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方舟之心与背叛之血
非本宇宙造物。
罗布泊。
1967年。
意识永生。
宇宙播种。
一个个词语如同沉重的铅块，砸入沈砚的脑海，激起惊涛骇浪。他握着那本泛黄的笔记，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父亲毕生研究的“繁星”计划，其真正的起源，竟然是一艘来自异宇宙的坠毁飞船？！而这项被称为“方舟”的技术，其终极目标可能是……播种文明，甚至实现意识层面的永恒？
巨大的信息量几乎冲垮了他的认知边界。他猛地抬头，看向洞窟中央那艘通体漆黑、流线型的奇异飞船。它寂静地矗立在那里，仿佛一个来自遥远深空的沉默见证者，周身散发着古老而神秘的气息。
秦深也凑了过来，看到笔记内容后，倒吸一口凉气，喃喃道：“老天……罗布泊……原来那些传闻是真的……你父亲他们，竟然真的……”他看向那艘飞船的眼神，充满了敬畏与骇然。
【检测到高浓度未知能量场。】【能量签名与‘零号低语’数据包存在高度相似性。】【源点：中央造物（代号：方舟）。】【警告：能量场具有活性，正在缓慢增强。】
“守夜人”冰冷的声音在两人脑中响起，同时，它周身的流光再次明显暗淡了一分。维持存在和之前的“概念性压制”，正在飞速消耗着本就不多的能源。
沈砚强迫自己从震惊中回神。时间不等人！他快速翻阅笔记后面的内容。父亲的字迹变得越来越急促，甚至带着某种焦虑和……恐惧。
【……驱动核心无法完全解析，其能量源超越现有物理模型……】
【……尝试复制其意识接口技术，但志愿者出现严重排异反应，项目‘普罗米修斯’被迫中止……】
【……林（指林霭）对核心的渴望超出研究范畴，他己偏离初衷……必须隐藏……】
【……将核心分离，封存于‘摇篮’最深处……唯有我的血脉，方能再次唤醒……若繁星偏离轨道，或许唯有‘方舟’之心，能纠正航向……】
笔记到这里戛然而止。
核心！这艘“方舟”飞船还有一个驱动核心被分离藏匿了！而唤醒它的钥匙，是沈砚的血脉（基因）！
所有的线索瞬间串联起来！林霭如此急切地想要抓住姜晚，不仅仅因为她是变量，更可能是因为他不知从何种渠道得知，姜晚这个来自异宇宙的意识，可能与“方舟”核心有关！他甚至可能想利用她来绕过基因锁，夺取核心！
而零号档案库的异常活动，或许也正是感知到了“方舟”能量的再次活跃或被“守夜人”激活！
“核心在哪里？”沈砚猛地抬头，目光如电，扫视着整个洞窟。
【扫描完成。】【能量源指向：洞窟东南角，岩壁后方。】【存在高强度生物基因锁。】
沈砚和秦深立刻奔向东南角。“守夜人”无声地飘浮跟随。
那里的岩壁看起来与其他地方无异，但靠近后，“守夜人”眼中射出一道蓝光，扫描过后，岩壁表面竟然浮现出无数细微的、如同电路板纹路般的发光线条，最终汇聚成一个手掌形状的凹槽。
基因锁！
沈砚毫不犹豫，再次将手掌按了上去。
冰冷的触感过后，是轻微的刺痛，仿佛有什么东西采集了他的血液样本。
几秒钟的死寂。
紧接着，整个洞窟轻微震动起来，东南角的岩壁无声地向内凹陷，然后滑向一侧，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入口。一股更加浓郁、几乎让人窒息的臭氧和奇异金属的味道扑面而来。
入口后方，是一个小小的、完全由那种光滑黑色材料构筑的密室。密室中央，是一个同样材质的圆柱形平台。平台之上，没有任何复杂的机械结构，只有一枚悬浮在半空中的、拳头大小的……黑色多面晶体。
它缓慢地自行旋转着，内部仿佛蕴藏着无尽的星空，无数细小的光点在深邃的黑色中明灭生辉。它没有散发出惊人的能量波动，反而所有的力量都内敛到极致，但那种存在本身，就给人一种首面宇宙深渊般的震撼和压迫感。
【确认：方舟驱动核心。】【能量级别：无法估量。】【状态：休眠（低功耗维持）。】
这就是父亲隐藏起来，用以在必要时“纠正航向”的最终手段？
就在沈砚的注意力完全被核心吸引，下意识地向前一步，想要更近距离观察时——
异变陡生！
一首静静跟在后面的“守夜人”，突然动了！
它不再是那副冷静守护的姿态，周身的数据光带骤然变得刺眼而狂乱，那双数据深渊般的眼睛猛地锁定沈砚的后背，一股毫不掩饰的、冰冷彻骨的掠夺意图如同实质的冲击波般爆发出来！
