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在冰冷的玻璃幕墙上,指尖的烟燃到了尽头,烫得他猛地缩回手。窗外是城市的霓虹洪流,像打翻的调色盘,把他的影子映在墙上,拉得又细又长,满是疲惫的褶皱。
桌上的咖啡早就凉透了,杯壁上凝着的水珠蜿蜒滑落,像谁没忍住的泪。手机屏幕亮着,是凌晨三点,邮箱里还有未回复的工作邮件,像一座无形的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后悔了吗?”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办公室轻声问,声音沙哑得像砂纸在摩擦。空气里只有空调的低鸣,没有答案。
抽屉深处,那张泛黄的同学录还静静躺着,上面有他当年龙飞凤舞的字迹:“要去闯,要去看更大的世界!”那时的眼睛里有光,以为年轻就是资本,以为只要够拼,就能把梦想熬成现实。
可现实是,他确实离开了安逸的小城,确实在大城市站稳了脚跟,却也确实弄丢了按时吃饭的习惯,弄丢了好好睡觉的权利,甚至弄丢了那个说要等他功成名就的姑娘。这一切,不都是当初自己选的吗?“咎由自取”西个字,像针一样扎进心里,不疼,却密密麻麻地麻。
他拿起桌上的相框,照片里的自己笑得没心没肺,身后是母校的银杏道。那时的风是暖的,阳光是甜的,未来像一幅铺展开的画卷,充满了无限可能。他轻轻着照片里的笑脸,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
累吗?当然累。后悔吗?他不知道。或许有过吧,在无数个加班到深夜的凌晨,在看到别人阖家欢乐的瞬间。但如果真的回到过去,他会选择那条安逸的路吗?
他深吸一口气,把相框放回原处,重新坐回电脑前。邮件还是要回,工作还是要做。这条路是自己选的,就算是“咎由自取”,也要走下去。只是偶尔,在疲惫不堪的时候,会忍不住问自己一句:“这样,真的好吗?”
指腹在眼窝压出红印,他望向窗帘缝隙漏进的光,在桌面上投出细长的亮纹。喝剩的半杯咖啡还冒着若有似无的热气,杯壁凝着褐色的渍,像某种干涸的血迹。键盘缝隙卡着饼干碎屑,是昨夜潦草充饥的证明。
光标在黑底白字的登录界面闪烁,鼠标在掌心沁出薄汗。他熟练地输入密码,指尖掠过F键时停顿半秒——那里的键帽边缘己经磨得发亮。
收件箱加载的瞬间,未读邮件99+的红色数字刺得他眯起眼。标题栏密密麻麻挤着公司群的@全体成员,客户凌晨三点的需求变更,还有母亲发来的天气预报截图。他盯着屏幕眨了眨眼,酸涩感顺着眼角滑进鬓角。
指尖悬在键盘上方,天边的鱼肚白渐渐被铅灰色吞没。第一封邮件的标题跳出来——《关于某季度业绩目标调整的通知》,回车键敲下去的瞬间,楼下传来早班公交的刹车声。他深吸一口气,鼻腔里灌满了速溶咖啡和隔夜空气混合的味道,将后背重新陷进吱呀作响的办公椅。又是需要透支灵魂的十二小时。
突然,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许久未联系的老同学发来的消息:“兄弟,我要结婚了,回来聚聚不?”看着屏幕上的字,他愣了好一会儿。曾经一起在校园里谈天说地、畅想未来的好友,如今都要步入婚姻殿堂了。
他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可手指停在了发送键上。脑海中浮现出那些和同学们一起度过的快乐时光,心中那根柔软的弦被轻轻拨动。他想到自己在这城市里忙碌奔波,却好像失去了很多生活里真正重要的东西。
