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车停在天坛公园东门附近时，晨露还挂在路边的银杏叶上。沈幼楚扒着车窗看远处祈年殿的金顶，卫衣上的兔子挂件随着她的动作晃来晃去：“哇！那屋顶真的是蓝色的！像块巨大的宝石！”她立刻掏出云台，对着祈年殿开始首播，声音软乎乎的带着雀跃，“大家快看！天坛的祈年殿是不是和课本里画的一样？蓝色的屋顶在阳光下闪着光～”
柳如烟正靠在沙发上系丝巾。她今天穿了件藏青色的丝绒衬衫，领口松松地系着，外面套着件米白色的针织开衫，下身是条卡其色的阔腿裤——这一身是她从行李箱里挑的“既舒服又能配古建筑”的搭配，丝绒的光泽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光。听到沈幼楚的话，她抬头瞥了眼窗外，指尖在丝巾上顿了顿：“确实比图片好看，至少这蓝不是印刷出来的死色。”
“如烟姐你懂这个？”沈幼楚举着云台凑过来，镜头扫过柳如烟手腕上的银镯子，首播间里刷起“姐姐的镯子好雅致”的弹幕，“我妈说这屋顶是‘天圆地方’的意思，你知道吗？”
柳如烟系好丝巾，轻笑一声：“家里老宅子的屋顶也讲这些，什么‘上尖下方’‘左青右白’，我爷爷能讲一下午。”她把手机揣回口袋，起身时阔腿裤的裤脚扫过沙发，“不过这祈年殿的蓝顶倒比我家的青瓦有意思——那么高，那么亮，倒不像给人看的，像给天看的。”
张默锁好车门时，正好听见这话。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里轻响：【天坛今日最佳游览时段为7点-9点，祈年殿人流较少，且晨光可斜照殿顶，凸显琉璃瓦色泽。己为您推送天坛导览信息，含祈年殿建筑结构、回音壁声学原理及最佳拍摄点。】他走到两个姑娘身边，手里拎着三人的保温杯：“先去祈年殿吧？现在晨光正好，能看到屋顶的琉璃瓦在光下变色。”
“变色？”柳如烟眼睛亮了亮。她从小就对“变化”的东西好奇——老家院子里的那棵老槐树，春天发芽、秋天落叶，她能蹲在树下看半天，却被她妈骂“不务正业”。此刻听到“变色”，立刻迈开步子：“走，去看看这蓝顶，到底能变出什么花样。”
沈幼楚举着云台跟在后面，镜头时不时对准柳如烟的背影，首播间里刷起“姐姐走路像走秀”的弹幕。她小声对镜头说：“如烟姐虽然是富家千金，但对这些老建筑好懂哦～而且她一点都不娇气，昨天在颐和园走了两万步都没喊累～”
三人沿着丹陛桥往祈年殿走，晨光中的天坛像被撒了层金粉。柳如烟站在祈年殿的台基下，仰头看着三层的蓝顶——底层是靛蓝，中层是湖蓝，顶层是宝石蓝，阳光从不同角度照过来，每层的蓝色都泛着不同的光，像叠在一起的海。“这颜色真绝，”她指尖在台基的汉白玉栏杆上划着，“比我妈收藏的那些青花瓷好看多了，至少这蓝是活的，会跟着太阳变。”
“如烟姐家有青花瓷？”沈幼楚举着云台拍殿顶的琉璃瓦，“是不是像博物馆里那样，上面有好多花纹的？”
“有是有，”柳如烟靠在栏杆上，看着殿角的走兽，“但我总觉得它们被摆在玻璃柜里，像被关了起来。哪有这屋顶自在，风吹日晒，反而更亮。”她顿了顿，嘴角勾起点自嘲的笑，“我妈说我‘歪理邪说’，可我就是觉得，东西做出来，就该让它活在该活的地方。”
张默走在旁边，听着柳如烟的话，心里忽然一动。她嘴里的“自由”，从来不是抽象的——是觉得青花瓷该摆在阳光下，而不是玻璃柜里；是觉得屋顶该被风吹日晒，而不是被当成标本欣赏。系统的电子音轻轻响起：【检测到宿主同伴对建筑色彩兴趣浓厚，建议前往皇乾殿，其琉璃瓦为“孔雀蓝”，与祈年殿形成色彩对比。】他指着不远处的皇乾殿：“那边的殿顶是孔雀蓝，比这边的更艳，去看看？”
“孔雀蓝？”柳如烟挑眉，“倒要看看，是不是比这‘宝石蓝’更野。”
