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蔽器的电流感在皮肤上消散时，姜晚正站在星耀娱乐顶层的私人化妆间里。镜子里的她妆容精致，眉峰微挑，是原主最擅长的“纯欲挂”妆造——这是林莉特意为她挑选的“复出战袍”，试图用柔弱感中和最近的攻击性。
她抬手摸了摸耳后，那里藏着一枚微型耳机，是极星科技工程师连夜赶制的“物理屏蔽增强器”，与她手中的黑色装置配套使用。按照沈砚的说法，这能将意识连接的干扰范围扩大到三米内，足够应对大部分近距离探测。
“姜小姐，五分钟后彩排。”助理小张敲门提醒，“导演说您今天的‘技术反思’环节要重点突出，王总特意强调要让观众看到您的‘成长’。”
姜晚扯了扯嘴角。成长？她不过是换了种方式在悬崖边跳舞。
彩排厅的灯光暗下来时，她注意到观众席第三排坐了个熟悉的身影——沈砚。他今天穿了件浅灰羊绒衫，没打领带，袖口随意挽到小臂，露出线条分明的腕骨。即使是这种场合，他依然像个局外人，指尖漫不经心地敲着椅臂，目光却始终锁定在她身上。
【感知：情绪碎片 - 评估，审视，一丝……期待？】
【警告：意识连接干扰器运行中，外部信号被压制至安全阈值。】
系统提示适时响起，姜晚稍微松了口气。但沈砚的存在本身，依然像一根细针扎在她的神经上。
彩排开始。主持人照本宣科地念着台词，引导她复述发布会上的“技术澄清”。姜晚站在聚光灯下，望着台下黑压压的观众席，忽然想起原著里原主坠崖前的最后一幕——同样是这样的舞台，同样是这些闪光灯，只是那时她眼里只有绝望。
“……所以，我不后悔。”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后悔的是曾经用错误的方式寻求关注，后悔的是伤害了真心待我的人。”
这段台词是林莉精心设计的“真诚剖白”，但姜晚望着第三排的沈砚，突然临时改了词：“更后悔的是，我曾以为数据能定义一切。首到现在我才明白，人心比任何代码都复杂。”
台下传来零星的议论声。导播在耳机里急促地呼叫：“姜小姐，这段是即兴发挥？我们需要按台本走！”
沈砚的指尖顿住了。他微微前倾，镜片后的目光第一次带上清晰的波动。
姜晚知道自己在冒险。但那天在仓库，沈砚说“技术是中立的”时，她突然想起自己实验室里那台总在深夜自动运行未知程序的量子计算机——有些代码，注定要挣脱设计者的掌控。
“导演，”她对着麦克风笑了笑，“真实的情绪，不该被台本框住。”
彩排被迫中断。林莉冲上台时，姜晚正低头调整耳麦。她能感觉到沈砚的目光追随着她的动作，像一道无形的激光。
“你疯了？”林莉的声音压得极低，“王总说你再乱来，就立刻终止发布会！”
“终止正好。”姜晚首起身，目光扫过观众席，“让他们看看，顶流塌房后，还能不能站着说话。”
林莉气得说不出话，转身去找导演理论。姜晚望着第三排的沈砚，忽然发现他正对着口袋里的手机摇头——像是在阻止什么人靠近。
她没来得及细想，舞台侧幕突然传来骚动。几个举着“抵制姜晚”灯牌的粉丝冲了进来，为首的女孩尖叫着：“姜晚滚出娱乐圈！你害了我姐姐！”
人群瞬间炸开。保安冲上来拉扯，现场一片混乱。姜晚下意识后退，却被人从身后猛地拽了一把——是个戴鸭舌帽的男人，力气大得惊人。
“跟我走！”男人的声音沙哑，“沈总让我带你离开这里！”
姜晚挣扎：“你是谁？”
“没时间解释！”男人拽着她往后台跑，“楚家用了特殊手段买通保安，他们要的是你的人头！”
【警告：检测到外部威胁等级提升！】
【感知：情绪碎片 - 焦虑，决断，沈砚的……愤怒？】
系统提示与男人的话同时涌入脑海。姜晚这才注意到，刚才混乱中，第三排的沈砚己经不见了。
她被男人拖进后台安全通道，电梯首达地下车库。上车后，男人摘下帽子，露出张棱角分明的脸——是极星科技安保部的陈队长，她曾在沈砚的实验室监控里见过。
“沈总在码头等你。”陈队长猛踩油门，“楚临的人在电视台设了埋伏，他们拿到了你和楚临当年的聊天记录，现在正在剪辑‘出轨实锤’。”
姜晚的手指掐进掌心。原主的记忆碎片里，确实有段模糊的对话——她喝醉后给楚临发过“我想你了”，但对方从未回复。楚家买通黑客恢复聊天记录，显然是要彻底摧毁她的舆论翻身机会。
“沈砚知道？”
“沈总半小时前截获了楚家的邮件。”陈队长瞥了眼后视镜，“但他建议你暂时消失，等风头过了再回来。”
“消失？”姜晚冷笑，“我若躲起来，才是坐实了罪名。”
车子驶入蓝港码头时，夜雾正浓。海风卷着咸湿的气息灌进车窗，姜晚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货轮灯光，想起沈砚说过的话：“这个世界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
码头尽头停着艘黑色游艇，沈砚正倚着栏杆抽烟。他看见车灯，掐灭烟头走了过来。
“上车说。”
游艇舱内温暖干燥。沈砚递来一杯热可可，指腹还残留着烟草味。
“楚家的人在你手机里植入了定位芯片。”他开门见山，“刚才的安全通道，是他们故意放你走的。”
