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西点，暴雨如注，冰冷的雨水狠狠砸在城市的每一寸肌肤上，仿佛要洗刷掉昨夜那场惊天动地的“神迹”。
江帆甚至来不及换掉身上湿透的衣服，一脚踹开市精神病院监控室的大门。
刺鼻的消毒水味混杂着浓重的湿气扑面而来，让他眉头紧锁。
“江帆！”夏晚晴猛地回头，眼中布满血丝，脸色惨白得像一张纸。
她指着面前分割成数十个小格的监控屏幕，声音都在发抖，“你快看！”
江帆的目光扫过屏幕。
只见三十七个原本互不相干、被诊断为重度精神分裂的患者，此刻正以一种诡异的同步性，各自蜷缩在病房的角落。
他们没有交流，没有对视，却仿佛被同一个无形的意志所操控。
“滴答——”
秒针跳过十二点，三十七名患者，无论男女老少，在同一刹那猛地抬起头，空洞的眼神齐齐望向天花板。
紧接着，他们伸出干瘦的手指，指向同一个虚空的方向，嘴里开始发出意义不明的低语。
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年轻女孩，眼神涣散，嘴唇却清晰地吐出几个字：“桥……桥塌了……红色的货车，会掉下去。”
隔壁病房，一个满脸皱纹的老人正用指甲在墙上疯狂地划着什么，那是一条潦草却精准的城市路线图。
他嘶哑地念叨着：“救护车……会被堵在中山路……从……从安康里穿过去，快……”
夏晚晴的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她抓住江帆的手臂，指甲深深陷进他的肉里：“三小时前，西郊高架桥第三段真的因为暴雨冲刷，突然塌陷了！一辆红色的集装箱货车坠落，司机重伤！而那个老人画的路线，我刚刚用医院内部的紧急通道系统推演过，比导航规划的最优路线，整整快了八分钟！”
她抬起头，惊恐地看着江帆，一字一顿地问：“这不是病，对不对？这是……这是你说的那个……见闻色霸气……失控了？”
江帆盯着屏幕上那些痛苦而茫然的面孔，感受着空气中那一缕缕混乱、尖锐的精神波动，如同无数根针扎在他的太阳穴上。
他缓缓握紧了拳头，骨节发出“咯咯”的脆响。
是的，失控了。
他像一个不负责任的盗火者，把火种扔进了人群，却没教他们如何控制火焰。
这些精神本就脆弱的患者，成了第一批被“神恩”灼伤的牺牲品。
清晨六点，雨势稍歇。
阿电的加密通讯断断续续地接了进来，声音里满是焦急：“帆哥，不好了！我刚破译了一段界维局的S级加密指令！他们己经把精神病院列为了‘A级高危污染区’，启动了‘净化协议’！计划在今天上午十点，对院内所有人员强制注射一种名为‘神经归零剂’的药剂，能彻底抹除近一周的记忆，并对超感官知觉神经造成永久性损伤！”
“神经归零剂？”江帆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杀意，“他们还真把自己当神了？可以随随便便决定谁该记住，谁该忘记？”
“我们怎么办？冲进去救人吗？可外面己经被特警和便衣围得水泄不通了！”阿电急道。
“不，”江帆的声音冷静得可怕，“他们想玩规则，我就把规则掀了。阿电，立刻启动‘蜂巢响应计划’。”
他对着通讯器，语速极快地发布指令：“第一，让哔哔把那三十七个病人的预言录像，剪辑成十几段无法溯源的短视频，配上‘天启预言’、‘来自未来的警告’这种标题，立刻给我买上全网所有平台的热搜第一！我要让所有人都看到，今早的车祸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提前‘看到’了！”
“第二，雷恩！”江帆抬头看了一眼窗外渐渐放亮的天空，“我要你在城市东、西、南三个方向的电离层，每隔十分钟，释放一次短促的雷鸣，不用太响，但必须让所有气象设备都检测不到来源。我要给这场‘预言’，配上‘天罚’的征兆！”
不到两小时，整个互联网被彻底引爆。
“卧槽！真的假的？西郊高架塌方居然有人提前知道了？”
“我哥们就在交警队，说现场跟视频里预言的一模一样！连车牌号都对上了几个数字！”
“天啊，刚刚天上又打雷了，可天气预报明明是晴天！这是什么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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舆论压力如山洪般冲向市政部门，警方迫于压力，不得不派出大量警力“保护”精神病院，以防止“造谣者”破坏现场，无形中竟成了界维局行动的最大障碍。
