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队浑浊的眼睛亮了，连说三个“好”字。
在这个士气跌到冰点的时刻，一个不怕死的菜鸟，本身就是一种价值。
哪怕这种价值，很快会变成抚恤金。
“跟我来。”
李队转身，带赵火火走进刑事侦查大队办公室。
办公室比大厅更混乱。
烟味、汗味、速溶咖啡味混合成一股刺鼻的气息。
文件在桌上堆成山，角落里扔着吃了一半的泡面桶。
每个巡查员脸上都挂着疲惫和焦躁。
办公室正中，一块巨大的白板钉在墙上。
白板上贴着临海市西区老城的地下管网结构图，线条密密麻麻，如同蛛网。
几个地点被红笔圈出。
旁边贴着几张打了马赛克的现场照片。
即使经过处理，那从内部炸开的胸腔、向外翻折的肋骨，依然冲击着人的认知。
照片下方，是几个潦草的大字。
“Joker残党？”
“新型炸弹？”
“邪教祭祀？”
每个猜测旁边，都画着一个巨大的红色问号。
赵火火看着这一切，内心毫无波澜。
他甚至想笑。
“案情很简单。”
李队指着白板，声音沙哑。
“市政工人李卫，还有三个流浪汉，都在西区十七号地下管网附近失踪。我们的人下去，只找到这具尸体。”
他的手指点了点那张最骇人的照片。
“法医鉴定，死因是胸腔被未知生物从内部破开。现场没有爆炸物残留，没有弹道，什么都没有。”
李队皱眉。
“只有一些强酸性粘液。”
一个正在猛灌咖啡的年轻巡查员听到这话，忍不住开口。
“李队，还派人下去？那不是送死吗？连是什么东西都没搞清楚！”
“闭嘴！”
李队呵斥一声。
“下面失踪的，有我们的同事！”
“如果我们不去，那谁去？”
年轻巡查员缩了缩脖子，不再说话。
办公室的气氛更加压抑。
恐惧正在从城市的阴影，渗入这些秩序维护者的心脏。
他们也是人，只是工作，职业。
“李队。”
赵火火用他那清澈又求知的眼神看着李队，开口问道。
“我在学校图书馆看过一些旧档案，有没有可能是某种变异生物？比如从生物实验室泄露的……”
“或者说是电影里那种……”
他扮演着一个充满学院派幻想的毕业生。
“变异生物？”
李队愣了一下，随即摇头。
“别想多了，电影看多了。现实世界哪有怪物。”
“难不成我们还能去找铁血战士吗？哈哈……”
话虽如此，这个词却在他心里扎了根。
Joker能凭空造坦克，再多一个怪物，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你，老张，小刘，跟我走一趟。”
李队不再犹豫，点了三个人。
“去失联点附近再勘察一次，找到任何线索就撤。都带上枪。”
被点到的老张和小刘脸上闪过抗拒，但还是起身检查装备。
赵火火则表现出“兴奋”和“紧张”。
他笨拙地穿上战术背心，佩戴枪械，动作生疏。
老张看不下去，上前帮他整理。
“小子，跟紧我，别乱跑。”
“是！张哥！”
赵火火大声回答。
……
十几分钟后。
西区老城，一个下水道井盖被打开。
沼气和潮气混合的恶臭扑面而来。
李队第一个爬下金属梯，老张和小刘跟上，赵火火殿后。
梯子湿滑冰冷。
下方是黑暗，只有手电筒的光柱在晃动。
“注意脚下。”
李队的声音在管道里回荡，带着空洞感。
污水没过脚踝，缓缓流淌。
墙壁上挂着粘稠的絮状物。
他们顺着主管道走了几百米，抵达李卫最后的失联坐标。
这里是几条管道的交汇处，空间稍大。
空气里的血腥味和酸腐味更重了。
“看，墙上。”
老张的手电筒光柱，照亮了管道壁上一片半透明的胶状粘液。
粘液正向下滴落，腐蚀着水泥地面，发出“滋滋”的轻响。
“取样。”
李队下令。
老张拿出取样器，刮下一些粘液封存。
就在这时。
赵火火的脑海里，系统光幕展开。
一个代表异形的红色光点，就在他们头顶的管道内。
一动不动。
生命体征平稳，心跳极低。
