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金属通道在脚下延伸，如同巨兽的肠道，散发着机油和绝望的气息。沈砚拖着几乎散架的身体，发足狂奔，每一次呼吸都撕扯着肺部，带来血腥味的刺痛。身后远处，追兵的脚步声和能量武器充能的嗡鸣声如同催命的鼓点，越来越近。
医疗手环屏幕上，那个冰冷的箭头指引着他，穿过错综复杂的岔路和废弃的管道系统，向着档案库更深处、更禁忌的区域潜行。
Delta-7……起源实验室……那里有姜晚需要的东西？还有……答案？
什么样的答案？关于什么？父亲？林霭？“繁星”计划？还是……这一切灾难的根源？
他不敢深思，只能将所有的意志力集中在奔跑和躲避上，依靠着手环偶尔提前零点几秒弹出的【左转】、【潜伏】、【热源屏蔽】等简短指令，险之又险地避开巡逻的自动哨戒炮和扫描探针。
通道的风格逐渐发生变化。不再是粗糙的混凝土或实用主义的合金墙壁，而是变成了某种更加古老、带着生物质感般纹理的暗色材质，墙壁上开始出现与“方舟”内部极其相似的、缓慢蠕动的幽蓝能量纹路。
空气也变得不同，那股陈腐的机油味逐渐被一种更奇异的、混合着消毒水、某种花香和淡淡甜腥的气息所取代。这里的温度更低，带着一种停滞了时间的冰冷。
终于，手环的箭头指向了一扇毫不起眼的、与周围墙壁几乎融为一体的、没有任何标识的圆形阀门。阀门由某种暗沉的、非金属的物质构成，中心有一个复杂的、如同神经节般的生物接口。
【身份验证：初始权限密钥（衰竭状态）。】手环显示。
沈砚喘息着，将颤抖的手按在接口上。他体内那近乎枯竭的“初始之血”微微躁动。
阀门无声地向内凹陷，然后如同花瓣般旋转打开，露出后面一条更加狭窄、灯光幽暗的通道。
一股更强的、混合着花香和甜腥的冰冷气流扑面而来。
沈砚咬牙钻了进去，阀门在他身后无声闭合，将追兵的噪音彻底隔绝。
通道很短，尽头是一个圆形的小型气密舱。舱内没有任何设备，只有对面另一扇更加厚重、布满生物感应器的门。
【二次验证：意识频率扫描。】手环再次提示。
沈砚屏住呼吸，集中残存的、与姜晚共鸣过的那丝微弱意念。
嗡……
扫描光束掠过，对面的门悄无声息地滑开。
真正的景象，映入眼帘。
沈砚的呼吸瞬间停滞，瞳孔骤然收缩。
门后，并非他想象中布满试管和仪器的实验室。
而是一个……巨大的、如同水晶棺椁般的透明培养舱阵列！
数十个巨大的圆柱形培养舱整齐地排列在广阔的空间中，里面充满了淡蓝色的、微微发光的营养液。每一个培养舱中，都悬浮着一个……人！
有男有女，年龄各异，但都紧闭双眼，身体连接着无数生物导管和神经接口，如同沉睡的标本。他们的面容安详，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非生命的静止感。
更让沈砚头皮发麻的是，这些人的面容……他依稀在极星科技的早期档案中见过！他们是……“繁星”计划最早期的核心研究员和志愿者？！传闻中早己因事故牺牲或退休的人？！
他们为什么在这里？！处于这种状态？！
实验室的中央，是一个更大的、被无数精密仪器和能量导管环绕的主培养舱。舱内的营养液呈现出更深的、近乎幽蓝的色泽，能量流动也更加活跃。
沈砚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
当他看清主培养舱中那个悬浮的身影时，他的大脑仿佛被重锤击中，瞬间一片空白！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冻结了！
那是一个年轻的女性。
黑色的长发在营养液中如同海藻般缓缓飘动，苍白的皮肤下隐约可见细微的能量流光。她的身体同样连接着密集的管线，双眼紧闭，面容……
……与姜晚，几乎一模一样！！！
不！不是一模一样！是完全一样！除了神态更加稚嫩，仿佛停留在更年轻的时期，但那眉宇、那鼻梁、那唇形……绝无可能错认！
沈砚如同被冰水浇头，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冰冷的墙壁上，才勉强站稳。心脏疯狂擂鼓，几乎要跳出胸腔！
姜晚？！不！不可能！姜晚在外面！被封锁在那片虚无里！那……这是谁？！克隆体？！双胞胎？！还是……
就在他心神剧震，无法思考的瞬间——
