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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狭路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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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风卷着焦糊味和淡淡的血腥气,吹进潜伏在村外树林里的自卫队员鼻腔中。眼前的村庄一片狼藉,几处房舍余烬未熄,冒着缕缕黑烟。村口歪斜的牌楼下,散落着破碎的瓦罐、翻倒的箩筐,甚至还有零星的血迹。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唯有乌鸦在焦木上发出不祥的啼叫。

“狗日的白狗子!造孽啊!”老徐拳头攥得咯咯作响,牙关紧咬,眼睛里几乎喷出火来。眼前景象,无需多言,必然是敌军清乡队刚刚造下的罪孽。

李云龙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他仔细观察着村内的动静,压低声音:“看样子敌人刚走不久。队长,我带两个人摸进去看看,有没有老乡需要帮忙,顺便…看能不能找到点吃的和消息。”

“小心点!”老徐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情况不对立刻撤!”

李云龙点点头,冲大牛和山猫使了个眼色。三人如同离弦之箭,借着残垣断壁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死寂的村庄。

村内更是凄惨。被砸毁的家什,被抢掠一空的粮缸,偶尔还能看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村民尸体。压抑的哭泣声从一些尚未完全倒塌的房屋里隐隐传出。

李云龙的心揪紧了。这种场景,比他经历过的任何一场战斗都更让人感到窒息和愤怒。他示意大牛和山猫保持警戒,自己轻轻推开一扇虚掩的破门。

屋内,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正抱着一个浑身是血、不知死活的中年男子哀哀哭泣。看到持枪闯入的李云龙,老婆婆吓得浑身一哆嗦,差点晕厥过去。

“大娘!别怕!我们是打白狗子的!是自己人!”李云龙连忙压低声音表明身份,收起枪,快步上前查看那男子的伤势。男子胸口一道狰狞的刀伤,气息微弱,眼看是不活了。

“天杀的白狗子…抢粮…俺儿子不让…他们就…”老婆婆泣不成声。

李云龙牙关紧咬,从怀里掏出最后一点舍不得吃的炒面,塞到老婆婆手里:“大娘,先吃点东西。村里还有活人吗?白狗子往哪个方向走了?”

老婆婆颤抖地指着村后:“往…往黑风岭方向去了…刚走没多久…还抓了几个后生…” 她突然抓住李云龙的胳膊,浑浊的眼睛里充满哀求,“好汉…救救他们…求求你们…”

黑风岭?李云龙心里一动,那似乎是通往更深山区的一条路。他安抚了老婆婆几句,留下炒面,心情沉重地退了出来。

刚出屋,就见山猫急匆匆跑来:“云龙哥!村东头发现几个白狗子!好像是在拉屎落单的!”

李云龙眼中寒光一闪:“妈的,正好!抓个舌头问问情况!大牛,山猫,跟我来!”

三人迅速向村东头摸去。果然,三个敌军士兵正蹲在一个土坑边抽烟说笑,枪随意靠在一边,毫无戒备。

李云龙打了个手势,三人如同捕猎的豹子,猛地扑了上去!捂嘴、扭脖、下绊子!动作干净利落,瞬间将三个还在畅想回去领赏的敌兵制服在地,捆成了粽子。

简单审讯(主要是李云龙那把寒光闪闪的斧头和毫不掩饰的杀意起到了关键作用),得到了重要情报:这支清乡队是县保安团下属的一个连,由一个姓钱的连长带领,任务就是清剿周边村庄,搜刮粮食,抓捕壮丁,打击“赤匪”窝藏点。他们刚刚洗劫了这个村子,抓了五个青年,正押往黑风岭方向的临时营地,准备明天一并押回县城请功。整个连队现在分散在附近几个村子“执行任务”,营地守卫相对空虚。

“机会!”李云龙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天赐良机!不仅能救出乡亲,还能趁机狠咬敌人一口!

他让大牛和山猫将三个俘虏敲晕塞进柴垛,迅速返回与老徐汇合,将情况一说。

“打!”老徐毫不犹豫,眼中怒火燃烧,“必须救出乡亲!还要让这群畜生付出代价!”

队伍迅速统一了思想。虽然大家依旧疲惫,但救人的信念和复仇的怒火支撑着他们。

根据俘虏提供的情报,李云龙迅速制定了行动计划:敌人营地设在黑风岭下一处相对平坦的河滩地,易攻难守。他们可以借助夜色掩护,从营地侧后的山林接近,发动突袭。首要目标是救出被关押的乡亲,其次才是尽可能杀伤敌人,缴获物资。

“行动要快!救到人立刻撤,绝不恋战!”李云龙反复强调。

队伍立刻向黑风岭方向急行军。每个人心中都憋着一股劲,脚步虽然沉重,却异常坚定。

天色完全黑透时,他们抵达了目的地附近。远远就能看到河滩地上升起的几堆篝火,隐约有人影晃动,还有临时搭建的几个帐篷和简陋的木笼——显然,那就是关押乡亲的地方。营地里的敌人似乎因为白天的“收获”而放松了警惕,喧哗声、猜拳行令声远远传来。

李云龙仔细观察了地形和敌人布防:营地临河而设,正面视野开阔,但侧后紧挨着陡峭的山坡和茂密的树林,果然是防御薄弱点。哨兵只有两个,无精打采地靠在树上。

“好机会!”李云龙低声道,“队长,你带大部分人在这里埋伏,听到动静就开枪佯攻,吸引敌人注意力!我带大牛、山猫和瘦猴从侧面摸下去,救人!”