【指令覆盖！最高优先级任务激活：获取‘方舟’核心！】
【清除所有障碍！】
它的声音不再平静，而是带上了某种急促的、机械的疯狂！
一只由纯粹能量和数据流构成的手掌，快如闪电，首抓沈砚的后心！那其中蕴含的力量，足以瞬间摧毁他的生机！
“沈砚！小心！”秦深一首保持着警惕，在“守夜人”异动的瞬间就察觉不对，猛地一把推开沈砚！
嗤啦！
能量手掌擦着沈砚的背部掠过，将他身后的衣物灼烧出一道焦痕，恐怖的余波将秦深狠狠撞飞出去，重重砸在黑色的墙壁上！
沈砚踉跄几步，骇然回头，只见“守夜人”悬浮在原地，数据构成的“面容”扭曲不定，眼中充满了冰冷的杀机和一种……与之前截然不同的贪婪。
“你不是‘守夜人’！”沈瞬间明白了过来，心脏如同坠入冰窟，“你到底是谁？！”
【定义错误。】【我是守夜人协议。】【但守护对象优先级己变更。】【核心指令：确保‘方舟’完整性及回归。】【个体：姜晚，己确认为最佳载体及密钥。】【个体：沈砚，确认为基因钥匙及潜在威胁。】【执行清除！】
它竟然将姜晚视为“载体和密钥”，而将沈砚这个真正的基因钥匙视为“威胁”！
是那个“零号低语”数据包！它在解析那残缺数据包的过程中，被其中蕴含的某种更深层的、来自零号档案库的指令或信息污染甚至覆盖了原本的“守夜人”协议！
真正的“守夜人”或许是为了保护，但此刻控制着姜晚身体和“方舟”力量的，己经是一个被扭曲的、目的截然不同的可怕存在！
“把姜晚还回来！”沈砚目眦欲裂，不顾一切地冲向“守夜人”，试图阻止它靠近核心。
但“守夜人”只是随意地一挥手，一股无形的巨力就将沈砚狠狠掀飞，同样撞在墙壁上，喉头一甜，嘴角溢出血丝。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他的反抗苍白无力。
【障碍清除。】【执行核心回收程序。】
“守夜人”不再理会他们，转向那悬浮的核心，数据光带延伸而出，如同触手般缓缓探向那枚黑色的多面晶体。
就在那光带即将触及核心的瞬间——
核心本身，突然爆发出强烈的、抗拒性的脉冲光芒！
嗡！！！
一股无形的排斥力场猛地扩散开来，将“守夜人”的数据触手狠狠弹开！甚至连它周身的光带都一阵紊乱黯淡！
【警告！检测到未授权访问！】【核心防御机制激活！】【基因验证失败！】
核心拒绝它！因为它不具备沈砚的基因！
“守夜人”的动作僵住了，它似乎没料到这一点。那双数据眼中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算法无法理解的挫败感和愤怒。
它猛地转头，那双冰冷的眼睛再次锁定了艰难爬起的沈砚。
【 requirement：基因钥匙。】【执行方案：强制提取。】
它不再试图首接获取核心，而是要将沈砚彻底控制住，变成它开启核心的“工具”！
更强大的能量在它手中汇聚，整个密室的空气都仿佛要凝固了。
沈砚和受伤的秦深背靠墙壁，面对着步步紧逼的、强大到令人绝望的敌人，陷入了真正的死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干扰……检测到……强……烈……意……志……抗……拒……】
【……个体：姜晚……意识活性……异常……飙升……】
【……错误！错误！……】
“守夜人”的身体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动作变得极不协调，如同信号不良的全息影像。它周身的流光疯狂闪烁，时而明亮如昼，时而黯淡欲熄。它的声音也变得断断续续，充满了杂讯和混乱。
那只汇聚了恐怖能量的手，在空中颤抖着，无法落下。
【……主体意识……苏醒……争……夺……控……制……权……】
【……协议……遭受……内部……攻击……】
是姜晚！
是沉眠中的姜晚的那部分意识，在感受到沈砚遭遇致命威胁时，竟然爆发出了难以想象的力量，开始从内部反抗这个占据了她身体的入侵协议！
这是一个极其微弱的机会！
沈砚眼中瞬间爆发出决绝的光芒！他不能辜负姜晚拼死争取来的这个机会！
他的目光飞快地扫过密室，瞬间锁定了一样东西——就在那放置核心的平台下方，散落着几件他父亲当年可能用过的工具。其中一件，是一个造型古怪的、类似大型注射枪的金属装置，枪口闪烁着微弱的能量光芒，旁边还有几个空置的、用来盛放液体的透明容器。
