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上，王柏川的名字静静地亮着。
信息内容紧跟在他那句邀约之后，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炫耀。
“最近刚谈成一笔小生意，不大，但也算是个不错的开始，正好庆祝一下。”
樊胜美面无表情地看着。
王柏川……
这个名字，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瞬间打开了前世那段尘封的、充满不堪的记忆。
她想起了那辆租来的宝马7系。
王柏川开着它来接自己时，那副既想炫耀又怕被戳穿的紧张模样，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无比滑稽。
她想起了自己被家庭逼得走投无路，向他求助时，他那句冰冷又现实的“小美，我真的尽力了，你家的窟窿我填不上”。
是啊，他尽力了。
尽力地计算着自己的得失，尽力地权衡着利弊，最终选择了最有利于他自己的那条路——抽身而退。
这个男人，爱她吗？
或许吧。
但他的爱，永远排在他的事业、他的面子、他那精心规划的未来之后。
他的爱，是需要回报的投资。
他今天愿意花几千块请她吃一顿昂贵的西餐，不过是看中了她“外企资深HR”的身份，和那张能带出去给他长脸的漂亮脸蛋。
这份爱，太廉价了。
也太可笑了。
樊胜美甚至能想象出，电话那头的王柏川，正如何抓心挠肝地等待着她的回复。
等待着她的惊喜，她的崇拜，她的那句“哇，柏川你真厉害”。
以此来满足他那点可怜又可悲的男性虚荣心。
见她迟迟没有回应，王柏川的第二条信息，果然如期而至。
“听说那家餐厅特别火，位子很难订，我还是托了朋友才拿到的。”
字里行间，那股急于证明自己的味道，几乎要溢出屏幕。
樊胜美看着这条信息，忽然就笑了。
笑得无声，也笑得冰冷。
前世的自己，就是被这种廉价的殷勤和虚假的浪漫，哄得团团转，心甘情愿地陪他演着那出“郎才女貌”的戏码。
可现在……
她只觉得恶心。
指尖在屏幕上悬停。
她几乎是本能地，想打出那句己经刻进骨子里的客套话：“好啊，你真厉害！”
这是过去三十年，她为了维持自己“高情商”人设，最熟练的面具。
可是，当这几个字出现在输入框里时，一股强烈的生理性不适涌上心头。
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将它们全部删掉。
然后，她又试着输入：“太破费了吧？不用这么麻烦的。”
这是她惯用的，以退为进的拉扯话术。
看似体贴，实则是在等着对方说“为你花多少钱都值得”。
删掉！
统统删掉！
这些包裹着虚荣和算计的糖衣炮弹，她这辈子，再也不想吃了！
胸腔中，一股前所未有的清明和决绝，冲刷着每一个细胞。
樊胜美深吸一口气，指尖冷静地在屏幕上敲击。
这一次，她没有丝毫犹豫。
信息很短，语气平淡得像在回复一个普通同事。
“心意领了，但没必要那么破费。”
发送。
不等王柏川那边有所反应，她紧接着，发出了第二条信息。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重生樊胜美，让高冷影帝破防了这条信息，彻底撕碎了对方精心铺排的所有节奏。
“周末我正好有空，就在欢乐颂附近找个咖啡馆吧，我有些话想跟你聊聊。”
发送。
做完这一切，樊胜美将手机扔到一旁，再也没看一眼。
她知道，王柏川此刻一定懵了。
他想不通，一向最吃这一套的樊胜美，为什么会是这种反应。
不按常理出牌，就意味着失控。
而失控，会让他感到不安。
很好。
就是要让他不安。
这段关系，从一开始就不对等。
他用一点点看得见摸得着的物质投入，试图撬动她整个人生。
而她，则用自己最宝贵的青春和美貌，去赌一个不确定的未来。
凭什么？
这一次，她不赌了。
她要掀了这张赌桌！
手机在床上安静了很久。
久到樊胜美以为对方不会再回复了。
大概过了足足十分钟，手机才轻轻震动了一下。
樊胜美拿过手机。
屏幕上，只有一个字，和一个标点符号。
——好。
看着那个孤零零的字，樊胜美嘴角的弧度，愈发冰冷。
她知道，王柏川彻底乱了阵脚。
他精心准备的剧本，第一页，就被她撕得粉碎。
这种将主动权牢牢握在自己手里的感觉……
真他妈的爽。
* * *
周末，下午两点。
欢乐颂小区附近的一家咖啡馆里，阳光正好。
樊胜美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她没有像往常约会那样精心打扮，只是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和牛仔裤，化了淡妆，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
干净，清爽，却又透着一股洗尽铅华的从容。
她点了一杯美式，没有加糖也没有加奶，就那样小口地啜饮着。
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却让她的头脑愈发清醒。
她没有看手机，也没有坐立不安地等待。
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看着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仿佛即将到来的，不是一场摊牌，而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下午。
几分钟后，咖啡馆的门被推开，风铃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
王柏川走了进来。
他显然也为这次见面做了准备，穿着熨烫妥帖的商务衬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上还提着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物盒。
他在门口环视了一圈，很快就看到了窗边的樊胜美。
当他看清她那身简单到近乎朴素的打扮时，脸上的笑容，明显僵硬了一瞬。
他快步走了过来，将礼物盒放到桌上，语气里带着一丝强装出来的轻松。
“小美，你来得真早。”
樊胜美抬起眼，平静地看着他。
“你来了。”
她的目光，没有像往常那样带着欣喜和欣赏，也没有落在那个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礼物盒上。
那目光平静、清澈，甚至带着一丝审视的意味。
看得王柏川心里一阵发毛。
他拉开椅子坐下，脸上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局促和探究。
摊牌的时刻，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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