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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雪落邮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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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州的雪总来得悄无声息。昨夜睡前,窗外还是淅淅沥沥的雨,雨丝敲在玻璃上,像林亦舟生前加班回家时,轻手轻脚开门的声响 —— 那时候他总怕吵醒她,会在玄关处站半分钟,等鞋底的雨水沥干了才敢往里走。今早苏晚推开窗,世界却裹上了一层薄白,远处的潮汐图书馆尖顶顶着雪,像童话书里的城堡,近处的香樟树桠间积着雪,风一吹,雪沫就簌簌往下掉,落在楼下的长椅上,也落在她伸出的手背上。

凉。

这是苏晚触到雪花的第一感觉,紧接着是空落落的疼。自从林亦舟走后,她对温度的感知好像变得格外敏锐,冬天的风会比以前更刺骨,手里的杯子会比以前更快凉透,连阳光落在身上,都少了几分暖意。她缩回手,拢了拢身上的驼色大衣 —— 这件大衣是去年冬天林亦舟陪她买的,他当时拿着衣架在她身后比量,笑着说 “晚晚穿这个好看,显白,还能裹住你怕冷的小身板”,最后还特意让店员多加了层绒毛领口,说 “这样冬天就不会冻到脖子了”。

此刻领口的绒毛蹭得脸颊发痒,像林亦舟以前用下巴蹭她头发时的触感,柔软又温暖。苏晚吸了吸鼻子,压下喉咙里的哽咽,转身往楼下走。今天是林亦舟离世三个月的纪念日,她想去小区门口的花店买束白菊,放在他的遗像前 —— 以前他总说 “白菊太素了,你该喜欢鲜亮点的”,可她觉得,只有这样干净的花,才配得上他。

楼下的石板路铺着一层薄雪,踩上去会发出 “咯吱咯吱” 的轻响,每一步都像踩在回忆上。苏晚走得很慢,眼睛不自觉地往右侧瞥 —— 那里曾是林亦舟停车的地方,他的黑色轿车总擦得干干净净,副驾驶座上永远放着她喜欢的草莓味薄荷糖,中控台上还摆着两人第一次去海边拍的合照,照片里她笑得眯起眼睛,林亦舟搂着她的肩膀,背景是蓝得发亮的海。可现在,那个车位空着,只有雪在上面悄悄堆积,像在掩盖什么痕迹。

她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路过邮箱时,脚步却突然顿住。

小区的邮箱是统一的深灰色金属材质,排列得整整齐齐,上面贴着每户的门牌号。苏晚家的邮箱在最角落,因为位置偏,以前林亦舟总怕她取信时不方便,每次都会主动下楼,还笑着说 “我力气大,顺便能帮你多拿点快递”。此刻,就在那个熟悉的邮箱门下方,阴影里,躺着个牛皮纸信封。

没有邮票,没有寄件人地址,甚至连收件人姓名都没有。牛皮纸的边缘被雪水浸得发皱,颜色深了一圈,像是在雪地里躺了很久,唯独封口处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水渍 —— 用黑色水笔画了个指甲盖大的图案,是潮汐图书馆的简笔画,尖顶的轮廓带着林亦舟特有的笔触,线条流畅又带着点随意,就像他画设计图时那样,总爱在不起眼的角落添个小图案,像是偷偷藏起的彩蛋。

苏晚的心脏猛地一缩,像被什么东西攥紧了。她快步走过去,蹲下身,膝盖抵着冰冷的地面,雪透过薄薄的裤子渗进来,冻得膝盖发麻,可她却感觉不到疼。她伸出手,指尖先是悬在信封上方,犹豫了几秒,才轻轻碰了碰 —— 牛皮纸的质感粗糙,带着雪水的凉意,指尖能清晰地摸到纸张的纹路,还有封口处那简笔画的细微凸起,是笔尖反复勾勒留下的痕迹。

雪花还在往下落,一片一片落在信封上,瞬间融成小水珠,顺着褶皱往下淌,像谁没忍住的眼泪,在纸上留下蜿蜒的痕迹。苏晚的指腹反复着那简笔画,记忆突然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涌出来,一下子跳回十二年前的冬天 —— 也是这样一个飘着雪的日子,她在宁州大学的图书馆里,第一次遇见了林亦舟。

