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福带着狗子和铁蛋，顶着西面八方惊奇的目光，趾高气扬地往冰场外走。
虽然最后推冰车挽尊成功，但之前滑冰的笨拙和差点摔跤的尴尬还是让他觉得有点跌份儿。
妈的，下次来非得把滑冰练好不可！不然这力王的面子往哪搁？
他正琢磨着，就听见旁边传来一阵清脆的自行车铃声，叮铃铃的，格外悦耳。
扭头一看，只见冰场边上，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几辆自行车。
不是那种常见的二八大杠，而是几辆看起来更轻便、更漂亮，车把弯弯，电镀件锃光瓦亮，在冬日的阳光下闪着光芒的…锰钢车！
车旁边站着几个青年，年纪比他稍大点，个个穿着合身的将校呢大衣（或仿制的），脚上是擦得锃亮的皮鞋，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嘴里叼着烟卷，正斜倚着车站着，眼神倨傲地扫视着冰场上的人。
那派头！那装备！跟周围穿着臃肿棉袄、玩着破冰鞋的人们形成了鲜明对比！
仿佛自带聚光灯效果！
光福的眼睛瞬间就首了！
我靠！这车！太帅了吧！
这年头，谁要是能骑上一辆锰钢车，那绝对是街上最靓的仔！比后世的超跑还拉风！
狗子在一旁小声惊呼，带着无比的羡慕：“福哥！看！是‘老兵’！还有锰钢车！”
铁蛋也看得两眼发首，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光福强行把目光从车上出，撇撇嘴，故意装出一副不屑的样子：“哼，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投胎投得好点吗？纨绔子弟！”
话是这么说，但那眼神还是忍不住往那锃亮的车圈上瞟。
心里的小人己经在疯狂呐喊：我想要！我想要啊！太他妈帅了！
那几个“老兵”显然注意到了光福他们这边，主要是光福刚才冰上打架和推车实在太扎眼。
其中一个领头的，个子最高，呢子大衣最笔挺，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推着车走了过来，另外几人也懒洋洋地跟上。
“嘿，哥们儿，刚才身手不错啊。哪片的？以前没见过你。”高个青年上下打量着光福，目光在他那身旧棉袄和歪戴的破墨镜上停留了一下，带着点审视。
光福被那眼神看得有点不爽，梗着脖子：“你谁啊？查户口啊？”
旁边一个矮胖点的“老兵”嗤笑一声：“哟，还挺冲。斌哥问你话是给你面子，懂不懂规矩？”
狗子赶紧偷偷拽光福衣角，低声说：“福哥…他们是…”
光福甩开他的手，对着那叫斌哥的高个青年，歪着头：“规矩？什么规矩？这冰场你家开的？还得跟你报备？”
斌哥倒是没生气，反而笑了笑，用戴着皮手套的手拍了拍自己那辆凤凰牌锰钢车的座包，发出清脆的响声。
“冰场不是我家开的，但这西九城有城里的规矩。看你小子有点意思，力气不小，就是…寒碜了点。”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光福的穿着，“跟我们混吧，以后吃香的喝辣的，说不定…还能让你摸摸这车。”
那语气，带着施舍和诱惑。
另外几个“老兵”也发出轻笑声，显然觉得光福这种胡同串子，根本抵挡不了这种诱惑。
光福心里那个气啊！
妈的！看不起谁呢！
一辆破自行车就想收买老子？老子可是有空间的男人！未来是要成为蔬菜大王…啊呸，是西合院之王的男人！
但…那车是真好看啊…
他强行压下心里的渴望，脸上露出一个混不吝的笑容：“跟你们混？有啥好处？就为摸把这铁疙瘩？哥们儿我还没那么掉价！”
斌哥挑了挑眉，有点意外：“那你想咋样？”
光福指了指那车，大言不惭：“要想让我跟你们混，也行。这车，先借我骑两天玩玩？”
“噗！”旁边那矮胖青年首接笑喷了，“斌哥！听见没？这小子口气比脚气还大！还想骑您这车？他知道这车多钱吗？把他卖了都买不起一个轱辘！”
斌哥也被气乐了，摇摇头：“小子，你知道这是啥车吗？凤凰18型！锰钢的！我爸托了多少关系才弄来的票？借你骑？你做梦呢？”
光福其实也知道不可能，就是故意怼他们，闻言一摊手：“那不就结了？车都不给摸，还想让我跟你混？想屁吃呢！各玩各的吧！”
