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残骸秘藏与父辈遗泽
死寂。
深海的冰冷与黑暗，如同厚重的裹尸布，将一切包裹。只有“方舟”残骸内部偶尔闪烁的最后一点电火花，如同垂死巨兽的神经末梢抽搐，短暂地照亮这片狼藉的墓穴。
沈砚悬浮在冰冷的海水中，指尖死死攥着那枚微温的、闪烁着诡异双色光芒的碎片。碎片边缘锐利，刺痛了他的掌心，却远不及他心中那万分之一撕裂般的痛苦与空洞。
姜晚……被拖进去了。就在他眼前。被那扇通往未知地狱的门户吞噬。
墙关上了。彻底地，决绝地，仿佛从未开启过。
他缓缓转过头，目光扫过这片灾难后的景象。秦深瘫坐在一堆扭曲的生物组织残骸上，脸色灰败，眼神涣散，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方舟”庞大的船体扭曲断裂，尾部那个被狙击舰撕裂的巨大创口狰狞可怖，不断有浑浊的液体和细小的碎片缓缓逸散而出，如同缓慢流尽的血液。这艘来自异宇宙的造物，终究还是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彻底的失败。彻骨的绝望。
沈砚闭上眼，姜晚最后那双空洞灰败的眼眸，和她被黑暗吞没前那微弱护盾的光芒，如同烙印般灼烧着他的视网膜。
不。
不能就这样结束。
他猛地睁开眼，眼中所有的迷茫和痛苦被一种近乎偏执的疯狂所取代。他低头，看向手中那枚碎片。幽蓝与暗红交织的光芒，微弱却顽强，仿佛在诉说着某种未被完全斩断的联系。
墙……并非不可打开。父亲进去过，而且出来过。他甚至带出了东西——“繁星”计划的起源，那枚可能类似的核心。
钥匙……也并非只有一把。父亲一定留下了什么！在这艘他隐藏了“方舟”核心的飞船里，在这他最终选择的避难所和纠正航向的基地里，一定还有别的线索！别的后手！
“秦深。”沈砚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硬，“还没到放弃的时候。”
秦深缓缓抬起头，眼神麻木：“放弃？我们还能做什么？船毁了，人没了，外面还有林霭的舰队可能随时冲进来……我们连怎么离开这个铁棺材都做不到。”
“找。”沈砚斩钉截铁，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方舟”内部这片巨大的、破损的腔体，“我父亲一定在这里留下了什么。实验室？数据备份？任何东西！”
“你爹……”秦深似乎被他的疯狂感染，眼中恢复了一丝微弱的光彩，但更多的是怀疑，“就算有，也早就被刚才的爆炸和撞击毁得差不多了吧？”
“核心区域一定还有保护措施。”沈砚不再理会他，开始凭借记忆中对“方舟”结构的模糊感知（来自之前短暂的意识连接和父亲笔记的暗示），向着船体相对完整的前端区域游去。那里是生物控制中枢和能量核心原本所在的位置，也是最可能设有独立防护单元的地方。
秦深看着他的背影，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挣扎着跟了上去。留在这里也是等死，不如陪这个疯子最后赌一把。
“方舟”内部破损极其严重，许多通道被扭曲的金属和生物组织堵塞，充满了泄漏的粘液和能量残留的危险电火花。两人艰难地穿梭其间，依靠着沈砚手中那枚碎片微弱的光芒和秦深身上一件还能勉强工作的环境传感器探路。
一路上，他们看到了更多这艘飞船诡异生命的证据——仍在微微搏动的巨大生物血管断口、闪烁着幽光的神经束残骸、甚至还有一些被封存在透明生物囊体中、形态奇异的、早己死亡的未知生物样本……这一切都昭示着这艘飞船远非简单的机械造物，而是一个高度发达的、融合了生物科技的奇迹（或者说噩梦）。
终于，他们抵达了一扇严重变形、却依旧死死封闭着的、由某种黑色生物合金铸造的圆形大门前。大门表面覆盖着厚厚的、类似角质层的物质，上面蚀刻着与巨墙上同源的、却更加复杂古老的幽蓝符文。这里，似乎是“方舟”最核心的区域。
大门周围有明显的爆炸和冲击痕迹，但它本身却奇迹般地保持了结构的相对完整。
“就是这里！”沈砚眼中闪过希望的光芒，他游上前，尝试用力推搡，大门纹丝不动。
