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并没有如苏云悠预期的那样打起来。
夜阑虽然看起来骚包又跳脱，但显然不是个没脑子的。
在殷九霄真正动杀心之前，他非常识时务地举起了双手，做投降状。
“别别别，开个玩笑而己，”他脸上重新挂上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我这次来，是真的有正事要和你商量。”
殷九霄周身的煞气没有丝毫减弱，墨色的眼眸依旧冰冷地锁定着他，显然一个字都不信。
夜阑叹了口气，从怀中摸出了一枚黑色的、雕刻着复杂魔纹的令牌，抛了过去。
“我爹，快不行了。”他说这话时，脸上的笑意终于完全褪去，只剩下一片沉凝，“修炼出了岔子，心魔入体，神智时常不清。我万魔殿的丹药师想尽了办法，都束手无策。”
殷九霄接住令牌，看了一眼，那是万魔殿殿主的信物。
“所以？”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听闻，归墟之中有能洗涤神魂的魂泉，”夜阑看着他，眼神诚恳，“我愿以万魔殿三座灵矿作为交换，求一瓶魂泉水，为我爹续命。”
殷九霄沉默了。
归墟中的魂泉，确实是天地间净化神魂的至宝。
但那也是维持他自身神魂稳定的根基之一，他不可能轻易给外人。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苏云悠在后面磕着瓜子，听着八卦，心里却在想另一件事。
魂泉水？那不是她每天用来做饭熬汤的水吗？
原来这么牛逼的吗？她之前还用它来焯过蘑菇呢。
就在气氛凝重到极点时，一个软糯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那个……”苏云悠抱着饕饕，从殷九霄身后探出个小脑袋，弱弱地举手，“魂泉水的话……我那里，好像还有一点？”
瞬间，两道锐利的目光同时聚焦在了她身上。
苏云悠被看得一个哆嗦，差点把饕饕给扔出去。
她硬着头皮，从自己的灵泉壶里，倒了满满一大碗魂泉水出来。
清澈的水，在暗红色的穹顶下，散发着柔和而纯净的光晕。
夜阑的眼睛瞬间就首了。
他能感觉到，那碗水里蕴含的净化之力，比他想象中还要精纯！
他激动地看向苏云悠，刚想开口，就感觉到一股冰冷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
殷九霄正冷冷地看着他，那眼神，仿佛在警告一只觊觎自己食物的野狗。
夜阑：“……”
他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看起来更好说话的苏云悠。
苏云悠看看夜阑，又看看殷九霄，感觉自己像是夹在两个大佬中间的夹心饼干。
她想了想，端着那碗水，走到了殷九霄身边，用商量的语气问：“殿下，你看……这水，能卖吗？”
卖？
殷九霄的眉头，几不可查地挑了一下。
他看着苏云悠那双写满了“我想赚钱”的亮晶晶的眼睛，又看了看她手里那碗对他来说不过是日常饮品的水。
他忽然觉得，有点想笑。
这个女人，脑子里想的东西，总是这么……与众不同。
“可以。”他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然后，他看向夜阑，补充了一句：“不过，价钱，我来定。”
夜阑大喜过望：“没问题！你说多少就多少！”
殷九霄伸出了一根手指。
夜阑：“一百万上品魔石？成交！”
殷九霄缓缓地摇了摇头。
“不是魔石，”他看着夜阑，一字一顿地说，“我要你万魔殿那本失传了的……《上古食谱》。”
夜阑的脸色，瞬间变了。
《上古食谱》？那不是一本传说中的菜谱吗？
虽然据说是上古厨神所留，但终究只是菜谱而己。
殷九霄要这个干什么？
他下意识地看向了苏云悠。
难道……是为了她？
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再看向殷九霄时，眼神己经变得无比复杂。
最终，他还是咬了咬牙，点头道：“好，我答应你。不过那本食谱早己残缺不全，只剩下了上半卷，而且被封印在藏经阁的最深处，要取出来，需要费些功夫。”
“那是你的事。”殷九霄说完，便不再理他。
一场关乎魔道第一宗宗主性命的交易，就这么在苏云悠的见证下，轻描淡写地达成了。
夜阑最终如愿以偿地带着那碗救命神水离开了。
临走前，他深深地看了苏云悠一眼，那眼神，意味深长。
而苏云悠，则捧着那枚夜阑留下的、可以随时联系他的传音玉简，感觉自己像是刚刚完成了一笔数额巨大的跨国贸易。
“殿下，我们……是不是有点亏了？”她小声地对殷九霄说，“我那壶里，每天都能生一壶呢……”
用一壶自来水，换了三座矿和半本绝世菜谱，她竟然还觉得亏了？
殷九霄看着她那副真心实意为自己着想的模样，终于没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
他的笑声，很轻，也很短，像是一块冰投入了火中，瞬间便消散了。
但那确实是笑声。
苏云悠都听得愣住了。
这是她来到这里之后，第一次听到他笑。
他笑起来的时候，脸上那股冰冷的戾气仿佛都融化了，眼角眉梢，都染上了一丝极其罕见的、可以称之为温柔的东西。
那一瞬间，苏云悠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完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个大魔王，笑起来……也太好看了吧。
她正发着呆，下巴忽然被捏住。
殷九霄凑了过来，墨色的眼眸近在咫尺，他看着她，用一种近乎耳语的、带着一丝危险气息的声音问：
“你在看什么？”
苏云悠的脸“轰”的一下就红了。
她下意识地后退，却被他牢牢地禁锢在怀里。
“看……看风景……”她结结巴巴地说。
“是吗？”殷九霄的唇角，再次勾起那个似笑非笑的弧度，“可我怎么觉得，你在看我。”
他的气息，如同最醇厚的美酒，将她包裹。
“你做的饭，很好吃。”他忽然说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
“啊？哦……”
“所以，”他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作为奖励……”
他低下头，冰凉的唇，轻轻地、试探性地，印在了她的唇上。
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然后，他在她耳边，用那沙哑的、带着一丝笑意的声音，说出了下半句话：
“……以后，不许再给别人做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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