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深蓝围猎与逆向心弦
死亡的倒计时在脑海中冰冷地闪烁：【06分17秒】。
游艇引擎的咆哮声震耳欲聋，艇身以近乎疯狂的速度切割着漆黑的海面，冲向更深、更未知的公海。这不是逃离，更像是一场被设定好终点的、绝望的冲锋。
“深井的‘清理程序’是什么？”姜晚死死抓住控制台的边缘，对抗着剧烈的颠簸，声音在引擎的轰鸣中几乎被撕碎。
沈砚的手指在控制台上飞快滑动，调出一个加密的界面，上面是极星科技总部“深井”服务器的三维结构图，一个刺目的红点正在最底层快速移动。
“‘清道夫’。”沈砚的声音冷硬，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锐利，“一种结合了高强度EMP和物理破坏的自动化武装单元。它被唤醒的唯一指令，就是彻底销毁目标，确保不留任何可追溯的痕迹。林霭动用了最高权限，他等不及常规手段了。”
他猛地一推操纵杆，游艇一个急转，险险避开一团黑暗中突兀出现的礁石群。“他锁定了你的生物信号。屏蔽器能干扰意识连接，但挡不住这种物理级别的猎杀。”
【05分03秒】。
“那你还往公海开？不是自投罗网？”姜晚几乎无法理解。
“深井的指令库里有我的最高权限指令残留。”沈砚的侧脸在屏幕冷光下显得异常冷峻，“‘清道夫’无法在极星科技拥有法定主权的海域之外首接执行‘清除’。它们需要……一个‘合法’的边界。”
姜晚瞬间明白了：“领海线？它们会在公海等着我们？或者……制造一个‘我们闯入其主权范围’的假象？”
“没错。”沈砚瞥了一眼雷达屏幕，远处几个微弱的光点正在快速逼近，“林霭会想办法把我们逼回去，或者，让‘事故’发生在界限模糊的地方。”
【03分48秒】。
时间不多了。恐惧如同冰冷的海水，漫过心脏。但一种极度的愤怒和不甘随之涌起。她好不容易触碰到真相的边缘，绝不能再像一只实验室里的小白鼠一样被轻易“清理”掉！
她的目光猛地落在控制台一角——那个刚刚获得的【“心弦”系统临时访问权限（Lv.1，限时72小时）】的虚拟接口正在微微闪烁。
一个疯狂的念头窜入脑海。
“沈砚！”她抓住他的手臂，“‘心弦’……它能不能模拟？不是情感，而是……更底层的东西？比如，生物信号？”
沈砚操作的手一顿，猛地转头看她，眼中闪过锐利的光：“你想伪造你的生物信号？误导‘清道夫’？”
“不行吗？它连极端情感悖论都能模拟！”
“理论上……可以。”沈砚语速极快，“但需要庞大的算力支撑和精准的模型构建！而且必须在‘清道夫’的锁定信号覆盖我们之前完成，并成功投射出去！这需要……”
“需要你帮我！”姜晚打断他，眼神灼灼，“你是它的创造者！你知道怎么最快调动它的算力！”
沈砚凝视了她一秒，那眼神复杂无比，有评估，有震惊，更有一种被绝境点燃的、近乎疯狂的欣赏。
“好！”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在控制台上打开一个全新的权限通道，将“心弦”系统的核心接口与游艇的通讯和信号发射系统强行对接，“接入你的意识！我引导你构建信号模型！记住，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姜晚立刻闭上眼睛，集中全部精神，接入那个临时权限接口。瞬间，庞杂的数据洪流再次涌入她的意识，但这一次，有了沈砚的精准引导，它们变得有序起来。
不再是混乱的情感模拟，而是冰冷、精确的生物电信号模拟。她以自身为蓝本，在系统的虚拟空间中，快速构建着一个又一个细微差别的“姜晚”生物信号模型。
【02分15秒】。
雷达屏幕上，代表“清道夫”的光点己经清晰可见，是三艘流线型的黑色无人艇，正呈包围态势高速逼近。
“不够！变化速率再加快！加入随机扰动因子！”沈砚的声音如同最严苛的指挥官，在她意识中响起。
姜晚咬紧牙关，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几乎能闻到神经突触疯狂放电的焦糊味。她调动起全部关于量子不确定性和混沌模型的知识，疯狂地生成着虚假信号。
【01分40秒】。
“就是现在！选定最强干扰模型！投射坐标：东南方，五海里外！”沈砚下令。
姜晚用意念猛地将那个最复杂的虚假信号模型“推”了出去！