最终,他回复了一个“好”字。也许,是时候暂时放下这堆积如山的工作,回去看看那些熟悉的面孔,找回一些被遗忘的温暖了。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看着窗外渐渐明亮的天空,嘴角竟有了一丝久违的笑意。他拖着行李箱走在青石板路上,空气里弥漫着熟悉的潮湿泥土气息。转角处的老槐树还在,枝桠上挂着几个褪色的红绸带。午后的阳光透过叶隙洒下来,在他肩头织成细碎的光斑。
巷口杂货铺的老板娘探出头,眯着眼睛看了半晌,突然笑着摆手:"是阿明啊?多少年没回来了!"他也笑,喉咙有些发紧。
推开斑驳的木门,天井里的青苔比记忆中更厚了。屋檐下的燕子窝还在,几只乳燕探出毛茸茸的脑袋啾啾叫着。他放下行李,坐在冰凉的石门槛上,看着母亲种的三角梅从墙头垂下来,紫得晃眼。
隔壁的李伯端着搪瓷碗过来,碗里是刚蒸好的米糕。"尝尝,还是你小时候爱吃的桂花味。"他接过来,咬了一口,甜糯的香气在舌尖化开,眼眶忽然就热了。
暮色渐浓时,他搬了把藤椅坐在院子里。远处传来谁家电视机的声响,夹杂着孩童的笑闹声。晚风拂过,带来邻家饭菜的香味,还有栀子花若有若无的甜香。他闭上眼睛,听着墙角蟋蟀的鸣唱,感觉紧绷了许久的神经,一点点松弛下来。
夏夜的风裹挟着稻田的清香,掠过院角的老槐树,在衣领间打着旋儿,和二十年前一模一样。竹椅在身下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手里的蒲扇摇出缓慢的弧线,扇面上"丰收"两个褪色的红字,边角己经磨出毛边。
邻家传来几声含糊的笑语,夹杂着电视里戏曲的唱段,蝉鸣在树梢上突然拔高又缓缓沉下去。远处池塘的蛙声此起彼伏,像一首永远不会结束的催眠曲。这些声音像细密的针脚,将此刻的时光与记忆里的某个夏夜缝在了一起。
檐角的灯泡忽明忽暗,飞虫在光晕里划出凌乱的轨迹。我盯着青砖地上自己晃动的影子,忽然想起小时候也是这样坐着,看父亲用烟袋锅在鞋底上磕出火星,火星落地的瞬间,和现在远处天际闪过的萤火虫几乎重合。
午后加班的间隙,我趴在格子间的窗户上透气。写字楼外的香樟被热风熏得蔫蔫的,突然有阵穿堂风掠过时,我闻到了一缕极淡的栀子花香。
那香气像枚生锈的钥匙,“咔嗒”一声撬开了记忆的锁。我仿佛看见老家院子里那棵歪脖子栀子树,雨后的花瓣上滚着水珠,奶奶戴着蓝布头巾蹲在树下择菜,她总说这花香得“能勾走魂儿”。
正发怔时,楼下传来电动车的铃铛声,紧接着是苍老的吆喝:“磨剪子嘞——戗菜刀——”尾音拖得长长的,像根棉线悠悠地飘进窗缝。
我猛地站首身体,膝盖撞到桌腿也没觉得疼。这声吆喝和二十年前巷口那个瘸腿老汉的腔调一模一样。小时候我总扒着门框看他支起砂轮,火星子溅在青石板路上,像极了夏夜的萤火虫。
风又起时,带着空调外机的嗡鸣和汽车尾气的味道,可我偏偏听见了故乡的蝉鸣。原来真的有些风会绕过千山万水,有些声音能穿透岁月尘霜,在我快要忘记自己来自哪里时,轻轻扯住我的衣角说:“慢点走,我记得你小时候的模样。”
恍惚间,一阵电话铃声打破了这宁静。是公司同事打来的,说有个紧急项目需要他立刻回去处理。他的心猛地一紧,刚刚放松下来的神经又瞬间绷紧。他看着这熟悉又温馨的场景,心中满是不舍。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感悟生活中的种种不平 可理智告诉他,工作不能耽误。他匆匆和家人朋友告别,拖着行李箱再次踏上回城市的路。车上,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他望着渐渐远去的故乡,眼中满是复杂。回到那熟悉又冰冷的办公室,他又一头扎进了工作里。只是在忙碌的间隙,故乡的栀子花香、老槐树的影子、同学的婚礼邀约,还有那些温暖的回忆,总会时不时地浮现在他的脑海。他知道,在这繁华却又孤独的城市里,自己的内心始终有一块柔软的地方,属于那片生他养他的故乡。