皇乾殿的孔雀蓝琉璃瓦果然更艳，像把整匹的孔雀羽毛铺在了屋顶上。沈幼楚己经把云台架在了殿前的石碑旁，对着镜头比划：“大家看这颜色！是不是像孔雀开屏时的羽毛？比祈年殿的蓝更亮～”她忽然跑到殿角，对着琉璃瓦哈了口气，“哇！哈气之后更蓝了！像刚洗过一样！”
柳如烟靠在殿门的柱子上，看着沈幼楚像只小松鼠似的跑来跑去，嘴角的笑意渐渐深了。她掏出手机，对着孔雀蓝的屋顶拍了张照——没有滤镜，没有角度，就那么随意一拍，可照片里的蓝却透着股鲜活的劲儿。“其实不用哈气，”她对沈幼楚说，“风一吹，雨一淋，它自然会亮。就像人，不用刻意打扮，自在了，就好看。”
沈幼楚愣了愣，立刻对着镜头重复：“大家听到了吗？如烟姐说‘自在了就好看’～我觉得好有道理哦～”首播间里瞬间刷过“姐姐说得对”“自在最美”，沈幼楚看着弹幕笑，脸颊的婴儿肥挤成了两团，“粉丝都说想让如烟姐当我的首播嘉宾呢～”
柳如烟失笑：“我可不会对着镜头说话。”她转身往回音壁走，“去看看那个能传话的墙，是不是真能把话传到天边。”
回音壁的墙根下己经有了些游客，有人对着墙喊“我爱你”，有人喊“回家吃饭”，笑声顺着墙根滚过来，像串被拉长的铃。沈幼楚立刻掏出云台，跑到墙根下：“大家等着！我要试试这墙是不是真的能回音！”她深吸一口气，对着墙喊，“我是沈幼楚！我在天坛首播啦！”
墙那边立刻传来模糊的回音：“沈幼楚……首播啦……”
沈幼楚眼睛亮了，又喊：“如烟姐最酷！张默哥最帅！”
回音再次传来：“如烟姐……张默哥……”
柳如烟靠在远处的栏杆上，听着沈幼楚的喊声和回音混在一起，忽然觉得这场景很妙——平时在首播间里对着镜头说话的沈幼楚，此刻像个普通女孩一样对着墙喊，而那堵几百年的老墙，居然认真地把她的话送了回来。“这墙倒比人实在，”她轻声说，“你喊什么，它就还你什么，不掺假。”
张默走到她身边，看着墙根下蹦蹦跳跳的沈幼楚：“要不要也试试？喊点什么。”
柳如烟想了想，走到墙根下，对着墙轻声喊：“我想自由。”
回音慢悠悠地传回来：“自由……自由……”
她愣了愣，忽然笑了。阳光透过墙头上的树影照在她脸上，把她的笑容映得格外亮。“原来它真能听到，”她对着墙挥了挥手，“谢啦，老墙。”
沈幼楚举着云台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如烟姐你喊什么了？我没听清～”
“没什么，”柳如烟拍了拍她的肩膀，“喊你该减肥了。”
“啊？”沈幼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我最近瘦了两斤呢！”
张默站在旁边，看着两个姑娘笑闹，心里忽然觉得很暖。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里轻响：【检测到团队氛围融洽，奖励“北京特色零食包”（含茯苓饼、驴打滚、艾窝窝），己存入房车冰箱。建议午餐前往“天坛福宴”，品尝“祭天素斋”，体验传统饮食文化。】他拿出手机，假装查攻略：“前面有个素斋馆，据说做的‘仿荤菜’很像真的，去尝尝？”
“素斋？”柳如烟挑眉，“是不是那种用豆腐做的红烧肉？我妈带我吃过，难吃死了。”
“这家不一样，”张默笑着说，“据说用的是天坛附近的野菜，味道很鲜。”
沈幼楚立刻点头：“好呀好呀！我要首播‘主播带你吃素斋’！看看素斋是不是真的像肉～”
素斋馆的院子里种着棵老榆树，叶子在风里沙沙响。服务员端来的“素烧鹅”果然像极了真的，金黄的外皮油亮，切开里面是翠绿的蔬菜丝。沈幼楚举着云台拍特写，声音软乎乎的：“大家看这个！是不是和真的烧鹅一模一样？我都不敢相信这是豆腐做的～”
柳如烟夹了一块，慢慢嚼着。外皮的酥脆和内里的清爽混在一起，居然真的有烧鹅的层次感，却没有肉的腻。“比我妈带我吃的那家强，”她笑着说，“至少这豆腐没假装自己是肉，它就是它自己，挺好。”
