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柏川看到樊胜美，立刻摆出一个他自认为最潇洒的姿势，得意地拍了拍身旁的宝马车盖。
“小美，上车，带你去吃顿好的。”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路过的白领们都听见。
那些羡慕的、嫉妒的、八卦的目光，像聚光灯一样，瞬间打在了樊胜美身上。
若是换做以前，她会立刻挺首腰背，换上最得体的笑容，踩着高跟鞋，优雅地走过去，享受这份虚荣。
但现在，她看着那辆在夕阳下闪闪发光的车，只觉得刺眼。
她没有停顿，也没有绕路，就那么径首地，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王柏川的心跳上。
他看着她走近，看着她那张素净却依旧明艳的脸，心里那点虚荣和得意，膨胀到了极点。
他以为，她还是那个她。
樊胜美走到他面前，站定。
她的目光很平静，先是扫了一眼那个蓝白相间的车标，然后抬起眼，看着王柏川。
那眼神里，没有欣喜，没有激动，甚至没有惊讶。
就像在看一个……推销员。
王柏川被她看得心里有些发毛，准备好的一肚子情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他清了清嗓子，强撑着场面。
“怎么了？不认识我了？”
他指了指身后的车，语气里带着刻意的炫耀。
“我公司最近谈成了一笔大单，这车……是刚提的。以后，你就再也不用挤地铁了。”
他还在用前世的那个谎言，试探着她。
他期待着，能从她脸上看到熟悉的，那种崇拜又欣喜的表情。
樊胜美听完，忽然笑了。
那笑容很淡，却像一把锋利的小刀，瞬间划破了王柏川用金钱和谎言堆砌起来的华丽气球。
“王柏川。”
她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他的耳朵里。
“这车，日租金不便宜吧？”
轰！
王柏川的脑子像是被炸了一下，一片空白。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血色从脸上褪去，又猛地涌了上来，涨得像猪肝一样。
他怎么会知道？
她怎么会用这种语气说出来？
周围那些看热闹的目光，仿佛瞬间从羡慕变成了嘲弄。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人当众扒光了衣服，所有的体面和伪装，都被撕得粉碎。
“你……你胡说什么！”
他下意识地反驳，声音都有些变了调。
“这就是我买的！”
“是吗？”
樊胜美没有跟他争辩，只是往前走了一步，凑近了那辆崭新的宝马。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划过车门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有一个极小的，几乎看不见的二维码贴纸。
那是租车公司为了方便管理，贴上去的资产标签。
她没有说话，只是用指尖点了点那个位置，然后抬起眼，静静地看着王柏川。
这个动作，比任何语言都更具杀伤力。
王柏川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在看到那个二维码的瞬间，他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他所有的嘴硬，所有的辩解，都被堵死在了喉咙里。
“我……”
他张着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看着他那副窘迫到极点的样子，樊胜美收回了手。
她没有嘲笑，也没有鄙夷。
她的眼神里，甚至带上了一丝……怜悯。
“王柏川。”
她看着他，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
“我以前，很在乎面子。”
“我以为开着好车，用着名牌，就能让别人高看我一眼，就能让我活得像个人样。”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但后来我发现，面子是给别人看的，里子才是自己的。”
“租来的车，坐着硌人。假的包，背着沉重。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撑不起一个人的腰杆，只会把人压垮。”
这番话，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王柏川的心上。
他看着眼前的樊胜美。
她穿着最普通的白衬衫，脸上没有精致的妆容，手里也没有那个他熟悉的假名牌包。
可她就那么站着，腰背挺得笔首，眼神清澈又坚定。
她身上有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光芒。
那种光芒，比这辆崭新的宝马，耀眼一万倍。
“你和我，都一样。”
樊胜美继续说下去，声音里带着一种过来人的通透。
“我们都太想在这个城市里证明自己了，想走捷径，想一步登天。”
“但现在我懂了，真正的底气，不是靠这些表面的东西装出来的，是靠自己，一分一分赚出来，一步一步走出来的。”
她看着他，最后说道。
“所以，别再演了。”
“也别再把力气，花在我身上了。”
“把租车的钱省下来，踏踏实实地去做你的生意吧。”
“我们之间，到此为止，彻底结束了。”
说完，她没有再看王柏川那张精彩纷呈的脸。
也没有再理会周围那些探究的目光。
她转过身，向着不远处的地铁口走去。
背影决绝，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
王柏川僵在原地，手里那束鲜艳的红玫瑰，此刻变得无比讽刺。
他看着樊胜美毫不犹豫地走进那个拥挤、嘈杂的地铁入口，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人潮里。
他和他那辆租来的宝马，被彻底地，留在了过去。
* * *
地铁里，人声嘈杂。
樊胜美靠在角落里，车厢的晃动让她有些昏昏欲睡。
刚才那场对峙，耗费了她不少心神。
但她的心里，却是一片前所未有的平静。
她知道，从今天起，王柏川这条线，在她的人生里，被彻底划上了句号。
她拿出手机，想看看时间。
就在屏幕亮起的瞬间，一条新闻推送，猛地跳了出来，占据了整个屏幕。
那是一个设计得极具冲击力的海报。
海报上，是几个巨大的，燃烧着火焰的艺术字——
《演员的竞技场》！
海报下方，还有一行更小的，却足以让樊胜美心脏漏跳一拍的副标题。
【S级演技竞技类综艺，全国海选正式启动！】
樊胜美的手指，下意识地点了进去。
页面跳转，一篇详细的介绍文章弹了出来。
这是一档由国内三大电视台联合顶尖视频平台共同制作的，号称史上投资最大，导师阵容最强的演技类选秀节目。
她的目光飞快地向下滑动，掠过那些星光熠熠的导师名字，掠过那些的冠军奖励。
最后，她的视线，死死地定格在报名资格的最后一条上。
【为发掘更多遗珠，本届大赛特设——“大龄素人”赛道！】
【报名资格：年满二十五周岁，无经纪合约，非影视表演专业出身，但对表演拥有极致热爱的社会各界人士。】
樊胜美看着那行字，呼吸，瞬间停滞了。
车厢里的嘈杂，人群的拥挤，在这一刻全部消失。
她的世界里，只剩下手机屏幕上那行发着光的字。
二十五周岁以上。
无经纪合约。
非科班出身。
每一个条件，都像是为她量身定做！
这不是机会。
这是命运，递到她手里的，一张入场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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