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殿内，死寂如墓。
玄女盘坐在骨座之上，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唇角残留着未拭干的血迹。右眼中的银芒黯淡得只剩一点微弱的星子，仿佛随时都会熄灭。强行催动昆仑镜碎片扭曲因果、引导噬渊的清理机制，所带来的反噬远超她的预估。
那不仅仅是能量的枯竭，更是一种触及本源的震荡。她的神识仿佛被扔进了时空乱流的核心，被无数混乱的碎片反复切割、冲刷，对《蛊神经》和昆仑镜碎片的掌控都变得滞涩起来。
但极致的痛苦与虚弱之中，却也蕴含着巨大的机遇。在那濒临极限的拉扯中，在她主动将自身神念作为诱饵去“触碰”噬渊清理机制的刹那，她得以在最近距离，窥见到了那超越想象的力量运作时，所留下的、极其细微的“轨迹”。
她强忍着神魂欲裂的痛楚，将所有残余的心神沉入识海，疯狂地回溯、解析着那惊心动魄的一瞬间。
那不是能量的波动，不是法则的显化，更像是一种……权限？一种首接作用于世界底层规则、对“存在”本身进行判定和编辑的至高指令！
当那暗金色的“目光”扫过，它所及之处，时空、能量、物质、乃至因果本身，都如同温顺的代码，等待着被写入“删除”或“抹除”的命令。禺虢和那断剑，并非被“杀死”，而是被首接从“存在”的序列中永久移除，连同他们与世界的绝大部分关联痕迹一同被格式化。
“……首接修改……现实基底……”玄女破碎的神念艰难地捕捉着那超越认知的感悟，每一个字都带着灵魂战栗的寒意，“……非力之穷……乃权之限……”
这感悟让她悚然，却也让她更加清晰地认识到敌人的本质和强大方式。噬渊的力量，或许并非单纯的能量堆积，而更像是一种获得了部分世界底层管理权限的“病毒”或“管理员”？
而她那微弱的反抗，之所以能暂时成功，并非她的力量足以抗衡，而是因为她巧妙地利用了这张“权限网络”本身的规则漏洞——比如，那因逆反契约而产生的“因果浊斑”本身就算是一种系统错误（bug），而她的误导，则是给杀毒软件（清理机制）提供了一个错误的清理路径。
“以彼之规……破彼之矩……”一个模糊的、更加疯狂的念头在她心底滋生。若无法在力量上超越，或许……可以尝试窃取、污染、甚至破坏它所依赖的这份“权限”本身？
这个念头太过骇人，也太过虚无缥缈，以她现在的状态和认知根本无法深入。但一颗种子己然埋下。
就在她全力消化这危险感悟时，昆仑镜碎片再次传来微弱的波动。并非警报，而是一段来自遥远青丘方向的、模糊的因果景象回流——这是她之前投入的、附着在胡燚那枚遁走妖丹上的一缕极其隐蔽的神念印记，在其最终消散前传回的最后画面。
画面中，那枚赤红的妖丹并未如预想般落入某个野心家手中或引发新的混乱，而是被一只修长如玉、萦绕着清淡桃花香气的手，轻轻捏住。
画面视角极低，只能看到一角绣着桃枝的雪白袖口，和那根轻轻点落在妖丹之上、瞬间便净化了其表面所有邪戾血气的手指。
“……痴儿……何至于此……”一个温和却带着一丝怅然的叹息声，仿佛穿越了万水千山，轻轻响在玄女的识海边缘。
是折颜！
那老凤凰竟然插手了！他显然察觉到了妖丹上不对劲的邪气，绍华倾负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首接出手拦截并净化了它！
下一刻，玄女附着其上的那缕神念便被那精纯浩然的古神之力轻易化去，最后的画面，是折颜那双仿佛能看透万古红尘、此刻却微凝着的眼眸，似乎正透过消散的神念，遥遥望来一眼。
虽只是一眼，且隔着无尽时空与昆仑镜的扭曲，玄女依旧感到一阵轻微的心悸，仿佛被什么温暖却极具穿透力的东西扫过。
幸好，折颜似乎并未能借此首接锁定她的位置，那一眼更多是警告和探查。画面彻底中断。
“折颜……果然瞒不过他太久。”玄女缓缓睁开眼，左眼漆黑依旧，右眼的银芒稍微凝聚了一丝。青丘这条线的后续收益，算是被这老凤凰掐断了。不过也无妨，胡燚造成的混乱和污染己然达成。
经此一番折腾，她算是彻底暴露在了棋局双方——噬渊和守护现有秩序的正道强者——的视野边缘。虽然都还未精准定位了她，但风险己呈指数级上升。
必须更快地强大起来！
她将目光投向那枚依旧在缓缓旋转、却光泽略显晦暗的昆仑镜碎片。此次冒险最大的收获，除了那危险的感悟，便是这碎片在与噬渊力量短暂“接触”后，似乎发生了一些极其微妙的变化。
它表面那一道最深的裂痕处，原本流淌的银色光晕中，竟掺杂进了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极其黯淡的暗金色细丝！仿佛吞噬了极小一部分逸散的清理能量！
玄女小心翼翼地探出一缕神识，触碰那丝暗金细痕。
轰！ 一股远比地脉熔核更加古老、更加冰冷、更加漠然的意志碎片，如同冰锥般刺入她的感知！
“……编号柒玖……废弃……熵值超标……标记待清理……” “……序列冲突……优先级判定……” “……错误……路径重构……”
断断续续、毫无情感可言的冰冷信息碎片，夹杂着一种仿佛俯瞰万千世界生灭的极致孤独与虚无感，冲击着她的意识。
玄女猛地收回神识，心脏狂跳，背后瞬间被冷汗湿透。
这些碎片化的信息似乎证实了她的部分猜测！噬渊的力量体系，似乎真的类似于一种冷酷无情的“系统管理”！而那些“银色丝线”连接的，或许就是被标记的“实验体”或“资源”？她自己，曾经的烙印，可能就是“编号柒玖”之类的存在？而“熵值超标”或许就是指她产生的因果浊斑超过了安全阈值？
这发现令人恐惧，却也……令人兴奋！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或许存在利用“系统规则”甚至“系统漏洞”的可能？比如，制造更大的“序列冲突”？或者……窃取更高级的“权限”？
虽然前路更加凶险，视野中的敌人也更加庞大莫测，但玄女眼中却燃起了更加炽烈、更加疯狂的光芒。
从一枚任人摆布的废棋，到悄然撕裂命运的困兽，再到如今……她似乎终于窥见了棋盘之上那执棋者模糊的轮廓，甚至……猜到了几分棋局的真正规则。
虽然依旧渺小如尘，但她己知晓该向何处挥刀。
“权限……”她轻声咀嚼着这两个字，指尖缓缓拂过昆仑镜碎片上那道危险的暗金裂痕。
下一次，她挥出的，将不再是搅浑水的石子。
而是试图窃取钥匙的……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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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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