一个完美的潜伏者。
赵火火的嘴角，勾起一个无人察觉的弧度。
导演就位，好戏开场。
他脚下“一滑”，身体踉跄，发出一声闷响。
他顺势退后两步，脱离了小队最密集的核心位置。
“小心点，新来的！”
小刘回头低声提醒。
他的话音未落。
“滴答。”
一滴粘液从天花板的黑暗中落下。
正砸在小刘的头盔上。
小刘下意识抬头。
一道黑影从他视野的绝对盲区——头顶正上方，猛然扑下！
快到极致！
噗嗤！
这不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是利刃穿透肉体的声音。
小刘的身体猛地僵住，惨叫卡在喉咙里。
一根黑色的蝎尾状尖刺，从他的后心处穿出，洞穿了战术背心和心脏。
温热的血液顺着刺尖滴落。
黑影的全貌展露一瞬。
一个两米高的怪物。
通体覆盖着黑色金属质感的甲壳，没有眼睛，只有一个光滑的长条形头颅。
它的利爪按住小刘的肩膀，尾刺贯穿他的胸膛。
整个过程，不到一秒。
“开火！”
李队最先反应，嘶吼着举枪射击！
老张同时开火！
砰！砰！砰！砰！
狭窄的下水道内，枪声震耳欲聋。
子弹的火花在异形黑色的外壳上爆开，发出一连串“叮叮当当”的脆响。
除了留下几个白点，无法击穿它的防御！
异形无视手枪子弹。
它发出一声尖锐嘶鸣，抽出尾刺。
小刘的身体软倒，砸进污水里。
鲜血迅速染红了水面。
怪物一击得手，毫不恋战。
它西肢并用，以超越认知的敏捷窜上墙壁。
闪电般钻进旁边一个漆黑的支线管道，消失不见。
从出现到消失，全程不超过五秒。
现场死寂。
只剩下李队和老张粗重的喘息，以及赵火火“惊恐”的呼吸声。
手电筒的光柱，照着小刘圆睁的双眼和胸前那个血洞。
“撤……撤退！快撤退！”
李队的声音因恐惧而扭曲。
他一把抓住还在“发呆”的赵火火，和老张一起，头也不回地向来路狂奔。
……
半小时后，西区巡查分局。
李队三人冲进办公室时，整个空间安静了。
他们浑身湿透，满身污泥，脸上是无法形容的恐惧。
下去西个人，只回来了三个。
“有……有怪物……”
老张瘫在椅子上，嘴唇哆嗦，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李队冲到白板前，一把撕掉上面所有的猜测。
他用红色马克笔，疯狂地写下两个字。
“怪物！”
他回头，看着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脸色“惨白如纸”的赵火火。
这个刚刚还说着“不怕”的菜鸟，此刻的样子，无比真实。
李队走过去，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嘶哑。
“别怕，小子。能活着回来，就是万幸。”
……
消息以最高加密等级，传到“烛龙”临时指挥中心。
魏峥看着屏幕上的报告。
【西区巡查分局行动报告：遭遇未知生物，巡查员刘建国牺牲。
常规手枪无法造成有效伤害。
目标具备极高速度与潜伏能力，疑似异形……】
报告下方，是李队用颤抖的手画出的怪物草图。
一个没有眼睛，拥有内巢牙和尾刺的黑色梦魇。
魏峥一拳砸在桌面上。
Joker的“第二幕”，他预告的“怪物”，真的出现了！
比他想象的更致命，更恐怖！
“命令！”
魏峥站起身，脸色铁青。
“‘利剑’特战一队，换装重火力，立刻进入西区十七号管网！”
“活捉！如果不能活捉，就地摧毁！”
他停顿一下，补充道。
“全程开启执法记录仪，信号实时传输！”
“我倒要看看，这个鬼东西到底有多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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