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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王翦稳进,项燕徒呼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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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天雷”夜袭的余波,如同瘟疫般在楚军大营中蔓延。那夜的惊雷与火光,不仅摧毁了部分营垒,造成了人员伤亡,更严重的是击垮了楚军士卒长期以来建立的战斗信心。未知带来恐惧,恐惧催生流言。秦军得天神相助、会引动天雷的谣言越传越广,楚卒人人自危,士气低迷到了极点。

楚军主帅项燕焦头烂额。他竭力弹压流言,整肃军纪,甚至斩杀了几个散布恐慌情绪的士卒,但收效甚微。那夜恐怖的经历如同梦魇,深深烙印在幸存者的心中。他本人也百思不得其解,秦军究竟用了何种武器?但他深知,绝不是什么天神相助,必然是某种未曾见过的军械。

然而,没等他从夜袭的打击中恢复过来,更让他胸闷气堵的事情发生了。

秦军大营,一改前几日的沉寂,变得异常“活跃”。但这种活跃,并非他所期待的全面进攻。

清晨,秦军壁垒后方,传来震天的呼喝声与整齐的脚步声。项燕登高望远,只见无数秦军士卒在营垒后的空地上,以都(百人队)为单位,进行着各种他闻所未闻的操练:排列着整齐的方阵,走着奇怪的步调(队列训练),喊着统一的口号,进行着诸如负重奔跑、跨越障碍、角力格斗等极具针对性的体能训练。其动作之整齐,士气之高昂,与自家营中惶惶不可终日的景象形成鲜明对比。

项燕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王翦这是在向他炫耀兵力,炫耀士气!

更让他无语的是,午时刚过,秦军营地竟飘来了阵阵的肉香!探马冒死回报:秦军后勤车队运来了大批活猪活羊,王翦下令,杀猪宰羊,犒赏三军!只见秦军各营垒中,炊烟袅袅,士卒们围着大锅,兴高采烈,大块吃肉,欢声笑语甚至隐隐传到了楚军这边!

“王翦老贼!”项燕几乎要吐血。六十万大军远征,后勤压力巨大,秦军居然还能如此奢侈地犒军?这王翦到底带的是一支远征军,还是来此郊游享乐的?

对比之下,楚军虽在本土作战,但国力远不如秦,加之秦军不断的小股部队袭扰粮道,楚军自身的粮草供应己开始显露出紧张迹象。士卒们吃着粗粝的饭食,听着对面传来的肉香和欢笑,闻着那勾人馋虫的气味,心中的怨气和失落感可想而知。

项燕试图派兵出营挑战,欲激秦军出战。然而秦军壁垒坚固,弩箭犀利,每当楚军靠近,便是一阵密集的箭雨伺候,根本不与之短兵相接。秦军士卒吃饱喝足,操练完毕,便轮流上岗警戒,其余人则……开始在营垒后玩起了投石、摔跤、甚至还有一种以球状物互相抛掷的游戏(蹴鞠雏形)!王翦甚至下令,优胜者赏酒肉,赐布帛!

秦军大营,俨然成了一片士气高昂、吃喝不愁、娱乐丰富的“乐土”。

反观楚军大营,士气日益萎靡,粮草日渐减少,士卒们饥肠辘辘,军心浮动。项燕几次试图调动军队,寻找秦军弱点,但王翦的营垒布置得滴水不漏,根本无隙可乘。

时间一天天过去。王翦就像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牢牢钉在楚地,不急不躁,每天就是操练、犒军、休养、加固营垒。他用最纯粹的实力和最奢侈的后勤保障,跟项燕打一场心理战和消耗战。

项燕空有一身勇武和谋略,却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无处着力。他深知,再这样耗下去,不等秦军来攻,楚军自己就要被拖垮了!秦军的士气越耗越高,楚军的士气越耗越低。秦军的粮草仿佛无穷无尽,而楚军的粮草却日渐见底。

他试图向后方催粮,但传来的消息却更令人绝望:秦军李信部偏师(历史上应为部分军队,此处沿用)在王翦授意下,不断出击,扫荡楚军后方城邑,破坏粮道,使得补给更加困难。

“王翦……你好狠的手段!”项燕望着对面井然有序、炊烟不断的秦军大营,握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从未打过如此憋屈的仗。对手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不追求速胜,反而追求一种令人绝望的、缓慢而坚实的碾压。

他就像一个高明的猎人,不与猛兽正面搏杀,只是不断地收紧包围圈,耗尽猎物的体力和意志,等待其自行崩溃。

项燕知道,自己必须寻求变局,必须决战!否则,唯有坐以待毙!

他开始秘密筹划,准备集结所有能动用的兵力,冒险对秦军壁垒发动一次前所未有的猛攻!这是绝地求生的赌博!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的一切动向,早己被潜伏在楚军中的黑冰台细作,传回了对面那座如同巨兽般沉稳的秦军大营。

王翦坐在帐中,听着最新送来的情报,脸上露出一丝洞悉一切的笑容。

“项燕……终于沉不住气了么?”

“也好,省了老夫再多耗几月的粮草。”

他缓缓站起身,声音沉稳如山。

“传令各军,养精蓄锐多日,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准备……迎战。”

稳坐钓鱼台的老将,终于等来了鱼儿拼命咬钩的时刻。

南方的决战阴云,在王翦极致的“稳”与项燕极致的“急”之下,终于要迎来最狂暴的雷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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