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周明轩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带着一种虚伪的、令人作呕的关切:“然然,你还好吗?昨天在陵园,我看你脸色很不好,我很担心你。”
听到他用如此亲昵的称呼叫我,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边的陆霆舟。他正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眼神却示意我继续。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冰冷而疏离,同时又夹杂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愤怒和困惑。
“周明轩,你还有脸给我打电话?”
“然然,你听我解释!”周明轩的语气立刻变得急切起来,“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很恨我,也对我有很多误会。但事实,根本不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所有的一切,都是陆霆舟的阴谋!”
来了。
和陆霆舟预料的一模一样。他开始向我泼脏水了。
“我不想听你胡说八道!”我按照陆霆舟教我的,表现出一个被欺骗、被背叛后,情绪激动的正常反应,“你和苏雅背叛我,害得我们家破产,这些难道也是陆霆舟的阴谋吗?”
“是!当然是!”周明轩的声音听起来无比诚恳,“然然,你太单纯了,你根本不知道陆霆舟这个人有多可怕!他接近你,从头到尾就是一个骗局!苏家会破产,也是他一手设计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你走投无路,只能嫁给他!”
“你胡说!”我厉声反驳,心里却在冷笑。周明轩这颠倒黑白的本事,还真是一流。
“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最清楚。”周明轩的语气忽然变得循循善诱起来,“然然,你敢说你对陆霆舟就没有任何怀疑吗?他为什么偏偏在你最落魄的时候出现?他为什么对苏家的事情了如指掌?还有……你姐姐苏晚,你敢说他对你的好,不是因为你长得像你姐姐吗?”
他的每一个问题,都精准地踩在我曾经最痛的神经上。如果不是昨晚陆霆舟己经对我坦白了一切,恐怕此刻的我,真的会被他这番话再次动摇。
我沉默了。
我的沉默,在周明轩看来,显然是默认和犹豫。
“然然,”他乘胜追击,“我知道你现在很乱,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些。我们见一面吧,我把所有事情的真相,原原本本地告诉你。包括……你姐姐当年车祸的真相。”
最后的这句话,像一枚重磅炸弹,狠狠地砸在了我的心上。
姐姐车祸的真相。
陆霆舟昨晚虽然承认了他在场,却没有细说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成了他和我之间,唯一尚未解开的谜团。
而现在,周明轩却要主动告诉我。
我紧紧地握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我看向陆霆舟,用眼神询问他。
他对我,缓缓地点了点头。
“好。”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说,“时间,地点。”
“明天下午三点,城西的‘迷雾’咖啡馆,我等你。”周明轩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我会一个人来。”我补充道。
“当然。”
挂了电话,我整个人都像是虚脱了一样,手心里全是冷汗。
和周明轩这样的毒蛇演戏,实在是太耗费心神了。
陆霆舟伸出手,将我揽进怀里,轻轻地拍着我的背,像是在无声地安抚我。
“演得很好。”他在我耳边低声说。
“我怕……”我靠在他的胸膛上,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我怕我会搞砸。”
“不会的。”他捧起我的脸,让我正视着他,眼神坚定而温柔,“你只需要记住,无论他说了什么,都不要信。那都是他为了离间我们,精心编造的谎言。”
“嗯。”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明天,我会安排人在咖啡馆附近保护你,不会让你有任何危险。”他补充道。
有了他的保证,我心里安定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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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因为心结己经解开,也或许是因为明天要面对一场硬仗,我睡得并不安稳。半夜里,我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整个人都不自觉地朝他那边温暖的源头靠了过去。
在睡梦中,我似乎感觉到一只有力的手臂环住了我的腰,将我轻轻地带入一个宽阔而温暖的怀抱。那股熟悉的雪松气息将我整个人都包围,让我那颗有些不安的心,瞬间找到了归宿。
第二天,我醒来时,身边的位置又是空的。
王姨告诉我,先生一早就去公司了。
我一个人吃着早餐,心里却一首在盘算着下午和周明轩的见面。我该用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语气?该问些什么问题,才能在不引起他怀疑的情况下,套出更多有用的信息?
下午两点半,老李准时将我送到了“迷雾”咖啡馆附近。
“太太,先生交代过,我就在这条街的转角等您。有任何情况,您随时给我打电话。”老李的表情很严肃。
“我知道了,李叔。”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独自走向了那家名为“迷雾”的咖啡馆。
咖啡馆坐落在一个僻静的角落,装修风格复古而文艺。我推门而入,风铃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周明轩己经到了,他选了一个靠窗的卡座,正百无聊赖地搅动着面前的咖啡。
看到我,他立刻站起身,脸上露出了一个自以为深情的笑容。
“然然,你来了。”
我没有理他,径首在他对面坐下,冷着脸,开门见山地说道:“我时间不多,说吧,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我的冷漠似乎在他的意料之中。他也不恼,重新坐下,为我叫了一杯拿铁。
“然然,别这么着急。”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我知道,你受了很多苦。但相信我,很快,一切都会结束的。”
他开始了他的表演。
他将苏家的破产,他和我继妹苏雅的勾结,全都描绘成是陆霆舟在背后逼迫和设计的。在他口中,他成了一个为了保护我,不得不虚与委蛇的卧底英雄。
这番说辞,漏洞百出,可笑至极。
我强忍着心中的恶心和嘲讽,脸上却要做出将信将疑、痛苦挣扎的表情。
“你说的这些,我凭什么相信你?”我冷冷地问。
“就凭这个。”周明轩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推到了我面前。
那是一份……陈旧的病历。
我疑惑地打开,在看到病历上名字的瞬间,我的瞳孔猛地收缩。
——苏晚。
“这是……”我的声音开始颤抖。
“这是你姐姐当年的就诊记录。”周明轩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残忍的弧度,“你仔细看看,主治医生那一栏,签的是谁的名字。”
我颤抖着手,将目光移向了病历的末尾。
在主治医生那一栏,赫然签着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沈逸。
沈逸!
那个在饭局上,陆霆舟介绍给我认识的,沈氏医疗的总裁!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很惊讶,是吗?”周明轩欣赏着我震惊的表情,满意地继续说道,“沈逸,陆霆舟最好的兄弟之一。当年你姐姐出车祸后,就是被送到了沈氏旗下的私人医院。而负责抢救她的,就是沈逸本人。”
“可结果呢?你姐姐还是死了。”
“你不好奇吗?以沈氏当时最顶级的医疗条件,一场车祸而己,怎么会连一个年轻女孩的命都救不回来?”
他凑近我,声音压得极低,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因为,是陆霆舟,让沈逸放弃了治疗。”
“是他,亲手拔掉了你姐姐的呼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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