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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北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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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面出现抗日队伍的消息,像一道划破阴霾的闪电,瞬间照亮了游击小队沉闷压抑的气氛。连日来与日军特务的暗中较量虽然稍占上风,但那种被困在敌人心脏地带、孤立无援的感觉,始终像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

“北面?规模不小?打抗日旗号?”李云龙反复咀嚼着老赵带回的每一个字眼,眼中闪烁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光芒,“能确定是哪部分的吗?是咱们红军主力?还是东北军?或者是其他地方拉起来的杆子?”

老赵摇了摇头:“消息传得含糊,只说是正规军打扮,有枪有炮,人马不少,具体番号不清楚。是从几个从北边逃难过来的人嘴里传出来的,说是那边打仗了,这支队伍打鬼子挺狠,正在往南边来。”

“往南来...会不会是冲着咱们这边来的?”山猫猜测道,脸上带着期盼。

老冯比较谨慎:“不好说。也可能是鬼子在北边扫荡,他们被迫转移。这兵荒马乱的,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

李云龙走到那张简陋得只有几条等高线和主要村落的地图前,目光投向北方。那里是更广阔的山区和平原交界地带,敌我形势更加复杂。

“不管是谁,只要是真心打鬼子的,就是朋友!”李云龙斩钉截铁地说,“咱们不能在这里干等着。必须主动靠过去,搞清楚情况!如果是主力部队,那咱们就归建!如果是其他抗日武装,也可以联合起来,总比咱们自己在这里小打小闹强!”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长期孤军奋战,太需要强大的外援了。

“但是,怎么靠过去?”老赵提出实际问题,“北边情况不明,路上都是鬼子的封锁线,咱们这点人,贸然北上太危险了。”

“当然不能大摇大摆地走。”李云龙早己有了计较,“还是老办法,精干小队,秘密侦察。我先带两个人,摸过去看看情况。大队人马还是留在这里隐蔽,等我的消息。”

“太危险了!排长,这次我去吧!”山猫立刻请缨。

“不行,这次情况复杂,需要临机决断,我必须亲自去。”李云龙态度坚决,“山猫,老冯,你们留下,看好家。老赵,还得麻烦你,继续打听北边的消息,有什么变化立刻通知老冯他们。”

见李云龙心意己决,众人也不再劝阻,只是再三叮嘱他小心。

这次,李云龙只带了侦察排仅存的两个身手最好、也最机灵的老兵——大柱和耿飚。三人再次换上百姓衣服,带上短枪和少量干粮,在一个黎明前悄然出发,向北而去。

北上的路,比想象中更加艰难。越往北走,日军控制的痕迹越明显。公路上的巡逻队、铁路沿线的碉堡、大小村镇的据点,星罗棋布,戒备森严。很多地方还实行了保甲连坐,生面孔很难通行。

李云龙三人只能昼伏夜出,专挑荒山野岭、偏僻小径行走,避开一切人多眼杂的地方。饿了啃干粮,渴了喝山泉,困了就在山洞或树林里打个盹。一路上,他们亲眼目睹了日军暴行下的惨状——被焚毁的村庄、无人收敛的尸体、面黄肌瘦的难民...这一切都更加坚定了他们找到大部队、狠狠打击鬼子的决心。

走了三西天,终于接近了消息中传出战事的区域。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硝烟味。偶尔能听到远方隐约的炮声。

这天傍晚,三人躲在一片高地的树林里,远远望见山下有一个较大的镇子,镇子口飘着膏药旗,显然有日军驻扎。但奇怪的是,镇子外围的一些制高点上,似乎有土木工事的痕迹,而且看起来是新建的,不像是日军常用的风格。

“排长,你看那边山包上的工事,像是咱们的人修的?”大柱举着李云龙那宝贝望远镜,低声说。

李云龙接过望远镜仔细观察。那工事修得很粗糙,但位置选得不错,视野开阔,易守难攻。更重要的是,工事旁边隐约能看到一些穿着灰色军装的身影在活动!那军装的颜色,很像红军的军装,但距离太远,看不清细节。

“有点像...但不能确定。”李云龙心中激动,但强行保持冷静,“等天黑,摸近点看看。”

夜幕降临,三人如同幽灵般滑下山坡,悄无声息地向那个山包工事摸去。离得越近,李云龙的心跳得越快。他几乎可以确定,那工事里士兵的军装,就是红军的灰布军装!而且还能听到压低的谈话声,口音是南方的!

是自己人!很可能是主力部队的前哨或者侧翼阵地!

就在他们即将靠近工事外围的警戒线时,突然,工事里传来一声低喝:“站住!什么人?!”

同时,几支步枪的枪口从工事里伸了出来,对准了他们藏身的方向。

被发现了!李云龙心里一紧,但更多的是激动。他连忙示意大柱和耿飚不要动,自己缓缓举起双手,从藏身处站了起来,压低声音喊道:“别开枪!是自己人!我们是黑风岭游击队的!找主力部队!”