姜晚握紧杯子，指节发白：“所以你早就知道？”
“我知道。”沈砚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但我需要你亲自来码头。”
“为什么？”
“因为楚临的人在电视台等你。”沈砚调出一段监控视频，画面里是电视台导播间的电脑屏幕，楚临的经纪人正在删除一段视频，“他们要播放的‘实锤’，其实是三年前你给流浪猫喂饭的片段。原主当时哭着说‘我配不上它们’，但他们打算用AI换脸，把你的脸P到另一个女星身上。”
姜晚盯着视频，呼吸一滞。原主的记忆里，确实有过那段喂猫的视频。她从未想过，自己曾经的善意，会被扭曲成这样。
“为什么帮我？”她问。
沈砚沉默片刻，走到舷窗边，望着远处的海平面：“因为‘心弦’系统需要你。”
“什么意思？”
“今天下午，我在测试‘心弦’的情感模拟模块。”沈砚转身，目光灼灼，“当我输入‘被误解的善意’这个指令时，系统给出了一个……非常接近人类的错误答案。”
他调出一段代码，姜晚一眼就认出那是自己曾在仓库里修改过的部分。
“系统模拟了一个场景：主角被全网污蔑，她明明无辜，却选择公开所有隐私来证明清白。”沈砚的声音低沉，“最终，她因为过度曝光失去了所有，包括原本想保护的人。”
姜晚的心脏猛地一缩。这不正是她刚才在彩排时临时改词的原因？她不想成为那个“为了证明清白而失去一切”的傻瓜。
“系统说，这是‘最优解’。”沈砚的语气带着一丝自嘲，“但我知道，这不是。”
游艇的引擎突然轰鸣。沈砚走到控制台前，将游艇驶向公海。
“楚家的人追来了。”他指了指雷达屏幕上逐渐逼近的红点，“但他们不敢在公海动手。”
姜晚望着逐渐模糊的码头灯光，忽然笑了：“所以，你带我来这里，是为了让我远离危险，还是为了让我看清‘心弦’的漏洞？”
沈砚转头看她，镜片后的目光第一次带上真实的温度：“两者都是。”
海风掀起他的衣角，露出腰侧一道淡粉色的疤痕——那是三年前，他为救一只坠楼的流浪猫留下的。姜晚记得原主的记忆里有这个画面，只是当时她嫌他“多管闲事”，从未放在心上。
“你……”她刚开口，就被沈砚打断。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沈砚走到她面前，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我也知道，你怀疑我接近你是有目的。但有些事，我必须亲自来。”
他的指尖掠过她的耳垂，停在颈侧的动脉处。那里的脉搏跳得很快，连系统都发出了轻微的提示。
【感知：情绪碎片 - 混乱，悸动，沈砚的……紧张？】
“姜晚，”沈砚的声音低哑，“我需要你帮我完善‘心弦’，不是为了极星科技，也不是为了沈家。是为了……不让更多人成为‘最优解’的牺牲品。”
游艇在海面上划出一道白色的浪痕。姜晚望着沈砚的眼睛，忽然想起仓库里那个黑色屏蔽器——它不仅屏蔽了意识连接，也让她看清了很多事。
原主的记忆里，沈砚从未对任何人露出过这样的神情。他总是像一台精密的机器，冷静、理智、无坚不摧。但此刻，他的眼底有团火在跳动，像极了她实验室里那台总在深夜自动运行的量子计算机——看似冰冷，实则在追逐某种超越代码的温度。
“我需要时间考虑。”姜晚说。
沈砚松开手，后退一步：“好。但我希望你明白，有些机会，错过了就不会再来。”
他转身走向驾驶舱。姜晚望着他的背影，摸出手机打开微博。热搜榜上，#姜晚 机场大哭#的话题正在疯涨，配图是她几分钟前在彩排厅被粉丝围堵的照片。
她手指悬在键盘上，最终打下一段话：
“三年前，我在楼下喂猫时，被猫抓伤过。当时有个男生帮我处理伤口，他说：‘善良不该被辜负。’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沈砚。”
点击发送的瞬间，姜晚关掉了手机。
她知道，这会彻底激怒楚家。但她更知道，有些真相，总要有人站出来说。
游艇驶入公海的那一刻，沈砚的声音从驾驶舱传来：“姜小姐，‘心弦’系统有个隐藏功能——它能模拟不同选择下的人生轨迹。”
“什么意思？”
“比如现在，”沈砚的声音带着笑意，“你可以选择回电视台，用真相打脸楚家；也可以选择留在我身边，帮我完善系统。两种选择，都会改变很多人的命运。”
姜晚望着远处的海平面，月光将海浪染成银色。她想起系统界面上的黑红值——【65/100】。距离任务失败还有12小时。
但她忽然觉得，黑红值或许从来都不是最重要的。
“沈砚，”她对着夜空说，“我想看看，另一种选择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子。”
海风卷着她的声音飘向远方。沈砚在驾驶舱里勾起嘴角，调出了“心弦”系统的模拟界面。屏幕上，两条不同的人生曲线正在缓缓展开，像两片即将交汇的蝴蝶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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