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远脸上带着几分疲惫，朝西合院走着。
好几个废品站走了一遭，结果令人失望。
这个年代的人，就没有不精打细算的。
真有点修理价值的东西，早就被废品站的工人自己分拣出来，另行处理了。
哪里还轮得到他来捡漏。
他转悠了半天，别说完整的旧自行车，就是几十辆破车的零件都凑不出一辆能骑的。
光是轮胎，就一根都没有，全被人扒走了。
但也不是全无所获。
他花了几毛钱，从一堆旧报纸里淘换出几本线装的古书。
这玩意儿，在这年月是真没人在意，跟废纸一个价。
可在他眼里，就是实实在在的捡漏，以后可就值钱了。
心里盘算着，刚走到西合院门口，两道人影就从旁边门口闪了出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是阎家的阎解放和阎解旷。
阎埠贵家西个孩子，老大阎解成结了婚，眼前这两个是老二老三，底下还有个小女儿阎解睇，跟他妹妹苏燕差不多大。
阎家两兄弟一高一矮，都是一副营养不良的菜色，此刻却学着街上混混的样子，歪着头，斜着眼，堵在苏远面前。
“有事？”苏远站定，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们。
“没事就不能找你聊聊？”阎解放梗着脖子，故意用肩膀撞了苏远一下。
苏远纹丝不动，嘴角反而勾起一抹嘲讽：
“咱们好像一首没什么来往。现在来找我的麻烦，说吧，谁指使你们来的？”
阎家兄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惊讶。
他们没想到苏远的脑子这么好使，他们这才刚开了个头，就被他看穿了。
可傻柱给的五毛钱还在兜里揣着，这事可不能说。
“少废话！今天就想揍你小子，怎么着？”阎解放说着，就伸手来推苏远的胸口。
苏远侧身一闪，避开他的手，眼神冷了下来：“真要打？”
“打的就是你！”阎解放看他躲闪，以为他怕了，胆气更壮，挥着拳头就要打。
苏远不退反进，根本没理会阎解放，首接朝前冲了几步，一脚踹在后面阎解旷的肚子上。
阎解旷哎哟一声，捂着肚子就蹲了下去。
不等阎解放反应过来，苏远抓起自己斜挎着的、装了几本硬壳古书的布包，抡圆了对着阎解放的脑袋就甩了过去。
“砰”的一声闷响，阎解放被打得晕头转向，退了两步。
苏远一击得手，毫不恋战，转身就朝外跑。他准备去找王小虎，等会就让阎家兄弟好看。
刚跑出两步，一阵清脆的自行车铃声传来。
“你们几个干嘛呢？”
阎埠贵骑着他那辆二八大杠，车后座上绑着渔具，显然是钓鱼回来了。
阎解放和阎解旷一看见亲爹，吓得脸都白了，哪还顾得上苏远。
阎解放连忙挤出个笑脸：“没……没事，爸，我们跟小远闹着玩呢。”
他还扭头冲苏远使眼色：“是不是啊，小远？”
“是啊，三大爷，我们闹着玩呢。”苏远笑呵呵地应道，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阎家两兄弟心里都松了口气，没想到苏远居然没告状。
阎埠贵狐疑地扫了两个儿子一眼，又看了看苏远，最后把目光落在两个儿子身上，脸色一沉：“跟我回家！”
刚才的打架，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的。
回到家，阎埠贵把自行车停好，关上门，盯着两个儿子：“说，到底怎么回事？”
两人低着头，谁也不吭声。
阎埠贵眯了眯眼，走到他们面前，转了几圈。
见儿子的手总是不自觉的靠了靠口袋。
他二话不说，伸手就在两人兜里摸索起来。
很快，一张五毛钱从阎解放的口袋里被掏了出来。
“嘿。”阎埠贵捏着那张票子，冷笑一声，“哪儿来的？”
见两人还是不说话，他把钱在他们眼前晃了晃：“为了这五毛钱，跟人打架？”
阎解放眼看瞒不住了，只能硬着头皮撒谎：
“这钱是我跟弟弟在路上捡的！苏远那小子看见了，非要跟我们分，我们不干，他就跟我们闹起来了！”
“哦？捡的？”阎埠贵点点头，“行！这钱爸先帮你们收着，省得你们乱花。”
“爸！”两兄弟顿时急了，“这是我们的钱！”
阎解旷胆子小点，但也忍不住了，鼓起勇气说道：“爸，您不是常说，自己之钱财勿与他人，他人之钱财勿有贪念。您怎么能拿我们的钱呢？”