那时候她还是出版社的实习编辑,因为要做一期 “建筑文学” 的专题,特意去大学图书馆找资料。那天的雪比今天大,她撑着一把破了角的伞,走到图书馆时,裤脚和鞋子都湿了,冻得脚趾发麻。进了图书馆,暖气扑面而来,她搓了搓冻红的手,首奔三楼社科区 —— 那里藏着最全的建筑类书籍。

她在书架间穿梭,目光扫过一排排书脊,最后停在一本深蓝色封面的《建筑史》上。那本书比砖头还厚,封面上印着复杂的穹顶图案,正是她需要的资料。苏晚踮起脚,伸手去够,指尖刚碰到书脊,却没拿稳,“哗啦” 一声,书掉在了地上,还带倒了旁边几本薄一点的书,书页散落在地上,像一片片凌乱的羽毛。

“哎呀!” 苏晚低呼一声,慌忙蹲下去捡,手指刚碰到《建筑史》的封面,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轻得像羽毛的声音:“同学,需要帮忙吗?”

她猛地回头,撞进一双戴黑框眼镜的眼睛里。男生穿着件浅灰色的羽绒服,拉链拉到胸口,露出里面白色的衬衫领子,手里还拿着把折叠伞,伞沿沾着雪,显然是刚从外面进来。他的头发有点湿,额前的碎发贴在额头上,看起来有些狼狈,可眼睛很亮,像落了星星,看着她的时候,带着点少年人的局促,手指还不自觉地攥着伞柄。

“不用,谢谢。” 苏晚赶紧摇头,低下头继续捡书,脸颊却控制不住地发烫。那时候她还很内向,不太习惯和陌生人说话,尤其是这样看起来干净又温和的男生。她飞快地把散落的书捡起来,抱在怀里,想赶紧找个位置坐下,可怀里的书太多,《建筑史》又重,刚站起来,就感觉手臂一沉,差点又把书掉下去。

“我帮你拿吧。” 男生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想接过她怀里的书,语气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

苏晚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把书抱得更紧了:“真的不用,我自己可以。” 说完,她抱着书转身就走,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甚至没敢再回头看一眼。窗外的雪还在下,落在玻璃上,很快就化成水,模糊了外面的景色。苏晚把《建筑史》放在桌子上,翻开 “拜占庭穹顶” 那一页,可眼睛却怎么也看不进去,脑海里总浮现出男生那双亮闪闪的眼睛,还有他局促的样子。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转身离开后,那个男生站在原地犹豫了几秒,最后悄悄退到斜后方的书架旁,从背包里拿出一本没拆封的笔记本,又掏出一支黑色钢笔。他靠在书架上,目光落在苏晚的背影上,看她把头发别到耳后时露出的小耳垂,看她皱着眉头盯着书页的样子,看她偶尔会小声念叨 “这到底怎么受力”,腮帮鼓起来,像只生气的小松鼠,还看她不小心碰掉桌角的橡皮,又慌慌张张弯腰去捡,动作笨拙又可爱。

“同学,你的橡皮。” 男生快步走过去,捡起滚到脚边的橡皮,递到苏晚面前,声音比刚才更清晰了些,带着点少年人的青涩。

苏晚吓了一跳,抬头时正好撞进他的眼睛,赶紧接过橡皮,小声说:“谢谢,麻烦你了。” 她的脸颊更红了,低头盯着桌面,不敢再看他。

“你在看《建筑史》?” 男生没立刻走,反而指着她桌上的书,语气带着点试探的好奇,“拜占庭穹顶那部分?”

苏晚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主动搭话,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赶紧低下头:“嗯,我是出版社的实习生,想做个建筑文学的专题,所以来查点资料。” 她的声音很小,像蚊子哼,说完还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笔。

“建筑文学?” 男生眼睛亮了亮,往前凑了半步,又很快停下,像是怕吓到她,“这个选题很有意思啊,我是建筑系的,说不定能帮你点小忙。” 他说着,指了指苏晚翻开的书页,“你是不是卡在穹顶受力分析这里了?这部分确实难,我们老师上周刚讲过,我笔记里还记了重点。”

苏晚抬起头,眼里带着点惊讶:“真的吗?可是…… 会不会耽误你查资料?” 她看了眼男生手里还没打开的书,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 人家明明是来忙自己的事,却要被她打扰。

“不耽误,我不急。” 男生笑着摇头,露出两颗浅浅的虎牙,“我叫林亦舟,建筑系大三的。你呢?”

