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针尖，刺在沈砚的背脊。前方是重新生成的、厚重如铅的幽蓝能量屏障，后方是数个闪烁着致命红光的武器端口，能量聚集的嗡鸣声令人头皮发麻。
绝境。
然而，背后墙壁无声滑开的密道，和那一声虚弱却急切的呼唤，如同溺水者眼前唯一的浮木！
没有时间思考！没有时间犹豫！
沈砚猛地转身，不顾一切地扑向那道狭窄的缝隙！
咻！咻！咻！
炽热的能量光束擦着他的后背掠过，狠狠轰击在密道入口两侧的墙壁上，熔出滋滋作响的焦痕！
他险之又险地滚入密道，身后的墙壁瞬间闭合，将追击的炮火和那令人窒息的幽蓝光芒彻底隔绝！
砰！砰！砰！
沉闷的撞击声从身后传来，显然是外面的武器系统在疯狂攻击闭合的入口，但墙壁异常坚固，只是微微震动，并未被破开。
暂时……安全了？
沈砚瘫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剧烈地喘息着，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他环顾西周。
这里并非想象中的金属通道，而是一条粗糙的、仿佛首接开凿在某种黑色岩石中的隧道。空气潮湿冰冷，弥漫着一股奇异的、与外面幽蓝能量介质截然不同的……植物清香？以及一种极其微弱的、类似……土壤和苔藓的气息？
这味道与这个死亡宇宙的冰冷和虚无格格不入，仿佛一丝误入此地的、来自生者的喘息。
隧道内没有人工光源，只有岩壁本身散发出的一种极其黯淡的、乳白色的微光，勉强照亮前路。隧道向下倾斜，深不见底。
那个声音……是谁？
沈砚握紧了手中的激光枪和那支珍贵的“抗体”试管，挣扎着爬起来，警惕地向前摸索。
隧道很长，蜿蜒曲折。越往里走，那股植物的清香就越发明显，甚至还能听到极其细微的、滴滴答答的水声。岩壁上的乳白色微光也逐渐变得明亮、温暖了一些。
这诡异的生机感，在这片死亡的宇宙残骸中，显得格外突兀和不真实。
终于，前方出现了一个拐角，更加明亮的光芒从那边透出。
沈砚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眼前是一个不大的、天然形成的岩洞。洞顶悬挂着一些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类似钟乳石的结晶矿物。洞壁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散发着清香的、类似苔藓的幽蓝色植物。洞中央有一洼小小的、清澈见底的地下水池，水面上漂浮着几片睡莲般的银色叶子。
而水池边，背对着他，坐着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穿着破烂不堪、沾满污渍的极星科技早期勘探服的身影，身形佝偻，头发灰白散乱。他（她）正低着头，似乎正在小心翼翼地用某种工具采集着岩壁上的苔藓。
似乎察觉到身后的动静，身影猛地一颤，手中的工具“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她）缓缓地、极其僵硬地转过身来。
一张苍老、布满皱纹和疲惫、却让沈砚瞳孔骤然收缩的脸，映入眼帘！
虽然岁月和磨难在其上留下了深刻的痕迹，但那眉眼轮廓，那鼻梁的弧度……沈砚绝不会认错！
这是……沈伯安？！他的父亲？！
不可能！父亲早己……而且外面的尸体……
“你……你是……”沈砚的声音因震惊而嘶哑，枪口下意识抬起，却又无法真正对准这张脸。
老人看到沈砚，浑浊的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极度的惊恐，随即化为难以置信的震惊，最后定格为一种复杂到极致的、混合着激动、愧疚和深深疲惫的神情。
“砚……砚儿？”老人的声音干涩沙哑，如同破旧的风箱，却带着一丝沈砚记忆深处的熟悉感，“真……真的是你？你怎么……怎么会来到这里？！”
“你……你没死？”沈砚的大脑一片混乱，父亲当年的葬礼、公司的公告、林霭的言行……无数信息冲击着他。
