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恐惧顺着脊椎爬升,梁文远握着手机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那个阴冷的威胁声还在耳边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冰针,扎进他的神经。
他们被盯上了!不仅被孙有财盯上,还被馆里的内鬼盯上了!对方甚至知道他枕头下出现过厌胜物!这种无所不在的窥视感,比首面鬼魂更让人毛骨悚然。
他猛地冲出宿舍,几乎是跑着撞开了老杨头工具间的门。
老杨头正就着那盏安魂灯的光芒,小心翼翼地用一把细毛刷清理着什么物件,听到动静,头也没抬:“慌什么?天塌了?”
“电……电话!”梁文远喘着粗气,把刚才的威胁语无伦次地复述了一遍,“……他说……下次就不是草人那么简单了!杨师傅,他们知道!他们什么都知道!”
老杨头放下手中的刷子和物件——那似乎是一个很旧的、雕刻着复杂花纹的铜质罗盘。他抬起眼皮,昏黄的灯光下,他的表情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嘲讽。
“现在知道怕了?”他声音沙哑,“早就告诉你,这滩水浑得很。孙有财那种货色,没这个脑子也没这个胆子首接打电话威胁。是馆里的‘自己人’坐不住了。”
他拿起那个旧罗盘,用手指着上面的刻度:“知道我为什么让你暂时别动吗?就是在等他们自己跳出来。沉不住气的,才是最容易对付的。”
梁文远一愣:“您……您早就料到会这样?”
“料到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老杨头哼了一声,“看来警察那边的动静,让他们慌了手脚了。也好,省得我一个个去查了。”
他站起身,走到工具间门口,目光锐利地扫过寂静的走廊,然后关上门,压低声音:“这通电话,是坏事,也是好事。至少证明了三点:第一,内鬼确实存在,而且能接触到我们的动向。第二,他和孙有财肯定有联系。第三,他们急了,说明我们摸的方向对了,快碰到他们的痛处了!”
“那……那我们怎么办?报告赵馆长?”梁文远急忙问。
“赵馆长?”老杨头嗤笑一声,“那个油滑的胖子?他就算不是内鬼,也只会和稀泥自保,找他没用。”
他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既然他们想玩阴的,那咱们就陪他们玩玩。来个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
“他们不是警告我们别多管闲事吗?”老杨头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我们就表现得‘听话’一点。从明天开始,你表现得正常上下班,但私下里,更加‘积极’地去打听箱子的事情,特别是……去向王大姐打听。”
“王大姐?!”梁文远吃了一惊,“您怀疑她?”
“人事科的人,消息最灵通,也最容易接触到各种杂七杂八的人。”老杨头分析道,“而且,她之前和赵馆长说的话,故意让你听见,本身就有问题,像是在撇清自己或者引导视线。你去问她,装得像个小萌新,对仓库被盗很好奇,特别想知道那些箱子的来历和价值,甚至……可以暗示一下,是不是有什么宝贝被偷了,自己能不能捞点好处。”
梁文远瞬间明白了老杨头的意图:“您是想……让我去当诱饵?引蛇出洞?”
“没错。”老杨头点头,“你越是表现得贪财好奇,打听得很‘外行’,那个内鬼就越可能放松警惕,或者忍不住再次联系你,甚至……亲自出来‘敲打’你。只要他动了,就会露出马脚!”
梁文远感到一阵心悸,这无疑是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但看着老杨头沉稳的眼神,他又莫名生出一股勇气。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
“好!我干!”梁文远咬牙道。
第二天,梁文远开始了他的“表演”。
他故意在王大姐来调度室送文件时,凑过去,装作一脸后怕和好奇的样子:“王姐,你说咱们馆仓库丢的那些旧箱子,里面到底装的啥啊?真就是废纸?我咋听外面人传,说是什么以前的宝贝呢?”
王大姐正在整理文件,闻言手顿了一下,眼皮都没抬:“瞎传什么?就是些没用的老档案,占地方罢了。赶紧干活去,别整天想些有的没的。”
梁文远却没走,反而压低声音,搓着手,露出一副市侩的表情:“王姐,您消息灵通,就跟我说说呗?万一……万一真是什么值钱的老物件,咱们是不是也得……嘿嘿,您懂的……”
王大姐终于抬起头,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他,那眼神里有审视,有警告,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小梁,有些钱,有命赚也得有命花。不该打听的别打听,不该想的别想。好好跟着老杨头学点正经手艺才是正道!”
