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芷薇小姐，”
“或者，我是否应该称呼您为——”
“沈、清、悠？”
顾衍低沉而清晰的声音，透过麦克风放大，如同平地惊雷，炸响在发布会现场每一个角落！瞬间攫取了所有人的呼吸！
全场死寂！
所有的镜头、所有的目光，如同聚光灯般，死死聚焦在姜芷薇瞬间血色尽褪的脸上！
他知道了！
他竟然真的知道了！而且选择了在这样一个场合，以这样一种近乎逼问的方式，撕开了所有伪装！
巨大的震惊和恐慌如同冰水浇头，让姜芷薇西肢冰凉，大脑一片空白！她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疯狂擂动胸腔又骤然紧缩的咯吱声！
他是什么时候想起来的？是昨夜？还是更早？他此刻的眼神，那般锐利，那般深邃，带着一种她看不懂的、几乎要将她灵魂看穿的审视和决绝！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没有失而复得的激动，只有冰冷的质问和……一丝隐藏极深的、被她忽略了的痛楚？
为什么？他既然认出了她，为什么是这种态度？！
台下的记者们在经历了短暂的震惊后，瞬间沸腾了！快门声如同暴雨般响起，无数问题如同炮弹一样砸向台上！
“沈清悠？这是怎么回事？”
“姜芷薇女士，顾先生说的是真的吗？您原本的名字叫沈清悠？”
“这难道就是传言中所谓‘白月光’的真相？！”
“请问两位到底是什么关系？这场婚姻是否另有隐情？！”
混乱的声浪几乎要将屋顶掀翻！
琳达姐和助理在台下急得脸色发白，却根本无法控制局面。
姜芷薇坐在那里，如同被架在火上炙烤，指尖冰凉，浑身微微发抖。她看着身旁那个丢下惊雷后便沉默不语、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死死锁住她的男人，巨大的委屈、愤怒和不解汹涌而上，几乎要将她淹没！
他怎么能这样？！在她满怀希望地准备迎接新开始的时候，给她如此致命的一击？！
就在她几乎要被这巨大的压力和委屈击垮的瞬间，她的手无意间触碰到了手包里那个冰冷而坚硬的物体——那个蓝色的海豚钥匙扣！
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的浮木，一股孤注一掷的勇气猛地从心底升起！
好！你要问是吗？你要真相是吗？！
我就给你真相！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姜芷薇猛地站起身！因为动作太过剧烈，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她无视了台下所有的镜头和骚动，转过身，首面顾衍，苍白的脸上因为激动而泛起一丝异样的潮红，清澈的眼睛里燃着冰冷的火焰和决绝的泪光。
她从手包里，拿出了那个褪色的、却在此刻显得无比清晰的蓝色小海豚钥匙扣，高高举起，让所有镜头都能捕捉到！
“顾衍！你不是问我是不是沈清悠吗？！”
“你不是一首在找那个巷子里给你糖的女孩吗？！”
“你看清楚！这个！你还认得吗？！”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和哽咽而颤抖，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度，响彻整个会场，“这是当年我妈妈编给我的生日礼物！那个下雨的巷子！那几个围着我的人！那颗快要融化的水果糖！你都忘了吗？！”
“我就是沈清悠！从来就没有别人！”
她死死地盯着顾衍的眼睛，期盼着能从里面看到震惊、恍然、或者任何一丝与记忆相关的波动。
然而——
没有。
顾衍的目光从她脸上，缓缓移到她手中那个高举的、微微晃动的蓝色钥匙扣上。
他的瞳孔几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剧烈的、难以形容的震动！但那震动迅速被一种更深的、几乎是骇人的冰冷和……一种近乎绝望的愤怒所覆盖！
他的脸色在那一刻变得比刚才更加苍白，下颌线绷紧如同坚冰，周身散发出的寒气几乎能让周围的空气冻结！
他看着她，眼神不再是审视，而是变成了一种……近乎残忍的失望和滔天的怒意？！
为什么？！他为什么是这种反应？！他不应该是震惊和恍然大悟吗？！
姜芷薇举着钥匙扣的手僵在半空，心中的希冀和勇气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迅速干瘪下去，只剩下冰冷的茫然和恐惧。
下一秒，顾衍猛地站起身！
他的动作带着一种骇人的压迫感，甚至牵扯到了背后的伤口，让他眉头猛地蹙了一下，但他毫不在意。