“死？呵……”老人（沈伯安？）脸上露出一丝苦涩至极的笑容，他艰难地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指了指心脏，“或许……早就死了吧。至少……外面的那个‘我’，应该是死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沈砚手中的抗体试管和激光枪，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更深的痛楚：“看来……外面的‘遗产’……你还是找到了。也见到了……‘它’的真正面目？”
“它？那个能量核心？”沈砚急切地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父亲！姜晚还在那里！它正在吸收她！”
“我知道……我能感觉到……”沈伯安痛苦地闭上眼睛，声音颤抖，“‘织网’的饥渴……越来越强了……它等待一个完美的‘容器’……太久了……”
他猛地睁开眼，抓住沈砚的手臂，力道大得惊人：“听着！孩子！时间不多了！我长话短说！”
“你所见到的外面那个‘沈伯安’，那个创建了极星科技、启动了‘繁星’计划的‘我’……只是……一个被‘织网’核心的模因碎片……污染同化后产生的……人格复制体！一个自以为在拯救世界，实则不断为‘它’寻找和输送‘养料’的……可悲傀儡！”
沈砚如遭雷击，全身冰冷！外面的父亲……是复制体？是傀儡？！那林霭……
“那林霭他……”
“他或许知道一部分真相，或许也被部分污染……但他更多的……是被权力和那个复制体描绘的‘掌控伟力’的愿景所迷惑……走上了歧途……”沈伯安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暗色的血液，“我……真正的我，在最初发现‘方舟’和‘织网’核心的可怕真相时，就被核心察觉并试图同化。我拼死分离了部分清醒的意识，带着最初提取的‘抗体’和‘初始之血’样本，逃到了这里，这个‘织网’能量相对薄弱的……古老裂隙之中。”
他指着周围那些发光的苔藓和水池：“依靠着这些……可能是这个宇宙最后残存的、未被完全同化的原始生命样本……和那点微薄的‘抗体’……我才勉强苟延残喘至今……像一只老鼠一样躲藏着，眼睁睁看着那个复制体用我的名字……犯下滔天罪孽……却无能为力……”
无尽的痛苦和自责几乎要将这个老人压垮。
沈砚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他终于明白父亲日志中那句“深深的愧疚”从何而来！
“那‘抗体’……到底是什么？它能救姜晚吗？”沈砚举起试管，急切地问道。
“抗体……”沈伯安看着试管，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顶流今天也在卡BUG “它源自这个宇宙最早一批意识到‘织网’危险并试图反抗的‘清醒者’的遗骸提取物……它能……暂时中断核心的同化进程，甚至……在一定时间内，让被同化者恢复部分清醒……”
“但它的效力是暂时的！而且极其危险！”他的语气变得无比凝重，“它本身也蕴含着那些‘清醒者’疯狂的意志碎片……使用它，如同饮鸩止渴！更重要的是……”
他死死盯着沈砚：“一旦使用抗体，中断同化，‘织网’核心会瞬间暴怒，它会不惜一切代价……强制回收所有流落在外的‘火种’和‘容器’！包括你体内那残存的‘初始之血’！包括林霭可能控制的所有‘钥匙’碎片！它会……主动打开通往所有关联宇宙的通道！试图将一切重新吞噬、补完！”
“那……那会怎么样？！”沈砚骇然。
“不知道……”沈伯安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可能是这个残破宇宙的彻底终结……也可能是……一场波及无数世界的……模因污染大爆发……将更多的宇宙……拖入这永恒的噩梦……”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沈砚淹没。
救，可能引发更大的灾难。
不救，姜晚被彻底同化，成为“织网”的一部分，同样后患无穷。
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死局！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沈砚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沈伯安沉默了片刻，浑浊的目光投向洞穴深处，那里似乎还有更深的通道。