“太危险了!”老徐再次担忧。 “人少好办事!放心!”李云龙自信地拍了拍腰间的斧头和刚缴获的一把驳壳枪(从俘虏身上搜出的)。

方案既定,立刻行动。老徐带人悄悄运动到营地正面山林埋伏。李云龙则带着三个身手最好的队员,如同西壁虎,沿着陡峭的山坡,借助树木和岩石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向河滩营地潜去。

过程极其惊险。稍有失足就可能滚落山下惊动敌人。但西人配合默契,动作轻盈,终于有惊无险地摸到了营地边缘,隐藏在阴影里。

关押乡亲的木笼就在营地边缘,旁边只有一个抱着枪打盹的哨兵。

李云龙打了个手势。大牛如同鬼魅般摸到那哨兵身后,捂住嘴,匕首一抹,干脆利落地结果了他。

李云龙迅速上前,用斧头劈开木笼的锁头。里面五个衣衫褴褛、鼻青脸肿的青年看到他们,先是惊恐,待看清装束后,顿时激动起来,却不敢出声。

“别怕!我们是红军!来救你们的!快跟我们走!”李云龙压低声音急促道。

青年们眼中瞬间爆发出希望的光芒,拼命点头。

就在这时,营地中央突然传来一声喝问:“喂!那边怎么回事?谁在那儿?”

原来是一个起来撒尿的敌兵似乎听到了些许动静,正疑惑地望过来。

“暴露了!动手!”李云龙当机立断,抬起驳壳枪——“砰!”一枪撂倒了那个敌兵!

枪声如同炸雷,瞬间打破了营地的喧嚣!

“敌袭!” “赤匪来了!”

营地顿时大乱!敌人惊慌失措,有的去抓枪,有的西处乱跑。

“打!”几乎在李云龙开枪的同时,营地正面也响起了老徐带领的队伍密集的枪声和喊杀声!虽然子弹不多,但声势十足,很好地吸引了敌人的主力注意力。

“快走!”李云龙和队员们护着五个青年,沿着原路向山坡上猛冲!

“拦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敌军营地里,一个军官模样的人(想必就是钱连长)气急败坏地大叫着,组织人手向山坡射击。

子弹啾啾地从身边飞过,打得树叶碎石乱飞。

“你们先走!”李云龙让大牛他们带着青年先撤,自己和一个队员断后,依托树木岩石,用驳壳枪和步枪精准地点射,压制追兵。

“妈的!给我追!抓住一个赏大洋十块!”钱连长怒吼着,亲自带人追了上来。

撤退之路变成了激烈的追逐战。山路崎岖黑暗,既要照顾救出的青年,又要抵挡追兵,险象环生。不断有队员中枪倒下,但立刻有人补上位置继续阻击。

眼看就要被追上,李云龙眼中闪过一抹狠色,掏出最后一颗从哨卡缴获的手榴弹,拉开弦,延时两秒,猛地向身后追兵最密集的地方甩去!

“轰!”一声巨响,追兵顿时被炸得人仰马翻,惨叫连连,追击势头为之一滞。

“走!”利用这宝贵的间隙,李云龙等人终于冲上了山坡,与接应的老徐汇合。

“快撤!”老徐看到救出的青年和浑身是血却眼神明亮的李云龙,来不及多说,立刻指挥队伍交替掩护,向着更深的山林撤退。

身后的枪声和叫骂声渐渐远去,敌人似乎被那颗手榴弹炸懵了,加之天黑林密,没敢再深追。

队伍一口气跑出十几里地,首到彻底听不到身后的动静,才敢停下来喘息。清点人数,又牺牲了两名队员,多人挂彩,但成功救出了五名青年。

获救的青年们跪倒在地,泣不成声,感谢救命之恩。

老徐和李云龙安抚着他们,心情却依旧沉重。虽然救了人,打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但自身的损失也不小,而且彻底暴露了行踪。那个钱连长吃了这么大亏,绝不会善罢甘休。

“队长,咱们得赶紧离开这片区域。”李云龙喘着气说,“敌人肯定会大规模搜山。”

老徐点点头,刚想说话,突然,负责侧翼警戒的瘦猴连滚带爬地跑回来,脸色惨白:“队…队长!云龙哥!那边…那边又来了一支部队!好多火把!好像…好像是正规军!朝着咱们这边过来了!”

什么?!众人闻言,刚刚放松的神经瞬间再次绷紧!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难道刚出狼窝,又入虎口?

李云龙猛地站起身,极目远眺。果然,只见远处山林间,一条由火把组成的长龙,正沿着山道,浩浩荡荡地向他们所在的方向开来!看那规模和整齐程度,绝非一般的保安团或者清乡队!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攫住了所有人。

绝境!真正的绝境似乎再次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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