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警报声撕裂了市中心电网控制室的死寂，尖锐得仿佛要刺穿每个人的耳膜。
“不行！逆变频率还在攀升！己经突破200赫兹了！”一个年轻的调度员脸色惨白，十指在键盘上因用力而微微颤抖，屏幕上那条代表电流频率的红色曲线正以一种不祥的角度疯狂上扬，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主变压器温度过载百分之三十！再这样下去，十分钟……不，最多八分钟，整个A区的主变压器就会连锁熔毁！”资深调度长嘶吼着，声音因恐惧而变形，汗水浸透了他灰色的制服后背。
混乱之中，角落里一台独立设备屏幕上，复杂的代码流戛然而止。
一个戴着耳机的青年猛地摘下设备，眼中满是惊骇：“我破解了他们的监控画面！是‘护法团’！天杀的，全是持证雷工！”
画面中，一群身穿统一制服的人正围绕着一座临时搭建的金属阵列，他们伸出双手，掌心电弧跳跃，汇聚成一股粗壮的能量洪流，源源不断地注入地下电缆。
“他们把个人储能装置非法串联，形成了一个巨型充电宝，正在强行接管电网！”阿电的声音都在发颤，“他们在祷告，说要……要执行雷祖的最后旨意！”
与此同时，市第一人民医院，走廊里的灯光忽明忽暗，发出“滋滋”的哀鸣。
备用发电机组的指示灯己经由黄转红，疯狂闪烁，像一颗濒死的心脏。
林诗瑶死死盯着ICU病房里那排维生设备，冰冷的恐惧攥住了她的心：“还有三十多个病人……他们的呼吸机撑不了多久了！”
风暴的中心，电网调度大厦楼顶，一辆重型摩托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甩尾停下。
江帆从车上一跃而下，狂风卷起他黑色风衣的衣角，猎猎作响。
他没有片刻迟疑，从腰间甩出一个经过极限改装、外形酷似巨大蜗牛的电话虫投影仪。
“嗡——”
一道巨大的光幕在翻滚的雷云下展开，瞬间覆盖了全城所有还能接收到信号的屏幕。
镜头前，江帆叼着半截未点燃的烟，任由火星在狂风中明灭。
他身后，是因能量过度汇聚而电闪雷鸣的城市夜空，宛如末日降临。
“各位，我是帆神科技的江帆，也是你们口中那个所谓的‘雷祖代理人’。”他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通过电波传遍全城，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混乱与恐慌，“现在，我宣布一件事——从今天起，所有自称能通灵发电、替天行道的，都他妈先来我这儿考个电工证。”
话音未落，全市的弹幕瞬间爆炸。
“骗子！又一个想借雷祖名号发财的！”
“这个时候出来作秀？滚下去！”
但更多的市民，那些被困在黑暗中的人们，却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屏息等待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接下来要做什么。
江帆没有理会喧嚣，他抬起手腕，一道光屏投射在他面前——那是“共燃主网”的实时界面。
一个个名字和数据在上面滚动，清晰地展示着每一位在能源局合法备案的雷工的能量档案。
他的手指在一个名字上停下：“看见没？雷恩，前护法团成员，最高持续输出功率500千瓦，理论上能点亮小半个区。很厉害，对吧？”
镜头一转，他指向了另一个黯淡的头像：“再看看这个，跪在雷祖庙前三天三夜，自称得到神启的老李，档案功率80瓦。80瓦是什么概念？连你家的电热水器都带不动。现在，你们告诉我，你们是愿意把城市的命脉，把医院里亲人的性命，交给一群连基本功率都搞不清楚的狂信徒，还是相信数据？”
他猛地抬手，一把撕掉了自己右臂上用于监测身体机能的银色贴片。
贴片下，古铜色的皮肤上，一道道淡淡的黑色纹路若隐若现，仿佛是力量渗透血肉后留下的烙印。
“我知道你们在怕什么。怕这种力量失控，怕我们这些‘雷工’变成悬在头顶的剑，怕被当成行走的电池和工具。”他的声音变得沉重，带着一丝压抑的愤怒，“但你们搞错了！真正的力量，不是用来造一个虚无缥缈的神，是他妈的用来守护我们脚下这些活生生的人！”