“生物识别锁！和你爹笔记里说的一样！”秦深指着大门中央一个手掌形状的凹槽，凹槽内布满了极其细微的、类似神经探针的结构。
沈砚毫不犹豫，将手掌按了上去！
冰冷的触感过后，是细微的刺痛。几秒的死寂。
就在沈砚以为识别失败时——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尘封了亿万年的机括运转声从门内传来。
紧接着，那扇厚重的大门，发出令人牙酸的、仿佛血肉撕裂般的声响，缓缓地、艰难地向内滑开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一股更加陈旧的、混合着防腐剂和某种奇异电子元件气味的空气，从门后涌出。
门后，并非预想中的巨大控制室，而是一个相对狭小、却异常整洁的球形空间。这里的墙壁不再是蠕动的生物组织，而是光滑的银灰色金属，布满了各种早己熄灭的控制屏幕和接口。中央是一个类似手术台或分析平台的设施，周围环绕着数台造型奇特、明显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精密仪器。
虽然也有震动的痕迹，一些仪器歪倒，屏幕碎裂，但整体结构完好，显然受到了最高级别的保护。
这里，是沈伯安在“方舟”内建立的私人实验室和安全屋！
沈砚和秦深迅速挤了进去。
实验室内的能源似乎来自独立的备用系统，几盏应急灯发出幽绿的光芒，提供着勉强视物的照明。
沈砚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被中央平台上的东西吸引了。
那是一个打开着的、由某种透明晶体打造的密封容器。容器内，静静地躺着一枚……与姜晚体内那个聚合体极其相似、但更加完整、颜色更深邃、散发着稳定幽蓝光芒的……多面晶体！
而在晶体旁边，放着一本厚厚的、用特殊材料制成的、似乎能抵御岁月和恶劣环境的日志本。
沈伯安的日志！
沈砚的心脏狂跳起来，他猛地游过去，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本日志。
秦深则警惕地守在门口，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沈砚深吸一口气，翻开了日志的最后一页。上面的字迹清晰而急促，带着一种临终托孤般的沉重：
【……林霭的偏执己无可挽回。他将‘方舟’视为通往神位的阶梯，而非警示的墓碑。他渴望墙后的力量，却根本不理解那力量的本质是毁灭与疯狂……】
【……我必须将‘钥匙’（指向那枚晶体）分离藏匿。绝不能让它落入林霭手中。这枚‘钥匙’与‘墙’后的‘主核心’同源，但处于休眠净化状态，是唯一相对安全的样本……】
【……我利用‘钥匙’的部分能量，结合‘方舟’的生物科技，秘密培育了一个‘容器’，一个能安全容纳并逐步净化‘钥匙’力量的生命体……我将她送入世俗，隐藏起来，希望她永远不被发现……我称她为……‘晨曦’……】
晨曦？！沈砚的手猛地一颤！父亲培育了一个“容器”？为了容纳这枚安全的“钥匙”？
一个可怕的联想瞬间击中了他！难道……
他疯狂地向前翻页，寻找着关于“容器”的更多信息。
【……‘容器’计划进展顺利。胚胎发育稳定，对‘钥匙’能量表现出极高的亲和性与中和能力……或许，这才是‘方舟’技术正确的用途，不是掠夺，而是共生与净化……】
【……林霭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调查正在逼近。我必须提前启动‘繁星’计划，用庞大的数据和烟雾弹掩盖‘容器’的存在……我将‘晨曦’的相关记忆与数据进行了分离加密，核心数据藏于……】
日志在这里突兀地中断了！后面几页被人为地撕掉了！
沈砚感到一阵眩晕！父亲的话如同惊雷在他脑中炸响！
“容器”？“晨曦”？高亲和性与中和能力？送入世俗隐藏？
难道……姜晚……就是父亲培育的那个“容器”？！那个本该安全容纳并净化这枚“钥匙”的“晨曦”？！
所以她的意识结构如此特殊！所以她能与“方舟”核心共鸣！所以她能被那聚合体融合而未立刻崩溃！一切都有了答案！她根本不是随机选择的志愿者！她从诞生之初，就与这一切紧密相连！