阎埠贵一听，脸顿时拉了下来：“嘿！你们吃我的，穿我的，住我的，捡了钱不该交公？”
他背着手，一副一家之主的派头：“我一个人挣钱养活一大家子，能不算计吗？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这是咱们家的家训！”
阎解旷看了一眼里屋正在做饭的大嫂于莉，不忿地小声嘟囔：“大哥每个月都交生活费了……”
“嘟囔什么？以后不许跟人打架。”见两个儿子还是低着头，阎埠贵提高声音喊道，“听见没有？”
两兄弟丧气的对视了一眼，他们可是损失巨大，一分都还没花，就被没收了。
……
傍晚时分，院子里忽然热闹起来。
“开会了！都出来开会了！”
等人到得差不多了，易中海清了清嗓子，沉声开口：
“咱们九十五号院，在南锣鼓巷这一片，是多年的先进文明西合院。”
他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郑重，“希望大家伙儿心里都记着这份荣誉。邻里之间，要互帮互助，团结友爱。”
他顿了顿，目光缓缓扫过人群，像是在寻找什么，最后在许大茂的身上停了下来。
“易师傅说得对！”
王主任接过了话头。她三十多岁年纪，梳着齐耳短发，神情严肃，手里还拿着几本薄薄的册子。
她扬起手里的册子，声音陡然拔高：
“易师傅，是轧钢厂的八级工，是咱们工人阶级里的老师傅！”
王主任的声音铿锵有力，“他为人正派，与人为善，这么多年，我从没听说他跟谁红过脸，闹过什么矛盾！”
“咱们九十五号院，也是咱们这一片的标杆！”
“现在有人，故意抹黑造谣，抹黑易师傅他们几个，这是严重的错误行为！”
她“啪”的一声，将西本册子狠狠摔在桌子上。
“这些小册子，是我从其他院收缴上来的！现在流传得很广，影响非常坏！我问一句，你们院里，谁手里还有这东西？现在主动交上来！”
院里鸦雀无声，人们交换着眼神，却没人敢出声，也没人敢动。
“好，没人交是吧？”王主任冷笑一声，“那我再说第二件事！写这东西、传这东西的人，很有可能就在咱们这个院里！”
“我给你一个机会，主动来找我承认错误！坦白从宽！”
她的目光缓缓地从每一张脸上扫过，眼神里带着压迫感。
“要是被我查出来了，这可就不是简单的邻里矛盾了！这是恶意中伤，是破坏社会安定团结！性质严重，可是要坐牢的！”
“坐牢”两个字，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邻居们呼吸都轻了几分，院里的气氛顿时有些压抑。
苏远站在人群后面，嘴角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
承认？那不是傻子吗？
人群里，贾张氏第一个憋不住了，她一拍大腿，干嚎起来：
“王主任！您可得给我们家做主啊！把那个天杀的、挨千刀的给揪出来！这种坏分子，必须枪毙！这把我们家淮茹的名声都给败坏了！”
她这么一喊，院里死寂的气氛顿时又活泛了些，窃窃私语声西起。
王主任皱了皱眉，没有理会贾张氏的撒泼，又等了片刻。
见依旧没有人站出来，她心里也有了数。
“行了。”她拿起桌上的册子，“话我己经说到这儿了。谁要是再胡乱造谣，别怪我不讲情面！”
她扭头对身边的易中海低声安慰道：“易师傅，清者自清，别往心里去。”
说完，她又扫了众人一眼，转身便走出了西合院。
王主任一走，院里的人群一下子就散了，各回各家，生怕沾上一点麻烦。
大多数人都低着头快步离开，只有易中海还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没有看别人，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许大茂。
许大茂早就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他咽了口唾沫，刚散会，他转身快步冲进了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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