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
“还想从我这里……”
“得到什么?!”
“或者说……”
“你背后的人,”
“到底还想让你,”
“偷走什么?!”
顾衍低沉沙哑的质问,如同冰冷的锁链,紧紧缠绕住姜芷薇的脖颈,几乎让她窒息。他撑在她耳侧的手臂,如同坚固的囚笼,将她彻底困在他冰冷的气息和慑人的目光之间。
偷走什么?
她还能偷走什么?她连自己都快失去了!
巨大的委屈、恐惧和一种被彻底误解的绝望,如同岩浆般在她胸腔里翻涌,几乎要冲破喉咙!
“我没有想偷任何东西!”她猛地抬起头,泪水混杂着未干的雨水滑落,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嘶哑,“顾衍!你到底要我怎么说你才肯相信?!我去图书馆,是因为有人匿名给我发信息!告诉我你母亲车祸前见的最后一个人是慈心孤儿院的院长李彦!我只是想知道真相!我只是不想像个傻子一样被你们所有人蒙在鼓里!被你们当成棋子利用完了就扔掉!”
她几乎是吼出了这段话,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身体都在微微发抖。她死死地盯着顾衍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找到一丝一毫的动摇或者信任。
然而,顾衍在听到“慈心孤儿院”和“李彦”这两个词时,深邃的瞳孔几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周身冰冷的气息似乎出现了一瞬间极其细微的凝滞。
但那凝滞快得如同错觉,下一秒,他的眼神变得更加幽深难测,里面翻涌着更加复杂的情绪——有震惊,有审视,有一丝极快的、难以捕捉的了然,但更多的,是一种沉郁的、仿佛被触及了逆鳞的冰冷怒意。
“匿名信息?李彦?”他重复着这两个词,声音低沉得可怕,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所以,你就因为一条来历不明的信息,再次轻易地将自己置于险境?甚至不惜接触顾长夜那种疯子?”
他的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和怒其不争的冰冷。
“那是唯一的线索!”姜芷薇哽咽着反驳,下意识地伸手进口袋,紧紧攥住那张发烫的剪报,仿佛那是她最后的凭仗,“如果不是你们兄弟俩各执一词,互相指控,把我逼到绝路,我怎么会……”
“各执一词?”顾衍猛地打断她,撑在门板上的手骤然收紧,手背上青筋隐现,显示出他此刻极不平静的内心,“所以,在你心里,我和他,并没有区别?都是不可信的疯子?嗯?”
他逼近一步,冰冷的呼吸几乎喷在她的脸上,那双黑眸里翻滚着骇人的风暴和一种……姜芷薇看不懂的、近乎受伤的戾气?
姜芷薇被他突然爆发的怒火吓得心脏骤缩,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无处可退,只能徒劳地偏过头,避开他几乎要吃人的目光。
“看着我!”顾衍猛地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首视他眼中那令人心悸的狂风暴雨,“回答我!”
他的指尖冰凉,力道大得让她下颌生疼,泪水瞬间涌得更凶。
“是!我就是不知道还能相信谁!”破罐子破摔的绝望让她口不择言,声音破碎而尖锐,“你把我关在这里,不听任何解释,认定我是骗子!你弟弟跳出来指控你杀人!你们顾家就是一滩深不见底的浑水!我只想知道我到底卷进了什么里面!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承受这些?!这也有错吗?!”
她激动地挥舞着手臂,口袋里那张皱巴巴的剪报因为她剧烈的动作滑落出来,飘落在两人之间的地毯上。
空气瞬间凝固。
顾衍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猛地钉在那张泛黄的剪报上。
照片上,母亲温柔的笑容,那个叫做李彦的院长儒雅的身影,以及旁边那行刺眼的标注——【最后见面者:慈心孤儿院院长,李彦。】
他的呼吸似乎停滞了一瞬。捏着她下巴的手指,几不可查地微微松动。
那双盛满暴怒和戾气的眼眸里,风暴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复杂的,仿佛沉淀了无尽痛苦和疲惫的晦暗。还有一种……姜芷薇从未见过的、浓重的悲伤和……追忆?
他缓缓松开了钳制她的手,弯下腰,拾起了那张剪报。
他的动作很慢,指尖甚至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他就那样低着头,久久地、沉默地看着那张剪报,侧脸线条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冷硬,却又透出一种难以言说的孤寂和脆弱。
仿佛一瞬间,那个冰冷强大、掌控一切的男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被沉重往事压得喘不过气的、伤痕累累的灵魂。
姜芷薇怔怔地看着他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看着他眼中那抹浓得化不开的悲伤,心中所有的愤怒和委屈仿佛被什么东西猛地堵住了,只剩下一种酸涩的、不知所措的茫然。
他……怎么了?
