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关的雪停了，但中原江湖的风，却刚刚刮起。
林渊率领着在北境大捷中百战余生的精锐，返回了暗河总部。这一战，他不仅为自己赢得了“镇北王”的虚名，更重要的是，彻底收拢了北境的军心与民心。
如今的暗河，声威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然而，林渊并未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他坐在大家长的书房内，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声响。房间里只点了一盏孤灯，光线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射在背后的墙壁上。
他能感觉到，平静的湖面之下，有一股更加汹涌的暗流，正在朝着他，朝着整个暗河，悄然汇聚。
“大家长。”
苏昌河的身影，无声地出现在门口，他手中拿着一卷密报。
“讲。”林渊的动作没有停。
“最近江湖上，出现了一些对您不利的传言。”苏昌河的声音很低，“最初只是在一些酒馆茶楼里流传，但现在，几乎所有名门大派的耳朵里，都灌满了这些东西。”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传言主要有两个版本。其一，说您名为救世，实为新一代的魔头，北境之战不过是您为了收编边军、豢养私兵而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其二，说您野心勃勃，欲以北境为根基，效仿当年天魔帝，行颠覆天下之举。”
林渊敲击桌面的手指，停了下来。
书房内，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源头查到了吗？”他问。
“有两股力量在背后推动。”苏昌河递上了密报，“一股，来自京城，手法很隐晦，主要是通过一些御用文人，编撰话本，引导舆论。另一股，则首接得多，手法也更狠辣，所有迹象，都指向了那个组织——‘彼岸’。”
林渊接过密报，展开。上面详细记录了谣言的传播路径，以及几个关键传播节点的身份背景。
他看得很快，目光在“彼岸”两个字上停留了片刻。
“他们坐不住了。”林渊将密报放在烛火上，看着它慢慢变成灰烬，“我们在北境的胜利，打乱了他们的节奏。”
“不仅如此。”苏昌河的表情有些凝重，他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用油布包裹的小盒子，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
“这是我们安插在‘彼岸’外围的一枚棋子，用生命换回来的东西。他截获了一份‘彼岸’内部的残缺情报，但在送出的途中，暴露了。”
林渊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块烧焦了近半的特殊材质的丝帛。上面用一种未知的文字书写着什么，大部分己经被火焰吞噬，只剩下几个模糊的字符，依稀可以辨认。
“我们找了最好的语言学者，也只能辨认出其中几个词。”苏昌河指着丝帛上的残迹。
“‘B计划’……”
“‘上古战场’……”
“还有……‘天魔帝复苏’。”
最后五个字，让书房里的空气，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林渊的瞳孔，微微一凝。
他站起身，走到了书房的内室。这里，存放着暗河历代大家长收集整理的，关于这个世界所有隐秘的卷宗——【暗河风云录】。
他伸出手，在一个古老的石台上，输入了“天魔帝”三个字。
石台微微震动，一道光幕，缓缓升起。
光幕之上，一行行金色的文字，开始浮现。
【天魔帝，上古魔道第一人，天纵奇才，创绝世功法《天魔策》，试图打破正邪界限，以无上魔威，统一天下，建立万世不朽之魔朝。】
【其麾下有‘天魔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所过之处，正道凋零。】
【后，上古人皇手持轩辕剑，于‘上古战场’与之决战。】
【此战，天崩地裂，日月无光。最终，人皇以轩辕剑，重创天魔帝，毁其肉身。】
【然天魔帝魔魂不灭，人皇无法将其彻底抹杀，只能将其魔魂，连同残余的天魔军，一同镇压于上古战场的最深处——镇魔渊。】
【轩辕剑亦因此战而破碎，圣道规则散落。】
看着光幕上的信息，林渊脑海中，那几条看似毫不相干的线索，被迅速地串联了起来。
谣言。
“彼岸”的B计划。
上古战场。
天魔帝复苏。
一个完整而又疯狂的计划，在他的脑海中，逐渐清晰。
他明白了。
“彼岸”的A计划，是通过扶持异族，从外部攻破这个世界，削弱【霜寒】的封印，打开空间裂缝。
这个计划，因为他的出现，己经宣告破产。
所以，他们启动了B计划。
既然无法从外部攻破，那就从内部，释放出一个最恐怖的“病毒”！
天魔帝！
这个曾经让整个世界都为之颤抖的名字，一旦被释放出来，将会造成怎样的浩劫？
正道、魔道、朝廷……这个世界现有的所有秩序，都将在他的怒火下，被焚烧殆尽。
到那时，整个世界，都会陷入自我毁灭的狂潮之中。
而“彼岸”，则可以坐收渔翁之利，轻而易举地，收割这个濒临死亡的世界本源。
好一招釜底抽薪！
“大家长，我们该怎么做？”苏昌河也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
林渊转身，走回书房外室，重新坐下。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慌乱，反而比之前更加平静。
“他们散播谣言，将我塑造成‘新魔头’，就是为了将整个江湖，尤其是正道门派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到我的身上。”
“如此一来，江湖上所有的目光，都会聚焦在暗河，聚焦在我苏暮雨的身上。没有人会去关注，那片早己被世人遗忘的‘上古战场’，发生了什么。”
林渊的指尖，又开始有节奏地敲击桌面。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在我们被江湖正道围攻，无暇他顾的时候，他们会派出最精锐的小队，秘密潜入‘镇魔渊’，执行那个所谓的‘复苏’计划。”
苏昌河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这是一个死局。
如果他们现在就派人前往“镇魔渊”阻止，必然会暴露自己己经知晓对方的计划。以“彼岸”的行事风格，一旦计划暴露，他们会立刻中止，然后用更隐秘、更无法预测的方式，卷土重来。
可如果他们不阻止，天魔帝一旦复苏，后果不堪设想。
更棘手的是，他们还要同时应对来自整个江湖正道的敌意。
“大家长，我们……”
“不急。”林渊抬手，打断了苏昌河的话。
他看向门外，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的黑夜。
“棋局，才刚刚开始。”
他转头，看向苏昌河，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
“传令给谢清霜，让她放下手头所有的事情，动用谢家机关术的最高技术，全力研究一种能够远程监控‘镇魔渊’能量波动的机关鸟。我要实时掌握那里的一举一动。”
“是。”
“让你的情报网，铺开到最大。密切关注所有前往‘上古战场’方向的可疑人员。无论是谁，来自哪个势力，只要靠近那片区域，我都要知道他们的身份和目的。”
“明白。”
“另外，告诉她，我需要一种东西。”林渊的声音，变得有些玩味，“一种可以放大、并且定向传播能量波动的机关。”
苏昌河愣了一下，不明白这道命令的用意。
林渊没有解释。
一场与时间赛跑的暗战，就此拉开了序幕。
林渊知道，他即将面对的，是来自江湖正道、天外之敌，乃至帝国朝廷的三重夹击。
但他，非但不惧，反而有些期待。
“想让我当靶子？”
“那就看看，你们的箭，够不够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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