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猎”的速度在求生本能下发挥到了极致,马蹄敲打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急促而混乱的声响,在寂静的工业区边缘回荡。齐贝林伏低身体,紧贴马背,感受着耳边呼啸的风和手臂上传来的阵阵灼痛。
他不敢走大路,专门挑选最阴暗、最曲折的小巷穿行。“逻辑工匠”的能力在极度疲惫下依然本能地运转,规划着最隐蔽的返回路线,规避着任何可能存在的视线。
身后的地底深处,那令人心悸的咆哮和震动似乎渐渐远去,但空气中依然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带着硫磺和疯狂气息的灵性余波,提醒着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遭遇并非幻觉。
终于,有惊无险地回到了位于贫民区边缘的临时安全屋。齐贝林几乎是摔下马背,踉跄着推开屋门,又迅速反锁。
“追猎”的情况很不好。强行冲入地底通道以及亡命狂奔,显然撕裂了它腹部那道刚刚愈合不久的伤口,鲜血再次渗出,染红了皮毛。它喘着粗气,中充满了疲惫、痛苦,但更多的是完成任务后的放松和一丝后怕。
齐贝林顾不上自己的伤势,立刻找出剩余的止血粉和纱布,再次为“追猎”处理伤口。这一次,他动作更加迅速,但依旧保持着“逻辑工匠”特有的精准。他知道,如果没有“追猎”最后那一声嘶鸣吸引注意,他绝对无法活着逃出来。
处理完“追猎”的伤势,并将其安抚下来后,齐贝林才疲惫地瘫坐在地上,检查自己的伤。左臂被根须的高温擦过,留下了一道红肿起泡的灼伤,火辣辣地疼。他找出冷水冲洗,然后涂上药膏,用干净布条包扎好。
做完这一切,巨大的疲惫感和精神上的冲击才如同潮水般涌来。他背靠着冰冷的墙壁,闭上眼睛,地底那恐怖的景象、因蒂斯人的疯狂、黑袍人的诡异出手、以及最后亡命奔逃的一幕幕,如同走马灯般在脑海中反复回放。
“逻辑工匠”的能力开始本能地、反复地复盘整个事件,试图从混乱和恐惧中提取出有用的信息和逻辑链。
· 地底存在(“祂”):确认其存在,极度危险,具有主动攻击性和某种“汲取”本能。其力量能通过“根须”传导,能引发地质变动和灵性污染。状态疑似“受限”而非完全自由(否则早己冲出地面)。
· 因蒂斯小队:目的为窃取或研究地底能量,技术力不足以安全操作,行动失败并损失惨重。其存在证实了国家层面势力对此地的介入。
· 神秘黑袍人:关键变量。实力深不可测,能力诡异(空间偏折、干扰心跳频率),立场非敌对,甚至出手相助。其目的不明,似乎也在观察地底存在和因蒂斯人。他/她是谁?值夜者?大地母神教会的人?还是另一个隐秘组织的成员?为何帮助自己?
· 自身收获:确认了地底秘密的核心,获得了关于地底存在性质的宝贵(且恐怖)信息,亲身经历了其可怕力量。与因蒂斯人结下梁子。欠下黑袍人一个救命之恩。
复盘的结果让他心情沉重。秘密揭开了冰山一角,却引出了更大的迷雾和更深的危险。普利兹港己然成了一个风暴眼。
他必须尽快做出下一步决策。
1. 短期:绝对隐蔽,疗伤,观察风声。因蒂斯人的行动失败且损失惨重,必定会追查。地底的动静也可能引起官方非凡者组织(代罚者、值夜者)的注意,普利兹港的戒备可能会升级。
2. 中期:设法调查黑袍人的身份和目的。这是最大的变数,也可能是新的机遇或更大的陷阱。
3. 长期:必须尽快提升实力!序列8“逻辑工匠”在真正的高序列力量和地底那种存在面前,依然太过渺小。他需要“界面师”的魔药材料。
想到魔药,他立刻检查了一下怀里的文件。幸好,那几张关键的地图和笔记虽然被汗水浸湿了些,但字迹依旧清晰。
疲惫最终战胜了一切,齐贝林靠着墙壁,沉沉睡去。即使是在睡梦中,他的眉头也紧紧皱着,仿佛仍在计算和推演着无数危险的可能性。
接下来几天,普利兹港表面看似平静,但暗地里的波澜却开始涌动。
齐贝林深居简出,通过“追猎”的感知和自己偶尔小心翼翼的外出探查,捕捉到了一些不寻常的迹象:
· 码头区的生面孔多了起来,一些人的举止气质明显带有军事情报人员的特征(因蒂斯人加大了搜索力度?)。
· 代罚者教堂的巡逻频率明显增加,尤其是在工业区和码头区附近。
· 黑市上关于“地下异常”、“古代遗迹”、“特殊材料”的询价和悬赏悄悄增多。
· 他甚至隐约听到一些小道消息,说港口几个帮派的老大最近都接到了“警告”,要求他们安分一点,并留意“可疑的外来者和异常事件”。
风暴正在酝酿。
齐贝林知道自己必须做点什么。他不能坐以待毙,也不能完全依赖那神秘黑袍人再次出手。他需要信息,需要了解因蒂斯人的后续计划,需要知道官方组织的态度。