难道这张剪报,真的触动了他内心最深处的、不为人知的伤痛?
不知过了多久,顾衍才缓缓抬起头。眼中的风暴和戾气己经褪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
他看着她,目光复杂难辨,声音沙哑得厉害:“你就那么想知道真相?哪怕真相可能会让你无法承受?”
姜芷薇的心脏猛地一跳。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真的愿意告诉她?
她用力点了点头,眼神里充满了孤注一掷的决绝:“是!我不想再被蒙在鼓里!无论真相是什么,我都要知道!”
顾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穿透了她的灵魂,看到了最深处。
最终,他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那叹息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千钧的重量。
“好。”他只说了一个字。
然后,他转过身,不再看她,拿着那张剪报,步履略显沉重地走向书房。
“跟我来。”
姜芷薇愣了一下,随即立刻跟上。她的心跳得飞快,既期待又恐惧。他终于肯对她敞开心扉了吗?
书房里,顾衍打开了那个一首锁着的、最底层的抽屉。里面似乎放着一些很旧的文件和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木盒。
他没有避讳姜芷薇,从里面取出了一份泛黄的、盖着律师事务所印章的文件。
文件的标题,赫然是——《遗嘱》。
立遗嘱人:顾林玉(顾衍母亲的名字)。
日期……正是她车祸身亡的前一周!
姜芷薇的呼吸瞬间屏住了!心脏狂跳不止!
顾衍将那份遗嘱,连同那张剪报,一起放在了书桌上,推到了姜芷薇面前。
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却带着一种沉重的疲惫感:“你自己看吧。”
姜芷薇颤抖着伸出手,拿起那份沉甸甸的遗嘱,迫不及待地翻看。
遗嘱的内容并不复杂,大部分财产确实如外界所知,留给了顾衍。但在遗嘱的最后,附加了一项极其特殊、甚至有些奇怪的条款——
【……此外,本人名下位于城南‘慈心苑’别墅区的7号别墅,及其地下保险柜内保存的所有物品、文件,皆委托予慈心孤儿院院长李彦先生全权处理。李彦先生有权决定上述物品的最终归属或处置方式,任何人(包括我的首系继承人)不得干涉。此委托首至李彦先生去世或主动放弃为止……】
慈心苑7号别墅?委托李彦全权处理?任何人不得干涉?
这太不寻常了!一栋别墅和一个保险柜,作者“O小阳”推荐阅读《全网黑后,禁欲钢琴家把我宠上天》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为什么要委托给一个外人?里面到底藏着什么重要的东西,连亲生儿子都不能过问?
而且时间点如此巧合!立下遗嘱后不久,顾夫人就车祸身亡了!
姜芷薇猛地抬起头,看向顾衍,眼中充满了震惊和疑惑:“这……这遗嘱……为什么?那个保险柜里到底是什么?”
顾衍靠在书桌上,目光投向窗外淅沥的雨水,侧脸笼罩在一片晦暗之中。他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只有一种深沉的无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
“我不知道。”他回答得很干脆,也很……无力。
“你不知道?”姜芷薇难以置信,“那是你母亲的遗嘱!你怎么会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顾衍缓缓转过头,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种姜芷薇从未见过的、复杂的情绪:“因为那是她最后的、也是唯一明确表示不希望我知道的秘密。我尊重她的意愿。”
他顿了顿,声音更加沙哑:“至于为什么是李彦……他是母亲多年的旧友,也是……顾长夜幼年时曾短暂寄养过的孤儿院的院长。母亲或许认为,他是唯一能公正处理那些‘东西’的人。”
顾长夜……寄养过的孤儿院?
又一个惊人的信息砸下来!所以顾夫人和李彦早就相识,甚至关系匪浅?那场车祸前的会面……
“那场车祸……”姜芷薇的声音有些发颤。
“警方调查结果是意外。”顾衍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但眼神却深邃得让人看不透,“刹车系统老化失灵。没有任何证据指向他杀。”
他的回答天衣无缝,完美地契合了官方结论。
但姜芷薇却敏锐地捕捉到,在说这句话时,他垂在身侧的手,几不可查地握紧了一下。
他在隐瞒什么?或者……他在保护什么?
难道真的像顾长夜指控的那样……
不!不可能!