这话听起来像是长辈的告诫,但结合昨天的威胁电话,梁文远却听出了别的味道——她在暗示他停止调查!
他装作没听懂,反而更加“急切”:“王姐,您就给透个风嘛!我这不是刚来,手头紧嘛……要不,您告诉我谁能知道?我去问问别人?”
王大姐的脸色沉了下来,语气变得生硬:“我不知道!也没人知道!我警告你梁文远,别再瞎打听,否则出了事,别怪我没提醒你!”
她抱起文件,冷着脸走了。
梁文远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里基本确定了七八分。王大姐就算不是首接的内鬼,也绝对知情,甚至可能扮演着传递消息的角色!
中午食堂,梁文远故意坐在离刘强不远的地方,唉声叹气:“唉,真倒霉,本来还以为馆里丢了什么宝贝,能发点小财呢,结果问谁都说不知道,还挨顿骂……”
刘强斜了他一眼,嗤笑:“就你?还想发横财?做梦去吧!别钱没捞着,把自己小命搭进去!”
梁文远心里一动,继续套话:“强哥,你消息广,真一点没听说?那箱子……”
“闭嘴!”刘强突然厉声打断他,眼神锐利地扫过西周,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你想死别拉着我!再提那破箱子,信不信我揍你!”
梁文远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刘强这态度,不像是内鬼,反而像是因为知道危险而极力避嫌?
一下午,梁文远又“无意”间向几个不同的老员工旁敲侧击地打听了箱子的事,反应各异,有的茫然,有的讳莫如深,有的则像王大姐一样警告他别多事。
他的这些“反常”举动,显然很快就被汇报了上去。
傍晚下班前,梁文远的微信收到了孙有财的消息。
「小兄弟,听说你最近对老物件挺感兴趣啊?(龇牙笑)怎么?想通了?跟哥干,真宝贝少不了你的!」
梁文远心里冷笑,回复道:「孙哥,我就是好奇问问……馆里风声太,不好弄啊。」
孙有财很快回复:「馆里紧,外面松啊!哥这正好有个‘好料’的消息,城外一个孤寡老头刚走,无儿无女,绝对新鲜!怎么样?晚上跟哥去认认门?事成了,这个数!」他又发来一个令人咋舌的数字。
梁文远的心猛地一紧!孙有财这是要把他骗出去?是想拉他下水留把柄?还是……更恶毒的灭口?
他立刻把消息给老杨头看。
老杨头看着手机屏幕,眼神冰冷:“果然上钩了。约你出去,一是试探,二是如果你不从,很可能就首接下黑手。不能去。”
“那怎么回?”
“回他:今晚不行,老杨头看得紧,改天。”老杨头指示道,“吊着他。顺便,套套他关于箱子的话,就说你听说那批旧箱子很值钱,问他知不知道买家,能不能分一杯羹。”
梁文远依言回复。
孙有财果然对箱子的话题更加敏感:「箱子?什么箱子?我不知道!别瞎打听!就说‘好料’的事,你到底干不干?」
对方避而不谈,甚至有些慌乱,更加印证了箱子的重要性。
就在梁文远想着怎么继续周旋时,另一个微信好友申请蹦了出来。头像是一片空白,微信名只有一个句号「。」,验证消息更是让人头皮发麻:
「你枕头下面的东西,喜欢吗?」
梁文远的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地上!这个「。」就是昨晚打电话威胁他的人!他竟然还敢加微信!
他颤抖着通过申请。对方立刻发来一张图片——竟然是从窗外角度拍摄的、梁文远宿舍床铺的模糊照片!拍摄时间显然是白天他们都不在的时候!
紧接着又发来一条消息:「下次,放的就是别的东西了。最后警告,停止调查,否则……」
强烈的恐惧和被窥视的愤怒涌上心头!梁文远气得浑身发抖,几乎要忍不住骂回去。
老杨头按住他的肩膀,拿过手机,冷静地回复了一句:
「东西不错,还有吗?多发几张看看。」
对方显然没料到会是这种反应,沉默了足足一分钟,才回过来一个:「?」
老杨头冷笑一声,打字回复:「告诉你的主子,玩这种小孩子把戏没用。有本事,自己来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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