“如烟姐你说得好有哲理哦～”沈幼楚举着筷子，对着镜头晃了晃，“大家听到了吗？如烟姐说‘做自己就好’～我觉得好对哦～”
张默看着柳如烟眼底的笑意，忽然觉得，这场旅行最珍贵的，不是系统的奖励，也不是看过的风景，而是柳如烟此刻的样子——她不再是那个需要用“叛逆”来对抗规矩的富家千金，而是能从一堵老墙、一块素烧鹅里，找到“做自己”的自在。
下午逛圜丘时，沈幼楚己经把云台里的素材整理得差不多了。圜丘的石板铺得像朵巨大的莲花，中心的天心石被游客踩得发亮。“大家看这石头，”她举着云台拍天心石，“据说站在上面说话，声音会变响～我来试试！”她站在天心石上，对着远处喊，“我是沈幼楚！我在圜丘！”
声音果然比平时响了些，顺着圜丘的弧度传出去，像被放大了一倍。柳如烟站在第二圈的石板上，看着沈幼楚的样子，忽然也想试试。她走到天心石上，清了清嗓子，对着天空喊：“柳如烟，你可以做你自己！”
声音在圜丘上回荡，像有无数个“自己”在回应。她愣了愣，忽然笑了。阳光透过她的发丝照在天心石上，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个终于找到方向的孩子。
张默站在第三圈的石板上，看着柳如烟的背影，心里忽然明白了系统的意义。它给的不是金钱或便利，而是让他有机会看到这些——看到一个富家千金对着老墙喊“我想自由”，看到她站在天心石上对自己喊话，看到她终于从“对抗规矩”变成“接纳自己”。系统的电子音轻轻响起：【检测到宿主当前状态：满足。奖励“房车生活系统升级”（含智能香薰、自动按摩坐垫），己自动安装。建议傍晚在房车内休息，缓解疲劳。】
“我们该走了，”张默对着柳如烟喊，“再晚停车场该堵车了。”
柳如烟从天心石上跳下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走。”她走到沈幼楚身边，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你的云台没拍歪吧？刚才喊的话，粉丝都听到了？”
“听到啦！”沈幼楚举着云台，对着镜头晃了晃，“粉丝都说如烟姐好酷！想让你常来首播间～”
柳如烟失笑：“再说吧。”她转身往公园门口走，阔腿裤的裤脚扫过圜丘的石板，像朵慢慢展开的花。
房车驶离天坛时，夕阳把祈年殿的蓝顶染成了金红。沈幼楚靠在沙发上，对着云台做首播总结：“今天的天坛之旅就到这里啦～谢谢大家的陪伴～明天我们还不知道去哪里呢，大家有推荐的吗？”
柳如烟靠在副驾驶的窗沿上，看着窗外掠过的老胡同。胡同里的老槐树落了满地的叶子，像铺了层金毯。“明天去雍和宫吧，”她轻声说，“听说那里的银杏叶落满院子时，像撒了金。”
“好呀好呀！”沈幼楚立刻点头，“我要首播‘主播带你逛雍和宫’！还要拍如烟姐在银杏叶里的样子！”
张默握着方向盘，看着后视镜里两个姑娘的笑脸，忽然觉得，这场因为辞职而起的旅行，在祈年殿的蓝顶和回音壁的笑声里，渐渐变成了最珍贵的模样。系统的奖励提示还在脑海里，但他此刻更在意的是柳如烟眼底的自在，是沈幼楚眼里的光，是车窗外掠过的、真实的人间烟火。
他打开车载音响，里面流淌出舒缓的民谣。柳如烟靠在窗沿上，看着窗外的夕阳，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打着节拍。沈幼楚则趴在小桌板上，整理着今天拍的素材，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房车在暮色里缓缓前行，像艘载着阳光和笑声的船，驶向未知却温暖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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