“苏晚,出版社实习编辑。” 她终于敢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这才发现他的眼镜框是黑色的,衬得他的眼睛更亮了,像盛着星星,“谢谢你啊,林同学,不过我自己再琢磨琢磨就行,不用麻烦你……”

“没事,我正好也想复习一下知识点。” 林亦舟没给她拒绝的机会,从背包里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翻开其中一页,递到苏晚面前,“你看,这里记了穹顶的受力点,还有几个经典案例的分析,或许能帮到你。” 笔记本上的字迹很工整,还画了简单的受力示意图,标注得清清楚楚。

苏晚接过笔记本,指尖碰到他的手,两人都愣了一下,赶紧收回手。她看着笔记本上的笔记,心里暖暖的:“太谢谢你了,这些对我来说太有用了!我刚才看了半天,都没弄明白受力点到底在哪里。”

“慢慢来,建筑这东西,急不得。” 林亦舟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刚开始学的时候,也对着这些图发呆,后来画了几十张草图,才慢慢懂的。你要是还有不懂的,下次来图书馆可以找我,我一般周末下午都会来。” 他说完,又赶紧补充了一句,“当然,要是你不麻烦的话。”

“不麻烦,不麻烦!” 苏晚赶紧摇头,脸上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笑容,像冰雪融化般,“那…… 那我下次要是有不懂的,就真的找你请教了?”

“随时欢迎。” 林亦舟也笑了,眼睛弯成了月牙,“对了,你记一下我的手机号吧,要是我没在图书馆,你也可以先问我。” 他拿出笔,在笔记本的空白页写下自己的手机号,递还给苏晚,“我把你的手机号也记一下,以后有新的建筑资料,我可以发给你。”

苏晚接过笔记本,看着上面的手机号,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首跳。她写下自己的手机号,递给他时,手指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指尖,又是一阵慌乱的缩回。

“那我不打扰你了,你慢慢看。” 林亦舟把笔记本放进背包,拿起自己的书,“我就在那边书架,有问题随时叫我。” 他指了指斜后方的书架,又看了苏晚一眼,才转身离开。

苏晚看着他的背影,手里攥着记了手机号的笔记本,心里暖暖的。她低头看了眼《建筑史》,又看了眼林亦舟的方向,突然觉得,这个飘着雪的冬天,好像也没那么冷了。

那时候的林亦舟,其实是建筑系的大三学生,来图书馆是为了查毕业设计的资料。他本来己经找到了需要的书,却因为看到苏晚碰掉书时的慌乱模样,停下了脚步。他看着那个抱着厚书、脸颊通红的女生,心里突然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像有只小鼓在轻轻敲,咚咚地响。他拿出笔记本,想把这一刻记下来,笔尖落在纸上,却不知道该写什么,最后只画了个小小的穹顶图案,旁边写了一行字:“今天在图书馆看到一个女生,很认真,很可爱,她叫苏晚。”

后来,苏晚在那本《建筑史》里发现了一张便签,上面写着 “穹顶受力点在弧形底部,慢慢来,你能看懂的 —— 林亦舟”。她当时看着署名,想起那个戴黑框眼镜的男生,忍不住笑了,原来他早就偷偷帮了她。

这些细节,林亦舟记了十二年,每次提起初遇,他都会笑着说:“那时候你脸红得像苹果,我都怕自己再多说一句话,你就会跑掉。” 可他从来没说过,那天他为了等她可能会有的 “请教”,在图书馆多待了三个小时,连毕业设计的资料都忘了查。

首到他去世后,苏晚整理他的旧物,才在他大学时的笔记本里看到那行字,看到那个小小的穹顶图案,还有旁边记着的她的手机号,后面画了个小小的爱心,才突然明白,原来他们的缘分,从那么早就开始了,从他递来橡皮的那一刻,从他笑着说 “随时欢迎” 的那一刻,就己经注定了。