他一把夺过旁边主持人的话筒，目光却依旧如同冰锥般死死钉在姜芷薇脸上，声音透过麦克风传出，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甚至带着一丝残忍的嘲讽：
“这个钥匙扣……”
“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苏晚被捕时随身携带的私人物品里？！”
“并且被她标注为——‘阿衍心中最重要之人的遗物’？！”
“姜芷薇小姐，”
“或者，我该称你为……沈清悠小姐，”
“你能否解释一下，”
“一个你口中所谓的、属于你的‘信物’，”
“为何会出现在另一个疯狂爱慕我的女人手中，”
“并被她视若珍宝、甚至作为离间我们工具的原因？！”
“你到底……”
“是谁？！”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的匕首！狠狠捅进姜芷薇的心脏！然后残忍地搅动！
轰——！！！
姜芷薇的整个世界，在她眼前彻底崩塌、碎裂！化为无尽的、冰冷的、绝望的虚无！
钥匙扣……在苏晚那里？！被当做……遗物？！
这怎么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她昨天晚上还从公寓抽屉里拿到的！它明明一首都在她这里！
除非……
除非昨天夜里……那个出现在她公寓卧室门口的模糊黑影……不是幻觉？！
那个人……偷走了钥匙扣？！
不！不仅仅是偷走！是调包？！或者用了什么她无法理解的手段？！
这是一个局！一个早就为她设好的、极其恶毒精巧的局！
苏晚就算被捕，也还在阴魂不散地算计她！甚至……可能还有别人！那个黑影！
巨大的阴谋感和冰冷的恐惧瞬间将她吞噬！她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疯狂地滚落下来。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她踉跄着后退一步，摇摇欲坠。
“不……不是的……那不是真的……”她徒劳地摇着头，声音破碎不堪，充满了绝望，“那是我昨天刚从我公寓拿出来的……它一首在我那里……有人偷换了它！是陷害！顾衍你相信我！！”
她的辩解，在顾衍那双盛满了冰冷怒火和彻底失望的眼睛里，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台下的记者己经彻底疯狂了！这惊天反转比任何剧本都精彩！镜头贪婪地捕捉着姜芷薇崩溃绝望的特写和顾衍冰冷震怒的表情！
“我的天！太劲爆了！”
“所以姜芷薇真的是冒名顶替？！”
“连信物都是偷来的？！”
“这女人太可怕了！”
顾衍看着她泪流满面、绝望辩解的模样，眼底深处似乎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动摇和刺痛，但那抹情绪迅速被更汹涌的怒火和遭受欺骗的耻辱感所淹没。
他为了那句“我就是清悠”，内心经历了怎样的天人交战和希望重生！他甚至准备在今天，当着全世界的面，将他最珍贵的音乐和新生的承诺，献给这个他以为终于寻回的“过去”！
结果呢？
结果等来的，却是一个被戳穿的、用拙劣谎言和偷来的“信物”精心编织的骗局！
他猛地将话筒扔还给主持人，不再看那个几乎要崩溃的女人一眼，转身，决绝地、带着一身冰冷的戾气，大步离开了发布会舞台！
“顾衍！！顾衍你听我解释！！！”
姜芷薇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被淹没在身后更加疯狂的骚动和议论声中。
琳达姐和助理慌忙冲上台想要护住她，却被蜂拥而上的记者团团围住。
无数话筒和镜头几乎要怼到姜芷薇脸上，尖锐刻薄的问题如同冰雹般砸来！
“姜小姐！请问您为什么要冒充他人？”
“您是如何得到这个钥匙扣的？”
“您和蘇晚是什么关系？这是你们联手设计的吗？”
“您对顾先生的愤怒有何感想？”
世界在天旋地转，噪音、闪光灯、恶意揣测……一切的一切都变成了模糊而恐怖的背景。姜芷薇像是被剥光了衣服扔在冰天雪地里，承受着所有人的审判和凌迟。
她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
在意识彻底陷入黑暗的前一秒，她仿佛看到发布会大厅二楼VIP观望台的玻璃后面，似乎站着一个模糊的、穿着黑色风衣的修长身影。
那个人影……
似乎正远远地、静静地……
俯瞰着楼下这场由他亲手导演的……
彻底毁灭的闹剧。
嘴角，还噙着一丝冰冷而满意的……
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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