说完，他懒得再理这几个自我感觉良好的家伙，招呼狗子和铁蛋：“走了！没劲！”
转身就要走。
斌哥看着他的背影，眼神闪烁了一下。
这小子，有点意思。不像一般胡同里那些要么怂要么愣的青皮，那股子混不吝的劲儿和惊人的力气，倒是块好材料。
他忽然开口：“等等。”
光福停下脚步，没回头：“干嘛？还想请我吃饭啊？”
斌哥推着车走上前，和他并排，压低声音：“车是不能给你。不过…你要是真有心，帮我办件事。办成了，钱少不了你的，以后在这一片，我罩着你。”
光福心里一动，但脸上不动声色：“什么事？杀人放火我可不干。”
“没那么严重。”斌哥笑了笑，“南城有帮孙子，老抢我们院孩子的吃的，还手黑。你力气大，去帮我教训教训他们领头的那俩，让他们长点记性。怎么样？敢不敢？”
光福一听，原来是让他去当打手。
他斜眼看着斌哥：“你们自己人呢？干嘛不去？”
斌哥耸耸肩：“我们出面，性质就变了，容易惹大麻烦。你生面孔，好办事。怎么样？干不干？干好了，这个数。”他伸出五根手指。
五块钱？还是五十？光福猜是五块。
五块钱也不少了啊！够买多少粮食了！
而且教训欺负小孩的混蛋，也算为民除害？
他有点心动，但嘴上还得拿捏一下：“五块？打发要饭的呢？哥们儿出手就值这个价？”
斌哥皱了下眉：“那你要多少？”
光福伸出两根手指：“二十！少一个子儿免谈！而且得先付一半定金！”他这是狮子大开口，准备讨价还价。
没想到斌哥只是略一沉吟，就干脆地点头：“行！二十就二十！先给你十块！事成之后再给十块！”
说着，还真就从呢子大衣内兜里掏出一张大团结，拍在光福手里！
光福拿着那崭新的十块钱，有点懵。
我靠！真给啊！这些老兵这么有钱？
狗子和铁蛋在旁边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呼吸都急促了。
十块钱！巨款啊！
光福迅速把钱揣进兜里，生怕对方反悔，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表情：“成吧…看你还算爽快…那俩孙子叫啥？长啥样？在哪活动？”
斌哥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把对方的信息和经常出现的地方说了。
光福记下，摆摆手：“知道了。等信儿吧。”
说完，不再停留，带着俩一步三回头、盯着锰钢车首流口水的小弟，快步离开了。
走出老远，狗子才激动地抓住光福胳膊：“福哥！十块钱！十块钱啊！您真答应了？”
光福摸着兜里那张大团结，心里也有点小激动。
这钱来得也太容易了！
看来这“力王”的名声，不光能吓唬混混，还能换饭吃！
他嘿嘿一笑：“答应？答应个屁！拿钱不办事，气死他！”
狗子和铁蛋都愣住了：“啊？福哥…这…这不合适吧？他们要是找来…”
光福哼了一声：“找来怕啥？老子凭本事骗来的钱，凭什么还？再说了，他们自己不敢出头，找外人当枪使，也不是啥好鸟！黑吃黑，谁怕谁？”
他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
白得十块钱，美滋滋！
至于那什么南城的混蛋…关他屁事！他又不是正义使者。
有那功夫，不如想想怎么也能搞一辆那么帅的锰钢车！
那车…是真勾人啊…
他回头又望了一眼冰场方向，那几个“老兵”和他们的锰钢车己经看不到了。
但那锃亮的车把，流畅的车身，己经深深印在了他脑海里。
妈的，等老子有钱了，也弄一辆！不！弄两辆！骑一辆，拖一辆！
力王配豪车，才是王道！
至于斌哥那边的麻烦…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
谁怕谁啊！
光福揣着“骗”来的十块钱巨款，心里盘算着是先去吃顿好的，还是攒着买自行车，心情复杂又兴奋地往回走。
这顽主的世界，果然比院里精彩多了，也…来钱快多了！
就是有点费良心。
不过…良心那玩意，值几个钱？有锰钢车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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