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下午的阅读课，林薇攥着那张印着《校史纪要》的书单，推开了青藤中学图书馆的木门。
一股混杂着旧纸张霉味和樟脑丸的气息扑面而来，二十几排深棕色书架像沉默的巨人，将宽敞的空间切割得支离破碎。
头顶的白炽灯蒙着层灰，光线昏昏沉沉地落在书脊上，连空气都像是凝固了。
“同学，找什么书？”服务台后，管理员张老师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她面前的电脑屏幕亮着，却始终停在一个空白文档页面。
林薇把书单递过去：“老师，我找《校史纪要》，老师说要写读后感。”
张老师的手指在键盘上顿了顿，才慢吞吞地输入书名。
屏幕上跳出一行信息，林薇凑过去看，目光猛地钉在“索书号”那一栏——32-07。又是32。
这几天总在各种地方撞见的数字，像根细针，反复刺着她的神经。
“32排7号书架，最上层。”
张老师头也不抬地说，手指无意识地着桌角一块深色的污渍。
林薇道谢后转身，顺着书架上的编号往前走。
1排、2排……31排过去，本该紧接着32排的位置，却突兀地空了一块。
墙面是新刷的白漆，和旁边泛黄的旧墙形成刺眼的对比，像是硬生生挖掉了一段记忆。
她皱着眉往回走，再次停在服务台前：“张老师，没有32排啊，那边是空的。”
张老师猛地抬起头，老花镜滑到鼻尖，露出一双浑浊的眼睛，语气陡然变了：“32排？同学你看错了吧。我们图书馆根本没有以‘32’开头的索书号，书架编号最多到31。”
“可电脑上明明显示是32-07啊。”
林薇指着屏幕，却发现刚才的书目信息不知何时消失了，屏幕上依旧是那个空白文档。
“不可能。”张老师的声音沉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这电脑老出故障，肯定是系统错了。《校史纪要》早就下架了，你换本别的书吧。”
林薇心里的疑团越来越重。
她没再争辩，转身假装离开，却绕到了图书馆最里面的角落。
这里堆着许多用帆布盖着的旧书，落满了灰尘。
她掀开帆布的一角，一股更浓重的霉味涌出来，下面是几排没有编号的旧书架。
鬼使神差地，她伸手抽出最上层的一本厚书。
封皮己经褪色，烫金的书名有点模糊，却能看清楚，正是《校史纪要》，书的扉页上，用铅笔淡淡写着一个索书号——32-07。
她心脏猛地一跳，刚想翻开，身后突然传来张老师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同学！谁让你动这里的书的！”
林薇吓得手一抖，书掉在地上。
书页散开，一张泛黄的纸条从里面掉出来。她瞥见纸条上写着“第三十二条”，还没看清后面的内容，张老师就冲过来，一把抢过书和纸条，塞进帆布底下，脸色苍白地推着她往门口走：“快出去！这里不准学生进来！”
被推出图书馆的那一刻，林薇回头看了一眼。张老师正背对着她，用发抖的手整理着帆布，而图书馆深处的灯光，突然闪烁了两下，彻底暗了下去。走廊里的风卷着落叶飘过，她摸了摸口袋，不知何时多了一片干枯的银杏叶，叶面上有个淡淡的数字——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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