他决定冒险去一个地方——“尖啸酒馆”。
那是普利兹港码头区消息最灵通、也是最混乱的地下酒馆之一,三教九流汇聚,是打听模糊信息和发布匿名委托的好地方。风险在于容易暴露,但他需要切入这暗流的信息网络。
又是一个浓雾之夜。齐贝林做了简单的伪装,将“追猎”留在更远的地方,独自一人来到了“尖啸酒馆”。
推开那扇油腻的木门,混杂着劣质酒水、烟草、汗水和海腥味的浑浊空气扑面而来。酒馆里人声鼎沸,水手、工人、、走私犯、以及一些看起来就不好惹的家伙挤在一起,大声喧哗。
齐贝林压低了帽檐,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点了一杯最便宜的啤酒,看似发呆,实则将“逻辑工匠”的感知提升到极限,从周围的嘈杂中筛选有用的对话碎片。
他听到了关于海上传闻的吹嘘、关于货物价格的争吵、关于帮派斗殴的议论……这些都不是他需要的。
他耐心等待着。
过了许久,一桌人的低声交谈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桌人穿着普通,但他们的坐姿、眼神交换的方式,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纪律性。他们的谈话内容似乎围绕着“损失”、“排查”和“……必须找到那个家伙……”。
因蒂斯的人!
齐贝林精神一振,更加专注地倾听。
“……码头区己经筛过一遍了,没有符合‘驯兽师同伙’特征的人……” “……会不会是本地势力插手了?那几家……” “……不像。手法很干净,像是独狼,或者……另有其人?” “……‘根须’的活性还在增强,波动不稳定,‘教授’很着急,新的设备必须尽快……” “……小心代罚者那群疯狗,他们好像闻到味了……”
断断续续的信息汇入齐贝林脑中。因蒂斯人还在找他(被误认为驯兽师同伙),他们似乎有一个“教授”在主导,并且急需新的设备再次尝试接触“根须”。而代罚者己经注意到了异常。
就在这时,酒馆的门再次被推开,一股冰冷潮湿的海风灌入。
几个穿着黑色呢子大衣、身形高大、目光锐利如鹰隼的男人走了进来。他们的胸口佩戴着一个不起眼的、闪电与风暴交织的徽记。
代罚者! 风暴之主教会的官方非凡者小队!
酒馆里的喧闹声瞬间降低了一个八度。许多人都下意识地低下头或移开目光。
代罚者小队队长,一个脸颊有着刀疤、眼神凶悍的男人,锐利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正在低声交谈的那桌因蒂斯人身上!
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齐贝林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要爆发冲突了吗?
然而,那桌因蒂斯人似乎早有准备,其中一人不慌不忙地掏出一份文件递了过去,脸上带着外交官式的微笑,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代罚者队长检查了一下文件,眉头紧锁,又盯着那几人看了几秒,最终冷哼一声,挥了挥手,带着队员开始例行公事地检查酒馆里其他人的身份证明,似乎暂时放过了因蒂斯人。
因蒂斯人竟然有官方文书?是外交豁免?还是某种临时许可?这说明他们的行动在某种程度上得到了鲁恩王国内部某些势力的默许或交易?局势比想象中更复杂!
齐贝林意识到这里不能再待下去了。他趁代罚者检查其他区域时,悄无声息地站起身,如同滑入阴影的鱼,从酒馆的后门迅速离开。
今晚的冒险并非全无收获。他确认了因蒂斯人的困境和急切,得知了“教授”和“新设备”的关键词,也看到了代罚者的介入和因蒂斯人那微妙的“合法性”。
这一切信息碎片,都在他“逻辑工匠”的脑中交织、分析、重组。
他需要找到一个突破口,一个能打破僵局,或者至少能让自己从这被动躲避中摆脱出来的方法。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了那深不见底的下水道入口方向,但这一次,他想的不是再次深入,而是另一个计划。
或许……可以利用因蒂斯人的“急切”和代罚者的“警惕”,来做点什么?比如,匿名给代罚者送一份关于“因蒂斯人危险地下实验”的“贴心提示”?
一个模糊的计划雏形,开始在齐贝林心中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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