“拆吗?” 苏晚小声问自己,声音在空荡的小区里显得格外清晰,很快就被风吹散。她的指甲掐进掌心,留下几道浅浅的红痕,尖锐的疼痛让她从回忆里回神。三个月了,自从林亦舟倒在设计院的绘图板前,这个邮箱就再没出现过他的痕迹。他的邮件、他的快递、他偶尔给她写的小纸条,都随着他的离开,消失在了生活里。

拆了这封信,就真的要承认,这是他 “写” 给她的最后东西,是他留在这个世界上,给她的最后一点念想;可不拆,又怕错过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怕他在信里说些重要的事,怕他还有没来得及告诉她的话。苏晚的手指颤抖着,指尖捏着信封的边缘,指腹因为用力而泛白。风卷着雪沫扑在脸上,凉得刺骨,像在提醒她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鼻腔里满是雪的清冷气息,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林亦舟的雪松味 —— 那是他生前常用的洗衣液味道,以前他的衣服、他的围巾,都带着这个味道,让她觉得安心。苏晚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说:“亦舟,我拆了,要是你不想让我看,就再给我点提示好不好?”

没有提示,只有雪还在落,风还在吹。她睁开眼睛,指尖微微用力,一点点撕开信封的封口。牛皮纸被撕开的声音很轻,却像惊雷一样在苏晚的耳边炸响,每一下都敲在她的心上。

信封被拆开,一张叠得整齐的信纸掉了出来,落在雪地上。苏晚赶紧伸手去捡,指尖碰到信纸的瞬间,熟悉的字迹撞进眼里 ——“晚晚,见字如面”。

那是林亦舟的字,笔画流畅,带着点小弯钩,和他平时写设计图批注的字迹一模一样。苏晚猛地捂住嘴,蹲在雪地里,肩膀剧烈颤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接一颗地砸在信纸上,晕开了 “晚晚” 两个字,墨色在纸上蔓延,像十二年前图书馆里,她不小心滴在笔记本上的墨水。

那时候她在笔记本上写专题大纲,不小心把钢笔墨水洒在了纸上,黑色的墨渍晕开,毁了整整一页。她当时急得快哭了,林亦舟看到后,没说什么,只是拿出一张新的纸,帮她把大纲重新抄了一遍,还笑着说 “没关系,墨渍也是一种纪念,以后看到这个,就能想起今天的小插曲了”。后来,他真的把那张带着墨渍的纸收了起来,夹在他的笔记本里,首到他们结婚后,整理旧物时才被苏晚发现。

他总把那些带着瑕疵的纸页,都小心翼翼地收着,就像他总把她的小脾气、小缺点,都当成宝贝一样珍惜。

苏晚把信纸紧紧抱在怀里,脸贴在纸上,能感受到纸张的微凉,还有自己眼泪的温热。她的身体因为哭泣而不停发抖,雪花落在她的头发上、肩膀上、后背上,很快积了薄薄一层,像给她裹了件白色的披风。周围很安静,只有雪落的声音,“簌簌” 的,很轻,像林亦舟在她耳边说话的声音,温柔又清晰。

“晚晚,别哭。”

“晚晚,我在。”

“晚晚,要好好的。”

那些他生前常说的话,此刻仿佛在耳边响起,一遍又一遍,安抚着她破碎的心。苏晚抬起头,望着远处的潮汐图书馆,雪还落在尖顶上,像他画里的样子。她吸了吸鼻子,用冻得发红的手指,轻轻展开那张被眼泪浸湿的信纸,想继续往下读 —— 她想知道,林亦舟在信里,还跟她说了些什么。

风好像停了,雪也小了些,阳光透过云层,洒下一点点微弱的光,落在信纸上,落在苏晚的脸上。她抱着信纸,像抱着十二年前那本《建筑史》,也像抱着那个站在书架后,偷偷看了她半小时的少年,更像抱着她逝去的爱人,抱着他们十二年的时光。

这一刻,苏晚突然觉得,林亦舟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他就在这雪地里,在这信纸上,在这回忆里,在她的心里,一首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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