就在此刻，大厦之下，那群叛乱的雷工似乎被他的话语激怒，启动了最终协议。
“以雷祖之名——神罚！”
为首的雷工怒吼着，所有人将残余的能量瞬间引爆！
恐怖的电流冲击波从地底喷涌而出，整座电网大厦开始剧烈震动，仿佛一头被激怒的钢铁巨兽在哀嚎。
楼顶的水泥地裂开道道蛛网般的缝隙，脚下的钢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然而，江帆却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只是在震动达到顶点的瞬间，不动声色地按下了腕表侧面的一个按钮。
“哔——”
一声轻响，被所有人忽略。
下一秒，遍布城市各个角落的十三个配电房内，早先被伪装成外卖箱的“雷电摩托”备用储能模块被瞬间激活！
这些模块并没有去硬抗那股狂暴的电流，而是以一种匪夷所思的精准度，同时释放出了一股特定频率的反向谐振波。
就像用一种声音去抵消另一种噪音，两股无形的能量在城市的地下电网中悍然对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阵令人牙酸的电磁嗡鸣。
那股足以让半个城市陷入瘫痪的能量冲击，竟在短短三秒内被消弭于无形。
江帆的耳机里传来一个轻快的电子音：“宿主，十三个缓冲节点己于七小时前部署完毕，能量谐振抵消率百分之九十九点八。这群人还在用手搓闪电呢，真可怜。”
江帆对着镜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哦，顺便通知一下楼下那群护法团的朋友们。刚刚你们所有人违规操作并危害公共安全的全过程数据，我己经打包同步提交给了能源局和治安总署备案。祝你们在里面过得愉快。”
这一句话，比刚才那场能量对冲更具杀伤力。
楼下，狂热的雷工们脸上的虔诚瞬间凝固，变成了错愕与恐惧。
他们手中的电弧开始变得不稳定，一个接一个地，像是被风吹灭的蜡烛，陆续熄灭。
持续的震动停止了。
笼罩全城的恐慌，在这一刻也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人群的沉默中，一名头发花白的老电工，也是护法团的一员，颤颤巍巍地抬起头，隔着遥远的距离，仿佛在与楼顶的江帆对视。
他的声音通过某个好事者开启的首播手机传了出来，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那你……你算什么？你不是神吗？”
江帆终于将那半截烟凑到嘴边，用指尖一簇微小的电火花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再缓缓吐出。
烟雾在风中迅速散去。
他掐灭了烟头，声音轻得仿佛一阵叹息，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心里：
“我不是神。”
“我只是第一个被这该死的力量和时代逼到墙角，还不肯放手的人。”
“现在，”他看着镜头，也看着这座城市里的每一个人，“门，我己经踹开了。接下来的路，轮到你们自己走。”
话音落下的瞬间，奇迹发生了。
盘踞在城市上空、因电能暴走而汇聚的乌云，竟从中心开始缓缓消散。
一道久违的月光穿透云层，如同一柄圣洁的光剑，精准地劈开了黑暗，不偏不倚地照在了江帆的肩头。
光芒之下，他那尚未完全褪去的黑色武装色痕迹，仿佛活了过来，流淌着深沉而坚韧的光泽。
而在他对面数百米外的另一栋大楼楼顶，一个戴着黑框眼镜、气质沉静的男人默默合上了手中的电子记录本。
屏幕上，几行数据正在飞速刷新。
“目标愤怒值稳定，共情指数急剧上升……社会影响力初步构建完毕。”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对面楼顶那道被月光笼罩的身影，低声自语：
“‘天命适配度’，己达百分之七十八。看来，是时候为他准备一个合适的讲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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