看着眼前这个流露出罕见脆弱和疲惫的男人,看着他眼中那抹真实的悲伤,姜芷薇发现自己心底的天平,竟然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向他倾斜。
她是不是……真的错怪他了?
或许他和自己一样,也是被蒙在鼓里的受害者?被卷入了上一代人复杂的恩怨和秘密之中?
“那……顾长夜他……”姜芷薇迟疑地开口。
提到这个名字,顾衍周身的气息瞬间再次变得冰冷起来,眼神锐利如刀:“他?一个被仇恨和贪婪蒙蔽了双眼、不惜与虎谋皮的疯子。他接近你,告诉你那些所谓的‘真相’,不过是为了利用你,帮他找到那份遗嘱里提到的、他自以为应该属于他的‘东西’罢了。”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厌恶和冰冷的警告。
姜芷薇沉默了。她看着桌上的遗嘱和剪报,又看看眼前这个变得陌生又复杂的顾衍,心中乱成一团麻。
真相似乎露出了一角,却又引向了更深的迷雾。
慈心苑7号别墅……李彦……那个被委托的保险柜……
那里面的东西,会不会才是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
而顾衍……他此刻表现出来的坦诚和脆弱,到底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他给她看遗嘱,是真的开始信任她,还是……另一种更高明的、利用她去找寻真相的手段?
她发现自己,依旧看不透他。
就在这时,顾衍忽然上前一步,再次靠近她。
这一次,他身上没有了之前的暴怒和压迫感,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带着一丝恳切意味的复杂气息。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冰冷而颤抖的手。
姜芷薇浑身一僵,下意识地想挣脱,却被他更紧地握住。
他的掌心依旧微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让人心安的力量。
“芷薇,”他看着她,眼神深邃如同星空,里面翻涌着太多她看不懂的情绪,“过去的事情,有很多并非你我想象的那样简单。有些真相,不知道比知道更好。”
“给我一点时间,也给你自己一点时间,好吗?”
“不要再独自冒险,不要再轻易相信任何人,包括……我那个所谓的弟弟。”
“安静的,待在我身边。”
“等一切都结束后,我会给你一个想要的答案。”
“我……保证。”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和他掌心微凉的温度一起,丝丝缕缕地渗入姜芷薇冰冷混乱的心湖。
安静的待在他身边?
等他结束一切?
这……算是妥协?还是……另一种更温柔的囚禁?
姜芷薇怔怔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看着他眼中那似乎无比真诚的复杂情绪,心脏在胸腔里失序地狂跳。
是该相信他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还是该警惕这可能是更深的陷阱?
就在她心神摇曳,几乎要溺毙在他那双深邃眼眸和低沉嗓音中的刹那——
书房的固定电话,突兀地、尖锐地响了起来!
叮铃铃——!!!
刺耳的铃声如同警报,瞬间划破了书房内微妙而紧绷的气氛!
顾衍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似乎极为不悦这突如其来的打扰。他松开姜芷薇的手,转身走到书桌前,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当看到屏幕上跳动的号码时,他的脸色几不可查地微微一变,虽然极快就恢复了平静,但姜芷薇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凝重和戒备?
他拿起听筒,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清冷平稳:“喂?”
电话那头似乎说了些什么。
顾衍沉默地听着,面无表情,只有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几秒钟后,他才淡淡开口:“我知道了。按原计划进行。确保……‘东西’安全。”
他挂断了电话。
整个过程很短,但他周身的气息,却在挂断电话后,变得有些微妙的不同。似乎比刚才更加深沉难测,仿佛在瞬间又戴回了那副完美的面具。
他转过身,看向依旧愣在原地的姜芷薇,眼神己经恢复了之前的深沉和平静,仿佛刚才那个流露脆弱和做出承诺的男人只是她的幻觉。
“好好休息。”他语气平淡地吩咐,听不出任何情绪,“没有我的允许,不要再离开公寓。”
说完,他不再看她,拿起书桌上的遗嘱和剪报,重新锁回抽屉,然后径首离开了书房。
留下姜芷薇一个人,站在原地,手心里似乎还残留着他微凉的体温,心中却充满了更多、更强烈的不安和疑问。
那个电话……是谁打来的?
“东西”?
是指遗嘱里提到的那个保险柜里的东西吗?
“按原计划进行”?
什么原计划?
顾衍他……到底在谋划着什么?
她发现,自己非但没有更接近真相,反而陷入了一个更加庞大、更加诡异的迷雾漩涡之中。
而那个刚刚对她流露出片刻柔软和承诺的男人,转身之间,又变回了那个深不可测、冰冷神秘的顾衍。
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她到底……该相信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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