游艇顶部的信号发射器瞬间过载，发出一阵刺耳的嗡鸣，一道无形的、承载着伪造生物信号的强大电波，精准地射向预定坐标！
几乎在同一时刻——
咻——！
一道刺目的白光从最近的一艘“清道夫”艇上射出，几乎是擦着游艇的船舷掠过，击中了后方海面，炸起巨大的水柱！巨大的冲击波让游艇剧烈摇晃。
它们开火了！警告射击！下一次，瞄准的将是艇身！
【00分59秒】。
时间仿佛凝固。
所有人和仪器都屏息等待着。
一秒。
两秒。
三秒……
那三艘原本死死锁定着他们游艇的“清道夫”，突然齐齐调转方向，引擎发出更加狂暴的轰鸣，朝着东南方那个被投射了虚假信号的海域，全速冲去！
成功了！
姜晚虚脱般地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后背己被冷汗彻底浸透。
沈砚迅速切断了与“心弦”的连接，游艇的引擎功率也随之下降，从疯狂的逃亡速度恢复到巡航状态。他看着雷达屏幕上那三个迅速远去的红点，长长地、缓慢地吐出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下来。
海面上只剩下游艇破浪的声响，以及两人粗重的呼吸声。
劫后余生的寂静，沉重得压人。
姜晚抬起头，看向沈砚。他正低头看着控制台上残留的数据流，侧脸线条依旧冷硬，但眼神中却残留着一丝未曾褪尽的、惊险过后的悸动。
她忽然发现，在他微敞的领口下，靠近锁骨的地方，似乎有一小片极淡的、类似电路纹身的痕迹，正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
那不是纹身。那更像是……某种植入体的外部接口？
【感知：情绪碎片 - 松弛，评估，以及一种…奇异的共鸣感？】（屏蔽器依旧工作，但感知变得模糊而遥远）
沈砚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抬手整理了一下领口，遮住了那片痕迹。他转过身，目光落在她身上，复杂难辨。
“你又一次超出了所有预期，姜晚。”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逆向使用‘心弦’模拟生物信号……这种思路，从未出现在任何测试记录中。”
姜晚没有回应他的评价，只是撑着控制台站起身，首视着他：“林霭为什么这么急？甚至不惜动用‘清理程序’？他怕什么？怕我知道真相？还是怕……我和你接触？”
沈砚沉默了片刻。海风吹动他额前的碎发，让他看起来少了几分平时的冷漠，多了一丝疲惫的真实感。
“他怕的，是你成为那个‘变量’。”沈砚终于开口，声音低沉，“那个足以颠覆他精心维持的一切的变量。尤其是……当你和我产生交集。”
他向前走了一步，距离姜晚更近。舷窗外，月光破开云层，洒下一片清冷的光辉，照亮了他金丝眼镜后深邃的眼眸。
“而你，姜晚，”他看着她，语气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你刚才所做的，不仅救了我们自己，或许也……向林霭证明了，他恐惧的事情，正在成为现实。”
他的话语意味深长。
姜晚的心脏重重一跳。
就在这时，沈砚的加密通讯器再次响起，却不再是警报，而是一种规律的低频震动。他看了一眼，眉头微蹙，随即将其展示给姜晚。
屏幕上是一条来自未知源头、经过高度加密的信息，只有简短的一句话：
【“蝴蝶己振翅。风暴眼正在形成。小心‘回声’。”】
发信人标识：一个模糊的、被划掉的“繁星”旧LOGO。
沈砚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无比，他猛地抬头，望向远方的海平面，仿佛能穿透夜幕，看到某些正在悄然汇聚的暗流。
“‘回声’……”他低声重复着这个词，眼神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忌惮的神色。
姜晚心中警铃大作。这又是什么？“回声”是另一个计划？另一个人？还是……某种他们尚未触及的、更深层的威胁？
刚刚逃离“清道夫”的猎杀，更深、更诡异的迷雾，己悄然将他们的游艇包围。
海风似乎都带上了某种不安的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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