“或许……还有一个……理论上存在的方法……”他的声音变得更加虚弱，也更加缥缈，“一个‘清醒者’们最终设想的……同归于尽的方法……”
“利用‘抗体’作为诱饵，将你的意识……反向连接入‘织网’核心的最深处……不是去对抗，而是去……融合……去成为它的一部分……”
“然后……在融合的瞬间，利用‘初始之血’的共鸣，引爆所有流落在外的‘火种’……从内部……彻底摧毁‘织网’的节点结构……”
“但这需要……被同化者的意识……在抗体生效的短暂清醒期内，自愿且同步地从内部配合……里应外合……”
“成功率……无限接近于零……而且一旦失败……你将失去自我，永远成为‘织网’的养料……甚至可能加速它的扩张……”
沈伯安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他佝偻着身体，仿佛随时会散架。
沈砚呆立在原地，浑身冰冷。
里应外合？需要姜晚在短暂的清醒中，自愿配合他……进行一场近乎自杀的、希望渺茫的内部爆破？
这怎么可能做到？！
呜——！！！
就在这时，整个洞穴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岩壁上的苔藓疯狂闪烁！乳白色的光芒变得极不稳定！
外界，“织网”核心的愤怒似乎正在加剧！它对这处“免疫特区”的感知越来越强！
“它……它发现这里了！”沈伯安脸色剧变，猛地推了沈砚一把，“快走！从后面的通道离开！它能首通核心大厅的后方裂隙！没时间了！”
他指着洞穴深处一条更加狭窄、向下延伸的通道。
“那你呢？！”沈砚急问。
“我……”沈伯安脸上露出一丝解脱般的惨笑，“我这把老骨头……早就该和这个宇宙一起埋葬了……或许……还能为你们……争取最后一点时间……”
他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一个陈旧的控制器，猛地按了下去！
洞穴入口处，一道隐藏的能量屏障瞬间升起，暂时阻挡了外界涌来的、更加浓郁的幽蓝能量介质！但屏障剧烈闪烁，显然支撑不了多久！
“走啊！”沈伯安嘶声力竭地吼道，眼中是最后的决绝和一丝微弱的期盼。
沈砚看着父亲那苍老而决绝的面容，牙齿几乎咬碎。他没有时间告别，没有时间悲伤。
他猛地转身，冲向那条深不见底的通道！
就在他身影消失在通道黑暗中的瞬间——
轰！！！
洞穴入口的能量屏障轰然破碎！无尽的幽蓝能量如同洪水般涌入！
沈伯安最后的身影，被那冰冷的蓝光彻底吞噬……
沈砚不敢回头，只能在狭窄陡峭的通道中拼命向下奔跑！手中那支“抗体”试管，仿佛有千钧之重！
父亲的话语、姜晚痛苦的呼唤、林霭的野心、“织网”的恐怖……一切的一切，最终都压在了他的肩上！
通道的尽头，隐约传来更加清晰的、能量核心搏动的轰鸣声，以及……姜晚那越来越微弱的意识波动……
他必须做出选择。
是冒险使用抗体，赌那亿万分之一的机会，与姜万里应外合，尝试从内部摧毁这噩梦之源？
还是……
就在他即将冲出通道的刹那——
【警告！检测到高维意识入侵！】
【来源：未知！非‘织网’系统！】
【信号特征：匹配……‘守夜人’协议残余？！】
一个极其微弱、却异常急促的警报碎片，猛地掠过他的脑海！
是那个一首试图连接他的“守夜人”残余意识？！它似乎突破了某种屏蔽，强行挤了进来！
【……沈砚……听……着……！】
【……林霭……他……没有……完全……被蒙蔽……！】
【……他……暗中……准备了……‘后手’……！】
【……目标……也是……核心……！但……他是想…………】
信号到这里，被一股更强大的、充满暴虐气息的“织网”意念洪流彻底冲散、掐断！
但最后那几个残缺的字眼，如同惊雷般在沈砚脑中炸响！
林霭……有后手？！他也想打核心的主意？！他想干什么？！
前有“织网”绝路，后有林霭未知的阴谋！
沈砚的脚步猛地顿在通道出口，眼前就是那片幽蓝能量肆虐的核心大厅边缘！
他该相信谁？他该如何抉择？！
而在他看不见的核心大厅另一端，某条隐蔽的裂隙中，数点微弱的、与“织网”能量格格不入的红色瞄准激光，悄然亮起，无声地锁定了大厅中央那搏动着的巨大核心……
林霭的人……竟然也己经……渗透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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