你……你从哪里听来的？！”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惊骇而嘶哑变形，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谁告诉你的？！”
七月空洞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波澜，只是看着他，嘴角那抹绝望的弧度缓缓消失，只剩下死灰般的平静。她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将自己的手腕从他紧握的手中抽了出来，仿佛连这点触碰都让她无法忍受。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重新低下头，将脸埋进膝盖里，将自己缩成一个更小、更封闭的姿势，无声地拒绝了一切交流。
她的沉默和这副了无生趣的模样，比任何指责和哭闹都更让慕容轩感到窒息和恐慌！他宁愿她打他骂他，怨恨他，也不愿看到她这样一副心死如灰、仿佛随时会消散的样子！
“七月！你看着我！”他猛地抓住她的肩膀，强迫她抬起头，声音因为焦急和恐惧而变得急促，“那不是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急切之下，他甚至口不择言。不是真的？王府公布的孕讯，无数媒体的报道，怎么可能不是真的？连他自己都无法自圆其说！
果然，七月听到他的话，眼中甚至连一丝嘲讽都没有升起，依旧是那片令人绝望的死寂。她仿佛己经关闭了所有感知外界信号的通道，彻底沉浸在了自己的痛苦和绝望里。
慕容轩看着她这副模样，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化为一阵尖锐的刺痛和无力感。解释？他该如何解释？解释那个孩子是家族联姻的产物？解释他身不由己？解释他内心那些连自己都恐惧和唾弃的、对她无法放下的情感？
哪一个解释，在此刻她的绝望面前，不是显得更加苍白和可笑？
就在这时，他猛地瞥见她手腕上那些被袖扣划出的新鲜血痕，心中猛地一凛！
不能再刺激她了！必须先稳住她的情绪！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内心的翻江倒海，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七月，听话，先让医生来处理一下伤口，好不好？”
他按下呼叫铃，语气急促地命令立刻叫医生上来。
很快，家庭医生提着药箱匆匆赶来。看到七月手腕上的伤痕和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医生也吓了一跳，但不敢多问，立刻上前准备处理。
然而，当医生试图触碰七月时，她像是被惊扰的含羞草，猛地缩回手，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发出模糊的、抗拒的呜咽声，死活不让医生靠近。
“七月！别这样！让医生给你处理伤口！”慕容轩试图安抚她，却再次被她激烈的抗拒推开。
看着她又开始无意识地用指甲抠挖那些伤口，慕容轩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能再犹豫了！
他猛地对医生道：“给她注射镇静剂！快！”
医生愣了一下，但看到慕容轩冰冷而坚决的眼神，不敢违抗，立刻从药箱里取出准备好的镇静剂。
“不……不要……走开……”七月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惊恐地向后缩去，眼中终于有了一丝属于活人的恐惧。
慕容轩心中一痛，却不得不狠下心肠。他上前，不顾她的挣扎，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固定住她乱动的手臂，对医生厉声道：“快！”
医生迅速上前，将镇静剂注射进了七月的手臂。
药效很快发作。七月挣扎的力道渐渐变小，眼神开始涣散，最终，身体软了下来，昏睡了过去。
慕容轩抱着她骤然的身体，感受着她轻得吓人的重量和依旧冰冷的体温，心脏像是被无数细针反复穿刺，痛得无以复加。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到床上，盖好被子。医生沉默而迅速地处理着她手腕上的伤口，消毒、上药、包扎。
慕容轩站在床边，看着七月即使在睡梦中依旧紧蹙的眉头和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拳头死死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渗出血丝，他却毫无知觉。
愤怒、心疼、恐惧、还有那无法言说的罪恶感，像毒蛇一样缠绕着他的心脏。
他一定要查出来！是谁！是谁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了她？！他要让那个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他猛地转身，大步走出卧室，对守在外面的女佣主管和所有当值的佣人厉声道：“今天下午，谁进过这个房间？！谁和她说过话？！接触过什么东西？！”
他的声音冰冷骇人，带着滔天的怒意，让所有佣人都吓得瑟瑟发抖，纷纷低头不敢首视。
女佣主管战战兢兢地汇报：“轩少，下午只有负责送午餐和整理房间的小娟进去过。没有其他人靠近过夜小姐。”
“把小娟给我叫来！立刻！”慕容轩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很快，那个叫小娟的年轻女佣被带了过来，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发抖。
“说！下午你进去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有没有带不该带的东西进去？！”慕容轩的目光如同利剑，仿佛要将她刺穿。
小娟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作者“时间自由者”推荐阅读《星龙纹》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带着哭腔道：“轩少饶命！我……我什么都没说！我就是送午餐，然后整理房间……我……我不小心把一本自己看的娱乐杂志掉在了地上……我马上就捡起来了！真的！我什么都没说！求轩少明察！”
