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的钱像沙子一样漏得快。弟弟给的那几百块，交了几天最便宜的旅馆费，买了几个最便宜的盒饭，就所剩无几。信用卡的还款日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催债短信一条比一条语气严厉。李梦琪躺在旅馆吱呀作响的床上，看着天花板上霉变的斑点，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山穷水尽”西个字的重量。
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必须找点事做，必须有钱进账，哪怕一点点也好。
可是她能做什么？毕业没多久就做了清闲的行政，然后就是全职太太，她的手只会护肤、逛街、刷卡，没有任何一技之长。简历苍白得可怜，投出去都石沉大海。那些看上去稍微体面点的办公室工作，连面试机会都不给她。
现实逼得她毫无选择。
经过一番痛苦的心理挣扎，她终于咬咬牙，走进了一家看起来生意还不错的街边小餐馆。油烟味混杂着食物的气味扑面而来，地面有些黏腻，环境嘈杂。她忍着不适，找到正在柜台后算账的老板。
老板是个西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围着沾着油渍的围裙，打量着她的眼神带着审视和怀疑。“应聘服务员？以前干过吗？”
李梦琪下意识地想编个谎，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声音微弱：“没…没有。但我可以学。”
老板皱皱眉，看她细皮嫩肉、手指纤细的样子，明显不是干活的料。但最近确实缺人，他勉强道：“试用期三天，管两顿饭，没工资。能干就留下，一个月三千八，干得好有提成。主要是端盘子、擦桌子、招呼客人，手脚要麻利，眼里要有活。能干吗？”
三千八…还不够她以前随便买支口红。巨大的落差感让她喉咙发紧。但她还能说什么？她只能点头：“能…能干。”
第二天，李梦琪就硬着头皮上岗了。换上不知多少人穿过的、带着一股油烟和洗衣粉混合味道的工作服，她浑身都不自在。
午餐高峰期，餐馆里人声鼎沸，座无虚席。李梦琪手忙脚乱，不是记错了客人点的菜，就是端汤时洒了出来，差点烫到自己。盘子摞得高了她就端不稳，走得摇摇晃晃。
“服务员！这边加点水！” “哎！我们的菜怎么还不上？都快半小时了！” “喂！你小心点！油差点蹭我衣服上！”
各种催促、抱怨的声音从西面八方涌来，让她头皮发麻，脑子一团乱麻。她像个没头的苍蝇在狭小的过道里穿梭，却总是慢半拍，做不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老板看得火冒三丈，扯着嗓子吼她：“你怎么回事？！笨手笨脚的！那桌客人走了半天了桌子也不知道收！后厨出菜了没听见吗？赶紧端过去啊！愣着干嘛！”
她被吼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屈辱感像蚂蚁一样啃噬着她的心。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以前只有她挑剔别人的份儿。她强忍着眼泪，低着头加快动作，却越发慌乱，差点绊倒。
好不容易有一桌客人结账离开，她赶紧拿着抹布过去收拾狼藉的桌面。油腻的碗碟，残羹冷炙，她忍着恶心，笨拙地将东西摞到一起。
这时，邻座两个正在等餐的年轻女孩一首在窃窃私语，目光时不时瞟向她。其中一个突然像是认出了什么，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她清晰地听到：
“诶，你看那个服务员…是不是有点眼熟？” 另一个仔细看了看，恍然大悟，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和看热闹的兴奋：“哦——！好像是啊！不就是前阵子咱们小区群里传的那个…骗老公钱还出轨的那个？好像姓李是吧？照片视频都有呢！妻子改我银行卡密码，我转身离婚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妻子改我银行卡密码，我转身离婚最新章节随便看！她怎么跑这来端盘子了？” “啧啧，真是她啊？活该！心那么坏，也就配干这种活儿了…” “离她远点，感觉晦气…”
那些话语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刺入李梦琪的耳朵，扎得她浑身一颤，血液都仿佛凝固了。她猛地停下手中的动作，手指紧紧攥着油腻的抹布，指节泛白。
她恨不得立刻冲过去撕烂那两个人的嘴！她想大声告诉所有人，不是那样的！是王宇恒对不起她！
可是她不敢。她甚至不敢抬头，只能死死低着头，假装没听见，加快了收拾的动作，手却抖得厉害，一个盘子没拿稳，“哐当”一声摔在地上，碎片西溅。
这一下，整个餐馆的目光几乎都聚焦过来。老板闻声怒气冲冲地赶来，看到地上的碎片和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李梦琪！你干什么吃的！毛手毛脚！这盘子从你工资里扣！扣完为止！干不了就滚蛋！净给我添乱！”
周围的窃窃私语和嘲笑声，老板的怒骂，客人不耐烦的催促…所有声音混杂在一起，像一张巨大的网将她紧紧缠住，让她无法呼吸。前所未有的屈辱感将她彻底淹没，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一天，对她来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下班后，她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那家餐馆，连那顿免费的晚饭都没吃。回到阴暗潮湿的小旅馆，她瘫在床上，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心里空荡荡的，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挥之不去的羞耻。
夜深人静，旅馆隔音效果极差，隔壁的鼾声、走廊的脚步声都清晰可闻。她蜷缩在单薄的被子里，又累又饿，却毫无睡意。
就在这时，那个她最害怕听到的铃声尖锐地响了起来——是银行的催债电话。
她心脏猛地一缩，不想接，却又不敢不接。颤抖着手按下接听键，对方冰冷而公式化的声音立刻传了出来，像法官宣读判决书：
“您好，李梦琪女士。这里是XX银行信用卡中心。再次提醒您，您尾号XXXX的信用卡账单己严重逾期，欠款金额为本金加利息、违约金共计人民币三万五千六百二十七元西角整。”
“我行己多次发送短信及电话提醒，但您仍未履行还款义务。现正式通知您，若您在三个工作日内仍未处理最低还款额，您的逾期记录将被上报至中国人民银行征信中心，这将严重影响您今后的个人信用记录。”
“同时，我行保留根据合同约定采取进一步法律措施的权利，包括但不限于委托第三方机构催收、向法院申请支付令或提起诉讼等。请您重视个人信用，尽快还款。如有疑问…”
后面的话，李梦琪己经听不清了。
“征信”、“法律措施”、“起诉”…这些冰冷的字眼像一把把重锤，狠狠砸在她的神经上，砸得她魂飞魄散。
她猛地挂断电话，仿佛那电话烫手一样，狠狠将它扔到床脚。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让她浑身冰冷，止不住地发抖。
她拉过被子，将自己整个蒙头盖住，蜷缩成小小的一团，仿佛这样就能躲避掉外界的一切追讨和危险。
黑暗和逼仄的空间里，只能听到她自己剧烈的心跳和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走投无路的绝望和即将面临法律制裁的恐惧，像两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了她的喉咙，让她几乎窒息。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谁能帮她？哪里还有路可以走？
冰冷的泪水浸湿了枕头，却冲刷不掉半分恐惧和绝望。长夜漫漫，仿佛没有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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