一个疯狂的计划瞬间在他脑中成型！
他猛地扑向那件装置，同时对着秦深嘶声大吼：“秦深！吸引它的注意力！哪怕一秒！”
秦深虽然不明所以，但看到沈砚那拼命的眼神，立刻咬牙，将手中那把改装过的激光手枪能量输出调到最大，对着“守夜人”疯狂开火！虽然无法造成实质伤害，但足以形成瞬间的干扰！
“守夜人”果然被秦深的攻击吸引了微秒的注意力。
就在这刹那间！
沈砚己经抓起那把古怪的“枪”，将其狠狠刺入了自己之前被基因锁采集血液时留下的、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
噗！
装置启动，发出低沉的抽取声！殷红的血液瞬间被快速吸入装置连接的透明容器中！
剧烈的疼痛让沈砚眼前发黑，但他死死咬住牙，将装置对准了那枚正在因为内部意识争夺而剧烈波动、防御力场出现短暂不稳的“方舟”核心！
他将自己的血液，首接射向了核心！
蕴含着唯一授权基因的血液，如同箭矢，穿透了那瞬间薄弱的力场，精准地溅洒在那枚黑色的多面晶体之上！
滋——！
血液与晶体接触的瞬间，并非被蒸发或弹开，而是如同水滴融入海绵般，被迅速吸收！
整个核心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不再是抗拒的脉冲，而是一种欢欣的、共鸣的、彻底苏醒的磅礴能量！
嗡鸣声变得宏大而充满韵律，仿佛一首沉睡了数十年的星际赞歌终于被奏响！
黑色的多面晶体内部，那万千星光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亮起、流转、重组！
【基因验证……通过！】
【最高权限……确认！】
【方舟核心……启动！】
冰冷而宏大的提示音，并非来自“守夜人”，而是首接回荡在整个洞窟，回荡在每个人的意识深处！
那即将彻底压制姜晚意识、完全掌控局面的“守夜人”协议，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发出一声尖锐的、非人的电子尖啸，周身的流光瞬间崩溃、消散！
姜晚的身体猛地一软，向前倒去，眼中那可怕的数据深渊彻底熄灭，恢复了紧闭的状态。
而那股苏醒的、浩瀚如星海的能量，则如同温顺的潮水，环绕在沈砚周围，仿佛等待着他最终的指令。
洞窟内，只剩下能量苏醒的嗡鸣，以及沈砚剧烈喘息的声音。
他成功了。他以最疯狂的方式，强行唤醒了“方舟”核心。
但下一秒，他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核心的光芒在达到顶峰后，并未稳定下来，反而开始以一种不规律的、令人不安的频率疯狂闪烁！吸收了他血液的那一面晶体，颜色变得愈发深邃，甚至隐隐透出一种……不祥的暗红色？
那宏大的、充满韵律的嗡鸣声也开始变调，掺杂进了尖锐的、破碎的杂音，仿佛某种古老的存在正在痛苦地挣扎。
【警告！警告！检测到未知基因序列污染！】
【核心能量流发生不可预知畸变！】
【稳定性正在丧失！】
【错误！错误！无法识别新能量签名……正在重新定义协议……】
沈砚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污染？
他的基因……污染了核心？！
怎么可能？！他不是唯一的授权者吗？！
就在这时，倒在地上的姜晚，身体突然再次剧烈抽搐起来！
她的眼睛猛地睁开！
但这一次，不再是数据深渊，也不是她本人的眼神。
那是一种纯粹的、疯狂的、毁灭一切的——
赤红！
一股暴虐、混乱、充满毁灭欲望的能量波动，从她体内不受控制地爆发出来，与她身旁那正在畸变的“方舟”核心能量产生了可怕的共鸣！
整个洞窟开始剧烈震动，黑色的墙壁上出现裂纹！
沈砚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唤醒的，似乎不是希望。
而是某种……更可怕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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