娱乐杂志？！
慕容轩的瞳孔骤然收缩！果然！
“杂志呢？！”他厉声问。
“在……在我房间里……我这就去拿……”小娟连滚爬爬地跑回佣人房，将那本折叠起来的杂志双手颤抖地呈了上来。
慕容轩一把夺过杂志，猛地翻开！那张他和澜心并肩而行、标题耸动的照片，瞬间刺痛了他的眼睛！
第十九章：裂帛（下）
愤怒的火焰瞬间冲垮了慕容轩的理智！他狠狠地将杂志摔在地上！一把揪住小娟的衣领，眼神骇人得仿佛要杀人：“谁让你带这种东西进来的？！说！是谁指使你的？！”
小娟吓得魂飞魄散，涕泪横流：“没有……没有人指使我！轩少饶命！真的是我不小心带进去的！是我自己喜欢看这些八卦……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求求您饶了我吧……”
慕容轩死死盯着她，试图从她极度恐惧的表情里找出任何一丝撒谎的痕迹。但小娟的恐惧看起来如此真实，完全不像是被收买后演戏。
难道……真的只是巧合？一个愚蠢佣人的无心之失？
这个念头让他感到一阵荒谬和更深的无力感。他处心积虑地防范，甚至不惜将她囚禁，最终却败在一本粗心带入的娱乐杂志上？
他猛地松开小娟，小娟在地，瑟瑟发抖。
“滚！”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小娟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逃离了现场。
慕容轩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看着地上那本如同罪证般的杂志，只觉得无比刺眼和讽刺。他弯腰捡起它，紧紧攥在手里，纸张在他手中扭曲变形。
他回到卧室，看着床上昏睡的七月，心中的暴怒渐渐被一种更深沉的、冰冷的绝望所取代。
即使查出了消息来源又如何？能改变澜心怀孕的事实吗？能改变他必须履行婚约的责任吗？能改变那个横亘在他们之间、如同噩梦般的印记猜测吗？
都不能。
他走到床边，缓缓坐下，伸出手，极其轻柔地拂开她额前被汗水濡湿的碎发。指尖触碰到她冰凉的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对不起……”他低声呢喃，声音沙哑破碎，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挣扎，“七月……对不起……”
除了这三个苍白无力的字，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他知道，这一次的伤害，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深，都要重。它彻底击碎了她最后一点微弱的希望和信任。
而他自己，也被困在了这座由责任、秘密、恐惧和无法割舍的情感共同筑成的、更加坚固的心狱之中。
这一夜，慕容轩没有离开。他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守着她，寸步不离。他害怕她醒来后会再次做出极端的事情，更害怕……失去她。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七月沉睡的、依旧带着泪痕的脸上，也照亮了慕容轩布满血丝、写满疲惫和痛苦的双眼。
两颗破碎的心，被困在同一个空间里，却隔着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第二天清晨，镇静剂的药效逐渐消退。七月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 slowly地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神 initially 有些迷茫，随即，昨日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回脑海，绝望和痛苦再次将她淹没。她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手腕，那里己经被白色的纱布仔细包扎好。
然后，她看到了守在床边、似乎一夜未眠、下巴冒出青色胡茬、眼神复杂地注视着她的慕容轩。
西目相对。
七月的眼中瞬间筑起了一道冰冷的、厚厚的屏障。她没有哭，没有闹，甚至没有一丝情绪波动，只是静静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便移开了视线，重新望向窗外，仿佛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她的平静，比昨日的崩溃更让慕容轩感到心惊胆战。
“七月……”他试图开口，声音干涩。
“我累了。”七月打断他，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一种令人心寒的疏离，“想再睡一会儿。”
她闭上眼睛，拒绝交流，拒绝触碰，将自己彻底封闭了起来。
慕容轩所有的话都被堵了回去，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看着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侧脸，心中一片荒芜。
他知道，有些东西，一旦破碎，就再也无法复原了。
而与此同时，在城市的另一端，桃夫人接到了心腹的秘密汇报。
“夫人，消息己经成功传递进去了。那个叫夜七月的女孩反应激烈，据说试图自残，被慕容轩及时发现，注射了镇静剂才安静下来。慕容轩大发雷霆，查问了所有佣人，但……似乎相信了那只是个意外。”
桃夫人听着汇报，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得意的弧度。
很好。第一步，成功了。
绝望的种子己经种下，接下来，就是等待它生根发芽，最终……彻底摧毁那个不该存在的孽障！
她拿起另一部加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准备的‘东西’，可以开始缓慢投放了。记住，剂量要控制好，要像一场……自然的衰竭。”
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地狱般的寒意。
（第十九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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