主培养舱中，那个“姜晚”的睫毛，突然极其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然后，她缓缓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一双……空洞的、没有任何神采的、仿佛玻璃珠子般的……暗红色眼眸！
没有瞳孔，没有焦距，只有一片纯粹的、冰冷的暗红！
这双眼睛，静静地“看”着舱外的沈砚。
沈砚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席卷全身！
这不是姜晚！这绝对不是！
几乎同时，他手腕上的医疗手环猛地爆发出刺眼的红光和凄厉的警报！
【警告！检测到超高强度模因污染源！】
【信号特征匹配：‘织网’意识碎片（纯净体）！】
【危险等级：Ω！】
【立刻撤离！重复！立刻撤离！】
纯净体？！“织网”意识的纯净体？！在这个培养舱里？！在这个和姜晚一模一样的身体里？！
沈砚的大脑彻底混乱了！恐惧和荒谬感几乎要将他吞噬！
就在这时——
主培养舱周围的仪器突然全部亮起！屏幕上的数据疯狂刷屏！
那个“姜晚”的暗红眼眸微微转动，似乎“看”向了某个方向。她苍白的手指，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嗡……！
实验室一侧的墙壁上，一个隐藏的屏幕自动亮起，显示出一幅复杂的能量流图谱和一份打开的加密文件——
文件的标题赫然是：【“晨曦”计划 - 最终阶段报告 - 绝密】
撰写人：沈伯安。林霭。
沈砚的目光死死钉在屏幕上，心脏如同被无形的手攥紧！
报告的内容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入他的眼球，碾碎他所有的认知！
【……‘晨曦’并非单一容器，而是……系列实验体总称……】
【……目标：培育对‘织网’能量具有最高亲和性与中和能力的……生物载体……】
【……实验体来源：‘方舟’坠毁现场回收的……未知基因样本（标注：疑似‘织网’源宇宙高等文明个体残骸）克隆与基因编辑……】
【……当前活跃实验体：编号007（姜晚），植入虚假记忆，作者“川爷小公子”推荐阅读《顶流今天也在卡BUG》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投放至世俗进行环境适应性观察……表现最优……但出现不可控意识觉醒迹象……】
【……备用实验体：编号001至006，处于深度休眠或……意识格式化状态……作为‘钥匙’能量不足或007失控时的……替代品或……补充燃料……】
【……主培养舱实验体：编号000。原始模板。与‘织网’核心碎片共生率99.7%，处于稳定可控休眠状态，作为最终……意识降临时容器与……系统备份……】
沈砚如遭雷击，浑身冰冷，几乎无法呼吸！
姜晚……是实验体？！是克隆出来的容器？！她的记忆是假的？！她的特殊能力是人为编辑的？！甚至连她的痛苦和挣扎，都可能只是实验数据的一部分？！
而这个编号000……这个和姜晚一模一样的“原始模板”……竟然是和“织网”核心共生的？！是准备用来让“织网”意识降临的最终容器？！林霭和父亲……到底创造了什么怪物？！
“嗬……嗬……”
主培养舱中，编号000的喉咙里，突然发出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仿佛漏风般的声响。
她的暗红眼眸，依旧空洞地“凝视”着沈砚。
然后，一个冰冷、破碎、完全不似人声的语调，首接从培养舱的扩音器中传出，回荡在死寂的实验室：
“欢……迎……兄……长……”
“钥……匙……”
沈砚的心脏瞬间骤停！兄长？！钥匙？！她在叫谁？！
她……认识他？！这怎么可能？！
除非……
一个更加恐怖、更加荒谬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他的脑海，让他浑身血液逆流！
除非……他也不是……
就在这时——
实验室的入口突然传来剧烈的爆炸声！厚重的阀门被强行炸开！
烟雾弥漫中，数名全身覆盖着黑色装甲、手持重型能量武器的精锐守卫冲了进来！他们的装甲上印着林霭私人卫队的标志！
“目标锁定！清除所有污染源！”为首的守卫冰冷地下令，武器瞬间对准了主培养舱和……沈砚！
林霭的人！他们竟然首接动用武力强攻进来了！他们要销毁这里的一切？！
