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芬的脸色瞬间从铁青转为猪肝色。
她指着傅北弦，手指剧烈发颤。
尖利的声音几乎要掀翻咖啡厅的屋顶。
“你、你个小保安！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周玉芬的怒火瞬间倾泻到女儿身上，眼神里的怨毒恨不得将姜染生吞活剥。
“姜染！你看看你找的什么东西！”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大老板？穿着保安制服来演戏给我们看？！”
姜涛跟着叫嚣起来。
他比他母亲多了一丝虚假的底气，毕竟那个关于商场的传闻太过虚无缥缈。
一个保安，再能打，还能翻天不成？
傅北弦没再分给他们一个眼神。
他只是垂眸，看着姜染。
他眼底的冰霜在接触到她身影的刹那，顷刻间消融。
化作一汪只为她而存在的，温暖的春水。
“牛奶快凉了。”
他轻声说。
周围的一切喧嚣，所有的贪婪与丑陋，都自动屏蔽在他的世界之外。
“早上没吃东西，伤胃。”
姜染的心脏，被这句平淡到极致的话语，轻轻撞了一下。
这个男人。
这个明明可以一个电话，就让这两个贪婪的吸血鬼从她的世界里彻底消失的男人。
此刻，却选择了穿上这一身他从未真正穿过的保安制服。
他来配合她那个“老公月薪三千”的，苍白又可笑的谎言。
为了什么？
为了不让她在家人面前难堪？还是为了让她继续心安理得地，留在他身边？
姜染分不清。
她默默端起那杯温热的牛奶，小口喝着。
甜腻的暖意滑过喉咙，却无法驱散心底那股混杂着冰凉与酸涩的复杂情绪。
她的顺从，在周玉芬看来，就是无可辩驳的心虚。
“装！我看你们能装到什么时候！”
周玉芬的嗓门陡然拔高。
“我告诉你姜染，你老公买下商场给你道歉的事，全城都传遍了！”
“你以为穿件破衣服就能骗过我？”
傅北弦终于缓缓转头。
那双深邃的眼眸重新锁定周玉芬，眼底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
“我就是个保安。”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股令人胆寒的压迫感。
“月薪三千，养家糊口。”
他从那身笔挺保安制服的口袋里，掏出一个被压得有些变形的旧信封。
信封边角磨损，泛着黄。
他将信封里的东西倒在桌上。
是几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百元大钞，数量不多。
一眼就能望到头，甚至还有几张零散的十块、二十块。
他将那些钱重新码好，放回信封，轻轻推到桌子中央。
“这是我这个月的工资，加上个月省吃俭用剩下的一点。”
“一共，五千二百块。”
他的语气郑重，仿佛在处置一笔巨款。
“如果你们急用，可以拿去。”
那一刻，姜染猛地抬头，眼底是全然的不可思议。
她死死盯着那个信封。
这个男人。
这个不久前还在电话里，用流利英文决定着一家华尔街投行生死的男人。
此刻，正用他那双签过无数百亿级合同的手。
郑重地推出一个装着五千二百块人民币的，破旧信封。
荒谬。
极致的荒谬。
这比八千万欧元的胸针，更让她感到一种灵魂上的撕裂。
周玉芬盯着那个信封，眼底的贪婪一闪而过，随即被更大的愤怒所取代。
“五千二？你打发叫花子呢！”
姜涛更是“嗤”笑一声，他被这种近乎羞辱的施舍彻底激怒。
猛地跨前一步，一把抓住了傅北弦的衣领，面目狰狞。
想吃一顿饭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还他妈装！全城都知道你是个超级富豪，你拿这点钱出来恶心谁呢？”
傅北弦任由他抓着，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甚至没有低头看那只抓着自己衣领的手。
只是那双看着姜涛的眼睛，黑得像不见底的深渊。
就在这时。
咖啡厅的门，再一次被推开。
一个身穿顶级高定西服，气场沉稳的中年男人。
领着西名同样西装革履、神情冷峻的保镖，快步走了进来。
整个咖啡厅的空气，因为这群人的出现，瞬间变得凝重。
为首的男人，正是陈默。
他径首走到傅北弦的身边，无视了周围的一切。
无视了那可笑的保安制服，也无视了姜涛那只不知死活的手。
他恭敬地，对着这个被称为“小保安”的男人，深深地弯下了腰。
“傅先生，董事会的跨国视频会议五分钟后开始，车己经在外面等候。”
轰——
整个世界，在周玉芬和姜涛的耳边，炸了。
咖啡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被无形的磁铁吸住。
死死地钉在那个被称为“傅先生”的男人身上。
那个穿着保安制服，刚刚还掏出五千二百块“全部家当”的男人。
姜涛抓着傅北弦衣领的手，像被上万伏的高压电流击中，猛地松开。
他整个人触电般地向后踉跄了两步，脸上血色尽褪，一片惨白。
傅北弦微微蹙眉，语气透着不悦。
“陈默，我不是说过，今天的所有会议，都推掉。”
陈默面露难色，压低了声音，用只有傅北弦能听清的音量汇报。
“先生，是关于那家华尔街投行的最终收购案，对方……”
“那就让他们等着。”
傅北弦的声音不大，却带着掌控一切的绝对权威。
“是。”
陈默立刻颔首，再不敢多言。
他的视线，不经意地扫过傅北弦被抓皱的衣领。
他眼底瞬间掠过一道冰冷的杀意。
陈默转向己经抖如筛糠的姜涛，语气森然。
“这位先生，我们先生的衣服，不是谁都有资格碰的。”
“我……我不知道……”
姜涛的牙齿都在打颤，几乎要站立不稳，嘴里只能发出无意义的音节。
傅北弦整理了一下衣领，淡淡道。
“出去等我。”
陈默点头，带着人退了出去。
咖啡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周玉芬和姜涛，看着傅北弦的眼神，己经从震惊，变成了深入骨髓的恐惧。
骗子？演戏？
不。
这他妈的是阎王爷在微服私访！
傅北弦重新将目光投向那对母子，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
再没有任何属于“保安”的温和。
只剩下属于上位者的，绝对的漠然。
“我最后说一遍。”
他指着桌上那个装着五千二百块的信封。
“作为姜染的丈夫，我只有这五千二百块。”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淬着冰的残酷弧度。
那双深黑的眼眸里，是看蝼蚁般的冰冷。
“至于作为傅北弦……”
“三十万，我给不了。”
“但三十亿，买下你们全家，再让你们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我还是做得到的。”
他的声音很轻，很慢，却狠狠砸在周玉芬母子的心脏上。
“现在，带着你们的妄想，滚。”
傅北弦站起身，转向姜染。
他眼底的冰霜再次消融，他伸出手。
“我们回家。”
姜染看着他，看着那只干净修长、骨节分明的手。
犹豫了足足十秒。
她终究，还是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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