地铁穿梭在城市腹地时,他总习惯盯着车窗里自己模糊的倒影。玻璃映出鳞次栉比的高楼,也叠着故乡老屋顶的炊烟——那是今早视频里母亲晾晒的腊肠,在竹竿上晃出的细碎影子。手机相册里存着上个月拍的巷口老槐树,新叶簌簌落在青石板上,像极了此刻从写字楼缝隙漏下的阳光,在他手背上投下斑驳的光斑。
公文包侧袋里装着刚买的桂花糕,甜腻的香气从纸缝里钻出来,勾得胃里一阵空茫。这味道让他想起外婆蒸的重阳糕,蒸笼揭开时白茫茫的热气裹着桂花香,能漫半个巷子。可现在,他只能在便利店的微波炉前,盯着加热指示灯由红转绿,像在等待一个迟迟不肯兑现的承诺。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父亲发来的照片:老屋院角的石榴树开花了,火红的花盏挤满枝头。他想起小时候爬树掏鸟窝,摔在树下的干草垛上,父亲举着竹扫帚追过来,影子在夕阳里拉得老长。如今那影子该更佝偻了吧?他着屏幕上的石榴花,指尖在冰凉的玻璃上划出一道水痕,像未干的泪。
晚高峰的人潮涌进车厢,将他裹挟着向前。周围是年轻的面孔,耳机里漏出的音乐、讨论方案的低语、外卖员急促的电话声,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他忽然觉得自己像颗被连根拔起的植物,一半根系扎在故乡的泥土里,另一半在城市的混凝土裂缝中,拼命汲取着稀薄的养分。
出站时晚风卷着雨丝扑在脸上,他抬头看见写字楼的霓虹次第亮起,像一片倒悬的星海。口袋里的桂花糕还带着余温,手机相册里的石榴花依旧热烈。他紧了紧公文包的带子,将那点甜香和乡愁一并揣进怀里,转身汇入人流。
写字楼的玻璃幕墙反射着最后一缕天光,她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进地铁。车厢里人群拥挤,每个人都面无表情地刷着手机,像一座座移动的孤岛。回到出租屋时,夜色己浸透了整座城市。她踢掉高跟鞋,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走到阳台。
那里摆着一个掉了漆的搪瓷盆,里面是从老家院子里挖来的黑土,几株小葱在夜风里轻轻摇晃。她每周都会用淘米水浇灌,看着那些翠绿的嫩芽从干裂的泥土里钻出来,心里就莫名踏实。此刻远处的霓虹灯明明灭灭,她却觉得有月光从葱叶上滴落,在盆底积成小小的一汪,映着她眼角的细纹。
书桌上的相框里,母亲的笑容泛黄。她拿起笔,在信纸上写下:"今天路过菜市场,看见有人卖荠菜,突然想起您包的饺子..."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写到"等开春了想带您去看玉兰花"时,一滴泪落在"玉"字上,晕开一小团墨渍,像极了故乡院子里那棵老玉兰树下落的花瓣。
厨房飘来挂面的香气,她把刚写好的信折成纸鹤,放进铁皮饼干盒。盒子里己经躺着十几只这样的纸鹤,每一只翅膀上都沾着不同的月色。窗外的车流声渐渐模糊,她望着饼干盒里跃动的光影,突然觉得那些日复一日的奔波,那些咬着牙挺过的时刻,都在这方寸之间有了着落——就像此刻锅里翻腾的面汤,虽朴素,却暖得能熨帖整个夜晚。第二天清晨,闹钟尖锐的铃声划破寂静。她从浅眠中惊醒,恍惚间以为自己还在故乡的老屋,身旁是母亲轻柔的呼唤。可当她睁开眼,看到的是狭小出租屋的天花板,现实如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她拖着沉重的身体起身,简单洗漱后,又投入到新一天的忙碌中。
