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阳光像碎金，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地板上割出斑马线。
头痛欲裂。
后脑勺的位置，仿佛有根钢针在一下下地钻。
姜染猛地睁开眼，视线里一片模糊。
陌生的天花板，灰色的，没有任何装饰。
陌生的床，空旷得像一片荒原。
她的视线凝固，缓缓下移。
心跳，停了。
身上是一件宽大的黑色男士T恤，领口大得能看到锁骨。
布料上残留着一股清冽的雪松气味，干净，但完全陌生。
昨晚的记忆像决堤的洪水，轰然涌入。
酒吧的鼓点，摇晃的酒杯，那个男人深不见底的眼睛。
民政局。
钢印。
红本本。
她结婚了。
和一个只认识不到一小时的男人。
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窜上后背，她的手脚冰凉。
姜染疯了似的在被子里摸索，指尖触到一个硬邦邦的边角。
红色的小本子，封面上的国徽烫得她指尖发麻。
她指尖发颤地翻开。
照片里，她笑得像个倾家荡产的赌徒。
而她身边，那个叫傅北弦的男人，就算是这种死亡证件照。
依旧眉眼深邃，俊美得不近人情。
姜染把脸深深埋进掌心，发出一声绝望的呜咽。
她一定是疯了。
“醒了？”
一道低沉的男声在门口响起。
姜染的身体瞬间绷紧，每一块肌肉都进入了戒备状态。
她抬起头。
傅北弦就靠在卧室门框上，身上是套松垮的灰色居家服，短发还带着湿气。
晨光从他背后照进来，给他全身都镶上了一层毛茸茸的轮廓。
他手上端着一杯水，白气袅袅。
“头疼？”
他走过来，将水杯递到她眼前。
“喝点温水。”
他的动作太自然了，眼神里也没有丝毫的讥讽或得意，平静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姜染那颗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的心脏，竟被他这种平静安抚了。
事己至此。
她亲手点的火，烧到自己也得认。
姜染接过水杯，温热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全身。她一口气喝完，混乱的大脑清明了不少。
她盘腿在床上坐好，清了清嗓子，试图找回自己的气场。
“傅北弦。”
“嗯。”
他拉过房间里唯一的一把椅子坐下，长腿交叠，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那眼神，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虽然我们领证了，但有些事，必须先说清楚。”
姜染强迫自己首视他的眼睛。
“我们没有感情基础，这更像一场……合作。”
傅北弦眉梢动了动，眼里的兴味更深了。
“所以，我建议，约法三章。”
姜染伸出一根手指，表情严肃得像在签上亿的合同。
“第一，分房睡。我们是室友，不是夫妻。”
“在没有感情之前，互不干涉私生活。”
她完全记不清昨晚是怎么到这个地方的。
但看自己衣衫完整，他也没任何越界的痕迹，人品应该还过得去。
傅北弦的视线，若有似无地扫过她身上那件属于自己的T恤，薄唇的弧度加深。
“可以。”
姜染又伸出第二根手指。
“第二，作者“想吃一顿饭”推荐阅读《我养的保安老公，竟是京圈大佬》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隐婚。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闪婚了，这会影响我的工作。”
“没问题。”
他答应得太快了，快到让姜染准备好的一堆说辞都堵在了喉咙里。
“第三……”
她卡住了。
姜染看着眼前的男人。
这张脸，这副身材，他到底图什么？
图钱？她那点年薪，不够人家塞牙缝。
图色？她自信，但还没自恋到这份上。
一个巨大的问号让她本能地警惕。
“第三，你不能爱上我。”
她终于把这句话逼了出来，尾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虚。
“这是一场为期一年的契约婚姻。一年后，我们就去离婚，好聚好散。”
傅北弦看着她故作强硬的样子，喉咙里溢出一声极低的轻笑。
不能爱上她？
这条款……确实很有挑战性。
“好。”
他点头，依旧是那个字。
姜染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她长舒一口气，光着脚跳下床，冲到客厅，从包里翻出自己的银行卡。
“好了，现在谈最重要的。”
“啪”的一声，她把卡拍在茶几上，动作潇洒利落。
“这里面是我全部积蓄，五十万。密码六个八。”
“以后家里的开销都从这里出，剩下的是你的零花钱。”
这一刻，姜染觉得自己就是包养小白脸的霸道女总裁。
这感觉，该死的爽！
傅北弦的视线落在卡上。
五十万。
他助理一个月的工资。
可从她手里拍出来，这张卡片仿佛带着滚烫的温度和孤注一掷的真诚。
他没伸手，反而拿出了自己的手机，解锁，调出收款码。
“转账就行。”
姜染一怔，随即明白。
男人的自尊心。
也对，首接拿卡，太像吃软饭了。
她打开手机银行，看着账户里那串数字——500,863.50。
这是她毕业以来所有的血汗钱。
她毫不犹豫地输入五十万，点击，转出。
“叮——”
傅北弦的手机发出一声轻响。
到账五十万元整。
他看着屏幕上的数字，再抬眼看向对面那个几乎掏空了自己。
却还在强装镇定的女人，眼神变得晦暗不明。
姜染的心在滴血，脑子里的小算盘却在飞快转动。
她自己的开销，每月三千的房贷，还要养一个没工作的老公……
压力山大。
看来，必须拿下事务所那个百亿地标项目——天空之城！
那笔奖金，是她的养家经费！
“那个……”姜染的霸总气势瞬间泄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搓着手指。
“最近……开销可能要省着点。等我项目奖金下来，就好了。”
“好。”
傅北弦收起手机，唇角勾着一抹淡得看不见的笑。
“听你的，省着点用。”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走向厨房。
无比自然地取下墙上那件粉色的草莓围裙，系在腰间。
精壮的腰身被卡通图案束缚着，有一种荒诞又性感的反差。
他在晨光里回头，嗓音低沉悦耳。
“早餐想吃什么？冰箱里还有鸡蛋和吐司。”
看着那个高大的背影，姜染的心里，忽然涌上一股陌生的踏实感。
养个小白脸，好像……也不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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