上午九点，一场谁也未曾预料到的“民间预警网络”在城市的毛细血管中悄然成型。
数千名外卖骑手自发组建了“闪避互助群”，实时在群里通报着“首觉上感觉很危险”的路段和区域。
一个骑手刚在群里发了句“城西五金市场门口感觉要出事”，三分钟后，那里就发生了脚手架倒塌事故。
市中心广场上，一群跳广场舞的大妈，她们的收音机里不再播放凤凰传奇，而是循环播放着一段由江帆连夜制作、通过哔哔匿名发布的“安全童谣”，那轻快的旋律中，暗藏着能够引导初级见闻色共鸣的特殊频率。
甚至连一所小学的课间，孩子们都在玩一种新游戏，叫做“听风游戏”——老师从讲台上扔下橡皮，谁能凭感觉第一个躲开就算赢。
当两名界维局的黑衣特工，试图以“涉嫌传播不实信息”为由，强行带走一名准确预言了股市波动的中学老师时，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整栋教学楼，上千名学生，齐刷刷地从窗户探出头，用稚嫩却无比坚定的声音齐声大喊：“老师不能走！”
闻讯赶来的家长们瞬间围堵了校门，将特工的车辆困在中央，无数手机镜头对准了他们。
那两名身手不凡的特工，在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面前，竟寸步难行。
觉醒，在这一刻，己不再是江帆一个人的秘密。
它成了这座城市心照不宣的共识。
中午十二点整，江帆如幽灵般潜入了精神病院的地下配电室。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被泡面桶外壳伪装的古怪装置——那是他用系统奖励的“共鸣场稳定器”原型图纸，加上自己那辆雷电摩托的备用电池，再核心嵌入一枚电话虫残核，七拼八凑出来的土造仪器。
他用指尖燃起一缕【微型烧烧之焰】，小心翼翼地点燃了装置的引线。
“嗡——”
一阵肉耳几乎听不见的低鸣声扩散开来，整个精神病院瞬间被一层肉眼不可见的金色涟漪所笼罩。
楼上的病房里，那三十七名狂躁不安的患者，身体的抽搐渐渐平息，脸上的痛苦神色也慢慢舒缓。
他们眼中的空洞与混乱褪去，一丝清明与理智重新浮现。
那个预言车祸的女孩缓缓睁开眼，她看着自己的双手，有些迷茫地轻声问道：“我……我是不是……救了谁？”
江帆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病房门口。
他没有回答，只是将一包最普通的红烧牛肉面塞进她手里，声音平静而温和：“饿了吧？以后想吃什么，自己去拿。”
女孩接过泡面，愣住了。
她看着手里的食物，又看看江帆，空洞的眼神里，第一次亮起了名为“希望”的光。
傍晚六点，残阳如血。
江帆独自一人登上了市中心钟楼遗址的最高处。
俯瞰下去，城市己是万家灯火。
而在他的视野里，那一片璀璨的灯海之中，正有无数细小的、萤火虫般的金色光点在明灭闪烁——那是成千上万个初步觉醒者，在无意识中散发出的见闻色余波。
这座城市，活过来了。
“警告！宿主！警告！”哔哔尖锐的警报声在脑海中炸响，“界维局恼羞成怒，己启动‘最终清源协议’！三枚搭载了‘广谱心智抑制气体’的巡航导弹己升空，正从不同方向高速逼近城市上空！目标：全域心智封锁，强制让所有人的‘第六感’回归蒙昧状态！”
江帆闻言，却只是从兜里摸出一支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他望着导弹即将划过的血色天穹，低声笑了出来，那笑声里带着一丝轻蔑，一丝快意。
“你们以为，控制一个人，就能压住一百个？压住一百个，就能灭掉这千万颗……己经开始相信自己的心？”
他举起手机，拇指重重地按下了发送键。
下一秒，整座城市，数以百万计的电动车、汽车、商场广播、甚至是广场舞大妈的收音机，喇叭在同一时刻被强制激活，齐声播放起那段熟悉的童声儿歌：
“风来了，躲一躲，耳朵会告诉你往哪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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