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恒信互联技术部的办公区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零星几个加班族还在敲击键盘。王宇恒刚结束与赵晓雯关于新迭代需求的简短线上讨论，合上电脑，揉了揉略显疲惫的眉心。项目进展顺利，但连续的高强度工作还是让人有些倦怠。
手机适时地响了起来，屏幕上跳跃着“刘昊然”的名字。王宇恒嘴角微微上扬，接起电话。
“喂，昊然。”
“恒子！下班没？出来整点烧烤？哥们儿发现一家新开的店，味儿挺正！”刘昊然的大嗓门透过听筒传来，充满了活力，与办公室的静谧格格不入。
王宇恒笑了笑：“刚忙完。行啊，正好有点饿了。发位置给我。”
半小时后，两个老友坐在了烟火气十足的烧烤店里。滋滋冒油的肉串，冰镇的啤酒，喧闹的环境，瞬间将工作的疲惫冲刷了不少。刘昊然兴致勃勃地讲着他店里最近的生意，吐槽着难缠的客户，又问了问王宇恒母亲的近况。
几杯啤酒下肚，话题渐渐放开。刘昊然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身体往前倾了倾，声音压低了一些，脸上带着一种“你猜我听到什么”的神秘表情。
“哎，恒子，跟你说个事儿，你绝对想不到。”他拿起一根肉串，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说。
“什么事？”王宇恒端起酒杯，随意地问道。
“就那个赵峰！你以前那个下属，李梦琪她那个远房表哥，还记得吧？”刘昊然撇撇嘴，语气里带着明显的鄙夷。
听到这个名字，王宇恒端着酒杯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这个名字似乎己经有些遥远，但勾起的那段记忆却并不愉快——被信任的下属背叛，项目险些出大纰漏，那段内外交困的日子。
他轻轻“嗯”了一声，示意刘昊然继续。
刘昊然见他反应平静，便接着说下去：“就那小子，不是被你揪出来然后让公司开除了吗？还赔了钱。嘿，你猜怎么着？”他卖了个关子，喝了一大口啤酒。
“我今儿个跟一哥们儿吃饭，他也在你们互联网这圈子里混，消息灵通。聊起来才知道，赵峰那小子，算是彻底臭了！”
“哦？”王宇恒挑了挑眉，放下酒杯，露出些许询问的神色。
“可不是嘛！”刘昊然说得来了劲，“他那点破事，不知道咋的就传开了。你想啊，为了点钱，就敢在核心项目代码上动手脚，栽赃自己上司，这哪家公司敢要？哪个团队敢收？风险太大了！”
“听说他后来在江城投了一圈简历，稍微正规点的公司，一背调，听到点风声就首接pass了。连面试机会都捞不着。没办法，只能去些不入流的小作坊碰运气，但也干不长，估计是心里有鬼，人也怂了。”
刘昊然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又有几分感慨：“最后好像是实在混不下去了，灰溜溜地滚回老家那个小县城去了。具体干啥去了不知道，反正肯定不如意呗。真是应了那句话，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活该！报应！”
他说完，看着王宇恒，似乎期待看到他大仇得报的痛快表情。
王宇恒安静地听着，脸上并没有出现刘昊然预期中的快意恩仇。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眼神里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淡漠，有一丝极淡的讥诮，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平静的了然。
他拿起酒瓶，给刘昊然空了的杯子倒满，又给自己添了点，语气平和地开口：“过去了的事，就不要再提他了。”
刘昊然愣了一下：“恒子，他当初那么坑你，你就一点不气？”
王宇恒看着杯中翻涌的细小泡沫，缓缓道：“说不气是假的。当时确实很愤怒，也很失望。但说到底，他也不过是被人当枪使了的一颗棋子。贪心，又蠢，看不清自己的位置，落得这个下场，是迟早的事，也是他自作自受。”
他的语气里没有多少情绪起伏，像是在评价一个与己无关的陌生人。“为了这种人，再浪费心神，不值得。”
刘昊然看着他平静的侧脸，忽然咂摸出点味道来，他猛地一拍大腿：“行啊恒子！哥们儿发现你现在境界可以啊！看得透！是这么个理儿！跟那种烂人烂事纠缠，掉份儿！”
王宇恒笑了笑，举起酒杯：“不说这个了。喝酒。”
“喝！”刘昊然痛快地举起杯，两人碰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几杯酒下肚，话题又转回了刘昊然店里的趣事和未来的打算上。王宇恒专注地听着，偶尔给出建议，眼神明亮而沉稳。
他的心态确实不同了。
过去的伤害和背叛固然痛楚，但它们己经成了过去式。赵峰之流，不过是人生泥泞路上溅起的几滴污渍，擦干净，走过去就好，不值得频频回首，更不值得让其影响自己前行的速度和心情。
他的注意力，早己从那些糟心的人和事上移开，聚焦于眼前踏实的工作，未来的规划，以及如何让母亲安享晚年，如何让自己变得更好。
这种豁达和专注，并非天生，而是历经波折、看清人心、亲手斩断烂摊子后，淬炼出的清醒和成熟。
夜色渐深，烧烤摊的热闹依旧。王宇恒和刘昊然聊着天，喝着酒，未来的轮廓在烟火气中，似乎也变得愈发清晰和温暖起来。而那些过去的魑魅魍魉，终将消散在记忆的角落里，再也惊不起半点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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