那林霭如此执着于抓她，不仅仅是因为变量，更是因为他可能隐约猜到了她“容器”的身份？他想得到她，来控制这枚“钥匙”，甚至……打开那面墙？！
那现在融入她体内的那个狂暴的聚合体又是什么？难道是被污染的、未被净化的“钥匙”碎片？所以才会引发如此可怕的异变？
无数的线索和猜测疯狂冲击着沈砚的大脑！
就在这时——
【嗡……】
实验室角落，一台原本处于休眠状态的、造型古旧的音频记录仪，突然自行启动了起来！发出一阵微弱的运行声！
似乎是沈砚翻动日志的行为，或者是他手中那枚碎片的能量波动，意外激活了它！
记录仪上一个红色的指示灯闪烁了几下，然后，一个沈砚无比熟悉、却带着深深疲惫和沙哑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是父亲沈伯安的声音！
【……如果有一天，有人能来到这里，听到这段留言，那说明……我最害怕的事情，恐怕还是发生了。】声音缓慢而沉重，充满了未尽的无力和深切的忧虑。
【……‘钥匙’的力量……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危险，也更……‘聪明’。它并非死物，它会学习，会适应，会……寻找同类。墙后的‘主核心’受损，它在渴望回归，渴望……吞噬与补完。‘晨曦’……那孩子，她是希望，但也是最大的风险……一旦她与未净化的碎片接触，或者过于靠近‘墙’，可能会引发不可预料的连锁反应……甚至……成为‘主核心’回归的……桥梁……】
【……我必须留下警告……绝不能……轻易打开那扇门……除非……】
声音到这里，突然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和干扰的杂音打断！
【……来不及了……他们来了……记住……‘摇篮’最深处……‘初始之血’……才是……最终的……】
咔哒。
记录到这里，戛然而止。似乎是被强行中断或电力耗尽。
实验室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沈砚和秦深面面相觑，脸上充满了震惊与骇然。
“容器”……“桥梁”……“主核心回归”……
父亲的话，如同最后的拼图，将一切串联起来，却勾勒出了一幅更加恐怖、更加令人绝望的图景！
姜晚的存在，本身就是一把双刃剑。她是净化危机的希望，却也可能是引来更大灾难的通道！而她如今被拖入墙内，与那个渴望补完的“主核心”在一起……
会发生什么？！
而父亲最后未说完的话——“摇篮最深处”……“初始之血”……那又是什么？！
“沈砚……”秦深的声音干涩无比，指着实验室另一侧墙壁上一个突然亮起的、之前被灰尘覆盖的屏幕，“你看那个……”
屏幕上，正显示着“方舟”外部水听器捕捉到的模糊声纳信号！
几个庞大的、高速移动的阴影，正突破上方海沟入口的能量乱流，坚定不移地、朝着他们所在的深度，疾速逼近！
信号特征识别：“清洁工”舰队！
林霭的屠刀，终究还是追来了！而且这一次，他们似乎不再受到巨墙力场的阻碍？！
“他们……他们怎么突破的？！”秦深骇然失色。
沈砚的目光却猛地投向实验室中央那枚幽蓝的、处于休眠状态的“钥匙”晶体。
是因为它？因为它被激活了？所以屏蔽失效了？还是因为……墙内的某些变化？
刺耳的、被水波扭曲的警报声，隐隐约约从“方舟”残骸的外部传来！
死亡的阴影，再次以更快的速度，降临！
而这一次，他们被困在海底废墟，无处可逃！
沈砚的目光在父亲留下的日志、那枚安静的“钥匙”和屏幕上来袭的舰队之间急速切换。
绝境。
但他眼中那疯狂的火焰，却燃烧得更加炽烈。
他猛地伸出手，抓向那枚幽蓝的“钥匙”！
“你干什么？！”秦深惊叫。
“赌最后一把！”沈砚的声音冷静得可怕，眼中闪烁着孤注一掷的光芒，“既然他们是冲着这个来的……那就看看，他们有没有胆子，亲手打开潘多拉的魔盒！”
川爷小公子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http://www.220book.com/book/6XIP/)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