工事里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进行判断。过了一会儿,一个声音问道:“黑风岭游击队?你们队长是谁?”

“我们队长是孔捷!我是侦察排长李云龙!”李云龙赶紧报上名号。

“李云龙?”工事里的声音带着一丝惊讶和疑惑,“你们不是...不是被打散了吗?孔团长他们...”

团长?孔捷升团长了?李云龙心中一动,看来主力部队确实在这边,而且可能扩编了!

“我们突围出来的!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李云龙急切地说,“快带我们去见首长!”

工事里的守军似乎商量了一下,然后说道:“你们站在原地别动!等我们报告!”

过了一会儿,几个士兵警惕地走过来,检查了李云龙三人没有武器(短枪藏起来了),然后带着他们进入了工事。

工事里大约有一个班的士兵,个个面容憔悴但眼神锐利,果然是红军战士!看到李云龙三人,他们都好奇地打量着。

带队的班长仔细询问了李云龙的身份和来意,李云龙一一作答,并说出了之前部队的一些情况和几位首长的名字。

那班长听完,脸色缓和了许多:“你们等着,我这就派人去营部报告!”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但对李云龙来说却无比漫长。他贪婪地看着工事里的一切,熟悉的军装,熟悉的武器,甚至战士们说话的语气,都让他感到一种久违的归属感。

终于,去报信的人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干部服、挎着驳壳枪的年轻人。

那年轻人走到李云龙面前,借着月光和工事里微弱的火光打量着他,突然惊喜地叫道:“李云龙!真是你小子!你还活着!”

李云龙定睛一看,也认出来了!是原来团部的宣传干事小刘!后来好像调到师部去了!

“小刘!是你啊!”李云龙也激动地抓住他的胳膊,“孔团长呢?部队怎么样了?这里是什么情况?”

“孔团长现在是我们新编第三团的团长了!部队就在后面山里!走,快跟我去见团长!他要是知道你来了,非得高兴坏了不可!”小刘兴奋地拉着李云龙就走,又对工事里的班长吩咐道,“照顾好这两位同志!”

李云龙让大柱和耿飚留下等候,自己跟着小刘,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大山深处走去。一路上,小刘简要介绍了情况。

原来,黑风岭主力突围后,历经艰险,终于与北上的红军一部汇合,进行了整编。孔捷因为作战勇敢,被任命为新编第三团团长。目前部队正在这一带休整,并伺机打击日军交通线。前几天北边的战斗,就是三团打的一个伏击,吃掉了一小股日军。

“团长他们天天念叨你们这些失散的同志,没想到你把找来了!”小刘感慨道。

听着熟悉的部队消息,李云龙感觉像做梦一样。终于...终于找到组织了!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来到一个更加隐蔽的山谷。山谷里搭着不少简易帐篷,篝火星星点点,人影绰绰,显然是一个团级指挥所所在地。

小刘带着李云龙径首走向山谷中央一个较大的帐篷。帐篷外有哨兵站岗,里面亮着油灯,隐约传来讨论的声音。

“报告!”小刘在帐篷外喊了一声。

“进来!”一个熟悉而沉稳的声音传出。

李云龙的心猛地一跳!是孔捷的声音!

小刘掀开帐篷门帘,李云龙一步跨了进去。

帐篷里,孔捷正和几个干部围在地图前讨论着什么。听到动静,他抬起头,当看到站在门口、风尘仆仆却眼神明亮的李云龙时,他整个人都愣住了,手中的铅笔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云...云龙?!”孔捷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团长!我回来了!”李云龙挺首腰板,敬了一个虽然不规范却无比郑重的军礼,声音哽咽。

孔捷猛地绕过桌子,几步冲过来,一把抓住李云龙的肩膀,上下打量着,眼眶瞬间就红了:“好小子!好小子!我就知道你命大!死不了!”

其他干部也纷纷围上来,都是熟悉的面孔,看到李云龙,又惊又喜。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黑风岭的兄弟,又回来一个!”

帐篷里充满了激动和喜悦的气氛。李云龙简单汇报了突围后的经历和游击小队的情况。

孔捷听完,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了!你们在黑风岭打得好!牵制了大量敌人,为主力转移赢得了时间!你们都是功臣!”

他拉着李云龙走到地图前:“既然回来了,就别走了!正好,有重要任务交给你!”

孔捷指着地图上一个位置:“根据情报,鬼子近期有一批重要物资要通过前面的黑石口运往前线。团里决定打掉它!你的游击小队对这边地形熟,又刚过来,鬼子还没察觉。我想让你们担任这次行动的先锋和向导!怎么样?敢不敢干?”

李云龙看着地图上那个熟悉的地名,眼中瞬间燃起战意,啪地又是一个立正:

“保证完成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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