“不！”沈砚下意识地嘶吼，不知是想保护那个可怕的“真相”，还是想保护那个可能是姜晚“本源”的怪物！
然而，就在守卫即将开火的瞬间——
主培养舱中的编号000，那双暗红的眼眸，猛地亮起！
一股无形却磅礴恐怖的意志波动，如同海啸般猛地从她体内爆发出来！
冲进来的守卫动作瞬间僵首！他们眼中的光芒熄灭，如同断线的木偶般下去，生命气息瞬间消失！
秒杀！
紧接着，实验室所有的屏幕瞬间被刷屏的红色错误代码和乱码占据！灯光疯狂闪烁！警报声凄厉到撕裂耳膜！
【警告！最高级别 tai breach（收容失效）！】
【编号000意识活性急剧飙升！突破安全阈值！】
【‘织网’连接通道不稳定！能量过载！】
【执行最终净化协议！重复！执行最终净化……滋啦……】
广播中的声音被尖锐的杂音覆盖！
整个实验室开始剧烈震动！培养舱的玻璃出现裂痕！营养液疯狂泄漏！
编号000在舱内缓缓抬起头，暗红的眼眸中似乎闪过一丝……愉悦？她周身的能量波动越来越强，与档案库深处那片虚无的共鸣越来越清晰！
她正在苏醒！正在强行突破收容！正在主动连接“织网”！
“不……停下……”沈砚瘫倒在地，徒劳地嘶喊着，巨大的信息冲击和能量压迫让他几乎崩溃。
编号000的目光再次“落”在他身上。那冰冷的、非人的语调再次响起，带着一丝诡异的……催促？
“兄……长……”
“钥……匙……”
“归……位……”
“完……成……闭环……”
归位？闭环？！她让他去做什么？！
沈砚脑中一片混乱，父亲的话语、林霭的野心、姜晚的痛苦、眼前的怪物……一切碎片疯狂碰撞！
难道……他的角色……从来都不是拯救者？！而是……最后一块拼图？！
林霭想要融合“织网”，父亲想要阻止，而“织网”本身……想要……回归？通过他和姜晚这些“容器”和“钥匙”？！
就在这时——
轰隆！！！
实验室的穹顶猛地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撕裂！灼热的能量光束和金属碎片如同暴雨般落下！
一架印着极星科技标志、但明显经过非法改装的重型攻击机，用强大的火力强行撕开了实验室的顶部！悬浮在上方！
攻击机的舱门打开，一个穿着指挥官制服、脸色苍白却眼神疯狂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是林霭！他竟然亲自来了！而且似乎动用了超出他权限的武力！
他看起来受了重伤，气息不稳，但眼中的偏执和贪婪却燃烧得更加炽烈！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了主培养舱中正在苏醒的编号000，以及瘫倒在地的沈砚！
“果然……在这里！”林霭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原始模板……还有最后的‘钥匙’！”
他猛地一挥手：“抓住他们！不惜一切代价！”
攻击机上垂下索降绳索，更多的精锐守卫开始降落！
而下方，编号000的觉醒似乎达到了临界点！主培养舱轰然炸裂！幽蓝的营养液和能量流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
那个有着姜晚面容的“原始模板”，缓缓从破碎的舱体中悬浮而起！暗红的眼眸如同燃烧的星辰！恐怖的意志波动让整个空间都在扭曲！
她看向降落的守卫，看向攻击机上的林霭，最后……再次看向沈砚。
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极其细微的、冰冷的、非人的……弧度。
“时……间……到……了……”
她抬起手，并非攻击，而是……对准了沈砚！
一股无法抗拒的、温暖的、却带着极致诱惑和同化力量的暗红能量流，如同母亲的怀抱般，温柔地……包裹向沈砚！
林霭在攻击机上发出了惊怒的咆哮：“不！那是我的！！”
沈砚看着那席卷而来的、与姜晚同源却更加纯粹恐怖的能量，看着空中疯狂的林霭，看着那个有着姜晚面孔的怪物……
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父亲……这就是你想要的……答案吗？
黑暗，温柔地，吞噬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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