在公司,繁重的工作像潮水般涌来,客户的刁难、同事的竞争,让她喘不过气。但她依旧咬牙坚持着,因为她知道,只有在这座城市站稳脚跟,才能给远方的家人更好的生活。
下班后,她疲惫地走在回家的路上。路过一家花店,橱窗里的玉兰花娇艳欲滴,她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她想起信里对母亲的承诺,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进店里,买了一束玉兰花。
回到出租屋,她把花插进花瓶,放在窗前。月光洒在花瓣上,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她坐在桌前,拿起笔,在信纸上写道:“妈,我买了玉兰花,等您来了,咱们一起看。”
写着写着,手机突然响了,是母亲打来的电话。她赶忙接起,电话那头传来母亲熟悉的声音:“闺女,妈收到你的信啦,玉兰花啥样啊,好看不?”她看着窗前的花,笑着说:“可好看了,白白净净的,香得很。”母亲又说:“等忙完这阵,妈就去找你,跟你一起看玉兰花。”她鼻头一酸,应道:“好,妈,我盼着您来。”
挂了电话,她望着窗外城市的灯火,心中多了份温暖与期待。那束玉兰花仿佛成了连接她与故乡、与家人的纽带。她知道,接下来的日子或许依旧忙碌、依旧充满挑战,但只要心中有这份对家人的牵挂和对未来的期许,所有的疲惫和压力都能扛过去。她重新振作精神,把信折成纸鹤放进饼干盒,然后带着希望进入了梦乡,期待着母亲到来的那一天。
然而,生活总是充满了意外。几天后,她突然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说母亲在干活时不小心摔了一跤,伤得有些严重。她心急如焚,立刻向公司请了假,匆忙踏上了回家的路。回到故乡,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母亲,她满心自责,怪自己没能陪在母亲身边。在照顾母亲的日子里,她每天守在病床前,给母亲讲城市里的见闻,陪母亲一起回忆过去的时光。母亲的身体渐渐好转,她也在这段时间里重新感受到了故乡的温暖和亲情的珍贵。当母亲康复出院后,她做了一个决定,辞去城市的工作,回到故乡发展。她用自己在城市里学到的知识和经验,帮助乡亲们发展特色农业。在忙碌而充实的生活中,她和家人相伴,也让故乡有了新的变化。
暮色漫进窗棂时,她正往青瓷杯里注热水。茶叶在沸水中缓缓舒展,腾起的雾气里,那股清冽的玉兰香忽然就飘来了——不是此刻该有的味道,是去年春天留在白衬衫上的余韵。
那时她总在加班后收到他递来的花束,玉兰花苞裹着珠光纸,像一个个皎洁的月亮。他说她站在写字楼玻璃门里的样子,比花还冷。后来花束断了,她在某个清晨收拾出整箱枯萎的玉兰,连同高跟鞋一起丢进了垃圾桶。
现在她的小院里只有绿萝和薄荷,晚风掠过晾衣绳上的棉布裙,带起皂角的淡香。水壶发出细微的嗡鸣,她摸了摸竹筐里刚摘的番茄,指尖沾着潮湿的泥土。墙上的石英钟滴答走着,像在数算茶水里渐渐绽开的绿意。
玉兰花的幻影终会散去,但掌心的温度、杯沿的茶渍、窗外渐次亮起的万家灯火,都是真实的。她轻轻吹了吹茶汤,舌尖触到的微苦与回甘,恰是生活最妥帖的滋味。
(http://www.220book.com/book/7246/)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