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野大队丢盔弃甲、狼狈逃回平安县城的消息,像长了翅膀的春风,迅速吹遍了独立团根据地的每一个角落。连日来笼罩在人们心头的阴霾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劫后余生的狂喜和扬眉吐气的自豪。村庄里重新冒起了炊烟,田野间又响起了劳作的号子,孩子们奔跑嬉戏,仿佛那场惨烈的扫荡从未发生过。
独立团驻地更是如同过年般热闹。战士们虽然面带疲惫,军装破损,但个个腰杆挺得笔首,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和骄傲。缴获的三八大盖、歪把子机枪、掷弹筒,甚至还有两门损坏不算太严重的九二式步兵炮,被整齐地摆放在操场上,引得战士们纷纷围观,啧啧称奇。这些宝贵的战利品,足以让独立团的装备水平提升一个档次。
李云龙大手一挥,决定搞一次庆功宴!虽然物资依旧匮乏,但炊事班还是想方设法,把缴获的鬼子罐头、压缩干粮,加上自己种的一些蔬菜,凑合着弄了好几大锅烩菜,甚至每人还能分到一小杯地瓜烧。这对于常年不见油腥的战士们来说,己经是无上的美味了。
夜幕降临,篝火点起。战士们以连排为单位围坐在一起,吃着热乎乎的烩菜,喝着辣嗓子的地瓜烧,吹嘘着战斗中的英勇事迹,笑声、歌声、划拳声此起彼伏,气氛热烈到了极点。
李云龙、赵刚、孔捷等团部领导端着碗,挨桌向战士们敬酒(以水代酒居多)。走到魏大勇的“尖刀分队”那一桌时,气氛更是达到了高潮。
“和尚!好样的!这次端掉鬼子补给点,你是头功!”李云龙重重拍了拍魏大勇的肩膀,差点把他手里的碗拍掉。
魏大勇憨厚地笑着,露出一口白牙:“团长,俺就是听命令,使劲打!”
“对!使劲打!就得这么打!”李云龙哈哈大笑,“还有你们!个个都是好样的!没给咱独立团丢人!‘尖刀’这把刀,算是磨出来了!来,老子敬你们一碗!”
看着团长如此肯定,“尖刀分队”的队员们个个激动得脸色通红,纷纷端起碗一饮而尽,觉得之前所有的辛苦和危险都值了。
庆功宴一首持续到深夜。然而,在这片欢乐的海洋之下,却有暗流在悄然涌动。
赵刚注意到,李云龙虽然表面上兴高采烈,但眉宇间总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尤其是在看到那些缴获的、技术含量明显高于己方装备的日军武器时,他的眼神会变得格外复杂。赵刚自己又何尝不是?胜利固然喜悦,但这次能粉碎扫荡,很大程度上依赖于李云龙的冒险奇袭和楚云飞的意外援手,其中运气的成分不小。独立团自身的实力,尤其是军工基础的薄弱,并没有根本改变。
果然,庆功宴后的第二天,李云龙就把自己关在了团部里,对着那张画满了敌我态势的地图,半天不说话。赵刚推门进去时,只见他正盯着地图上平安县城的位置,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
“老李,还在想鬼子扫荡的事?”赵刚问道。
李云龙抬起头,眼中没有了昨晚的兴奋,只剩下冷静和深思:“政委,咱们这次是赢了,但赢得很险啊。要不是楚云飞及时出手,咱们就算端了鬼子补给点,也未必能留下吉野那么多兵力。说到底,还是咱们拳头不够硬,火力不够猛!”
他拿起一支缴获的三八大盖,又拿起一支边区造的老套筒,对比着:“你看看,鬼子这枪,精度高,射程远,保养得还好。咱们呢?最好的也就是缴获的,自己造的?差得太远!子弹更是金贵,打一发少一发。这次战斗,咱们的弹药库存又快见底了。”
南派的神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赵刚深有同感:“是啊,兵工厂那边,‘夹板锤’效率太低,复装子弹还是没突破,手榴弹产量也跟不上消耗。老王昨天还找我诉苦,说铜料又快用完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光靠缴获和‘借’,不是长久之计。”李云龙站起身,踱着步,“咱们得有自己的根!能自己造枪造炮造子弹的根!不然下次鬼子再来,规模更大,准备更充分,咱们怎么办?还能指望每次都有楚云飞这样的及时雨吗?”
这话说到了赵刚的心坎上。他沉吟片刻,说道:“老李,你说得对。我们必须从根本上解决军工问题。我最近也在思考,是不是可以想办法搞到一些更专业的技术资料或者设备?哪怕只是图纸也好。或者,能不能想办法策反或者营救一些被鬼子俘虏的军工技术人员?”
李云龙眼睛一亮:“对啊!怎么把这茬忘了!鬼子占着那么多大城市和工厂,里面肯定有咱们中国的工程师和技术工人!要是能弄来一两个,抵得上咱们瞎琢磨一年!”
但这个想法实施起来难度极大。且不说如何找到这样的人,就算找到了,如何从日寇严密看守下把人弄出来,更是难如登天。
就在两人为兵工困局愁眉不展之时,一个意外的消息通过地下党的渠道传到了赵刚这里。
消息来源模糊,语焉不详,只说平安县城日军监狱里,最近关押了一个身份特殊的人。此人并非军人,据说是原太原兵工厂的一名工程师,因为不满日军接管工厂后的一些做法,试图偷偷绘制工厂图纸带出来,结果被发现逮捕。日军似乎想逼迫他合作,暂时没有处决他。
这个消息,如同在黑暗中划过的一丝火星,瞬间点燃了李云龙和赵刚的希望!
一个兵工厂的工程师!熟悉武器制造流程和技术!如果能把他救出来……
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巨大的风险压了下去。平安县城是日军重兵驻守的据点,监狱更是守备森严,想要从里面救人,无异于虎口拔牙!成功率微乎其微,一旦失败,不仅人救不出来,还会打草惊蛇,造成更大损失。
“娘的!这比端鬼子补给点还难!”李云龙挠着头,感觉刚长出来一点的头发又要保不住了。
赵刚也面色凝重:“风险太大了。我们需要更详细的情报,需要周密的计划,甚至需要内应。而且,就算救出来,如何保证他能真心实意帮我们?这些都是问题。”
希望似乎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中间隔着龙潭虎穴和无数未知的风险。
然而,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就像一颗种子,己经埋在了李云龙和赵刚的心里。独立团未来发展的方向,似乎也因此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却可能改变一切的光亮。
是知难而退,继续过着抠抠搜搜、提心吊胆的日子?还是冒险一搏,去争取那渺茫却至关重要的可能性?
李云龙看着地图上平安县城的标记,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起来。他天生就是个赌徒,喜欢挑战,渴望破局。更何况,这次赌注的诱惑,实在太大了。
“政委,”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决绝,“这事,值得琢磨!咱们不能眼睁睁看着机会溜走!就算再难,也得试试!立刻动用所有关系,给老子把那个工程师的情况,还有鬼子监狱的布防,摸得一清二楚!老子就不信,这世上还有咱独立团啃不下来的硬骨头!”
一场比正面战场更加惊心动魄、更加考验智慧和胆量的特殊营救行动,开始悄然酝酿。独立团的命运,或许将因此而迎来意想不到的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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