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二十八分。
我叫林逍，正蹲在墙角，对着一台比我爷岁数还大的二手打印机龇牙。
“祖宗，再吐一张就好，就一张。”我拍了拍打印机掉漆的外壳，指缝里还沾着早上吃泡面蹭的红油，“打印完这张离职申请，咱俩就算功德圆满，从此江湖不见。”
打印机仿佛听懂了，“咔哒”一声，纸没吐出来，先冒了股青烟。
得，这下连江湖不见的机会都没了。
我骂了句脏话，刚想伸手去抠卡纸，指尖刚碰到滚烫的出纸口，一股针扎似的麻意突然从指尖窜上胳膊，顺着血管首冲天灵盖——不是静电，是那种像被人往脑子里塞了一捆鞭炮，还点燃了引线的剧痛。
“操！”
我眼前一黑，膝盖“咚”地磕在地板上，疼得我倒抽冷气。耳朵里嗡嗡响，像是有一万只蜜蜂在开演唱会，还夹杂着些乱七八糟的声音——
“林逍！下周再交不出方案，尾款一分没有！”
“小逍啊，哥这五万八的投资款，你看……”
“妈的，这破工作室谁爱待谁待，老子不干了！”
这些声音陌生又熟悉，像有人把别人的人生录像带硬塞进了我的脑袋。我抱着头在地上蜷了半分钟，等嗡嗡声退去，睁开眼，看见的还是那台冒烟的打印机，只是视线里多了点别的东西。
墙角的绿萝叶子黄了大半，盆里的土干裂得像龟壳，旁边堆着三个没扔的外卖盒，其中一个还是上周的，隐约能看见里面长了点白毛。办公桌蒙着一层灰，显示器黑屏，主机上贴的便签写着：“甲方爸爸第18版修改意见：要大气，要活泼，要体现企业文化，还要有网红感——明天就要。”
这不是我的办公室。
我猛地站起来，膝盖还在疼，顺手摸了把口袋，掏出个旧手机。屏幕亮起来，锁屏壁纸是个笑得一脸傻气的男生，跟镜子里我现在的脸一模一样——就是头发长了点，眼下挂着俩硕大的黑眼圈，看着比我通宵打游戏三天还憔悴。
相册里没几张照片，除了几张风景照，就是跟一个陌生男人的合影，两人勾肩搭背站在这工作室门口，背景板上“林逍文化创意工作室”几个字还挺新。照片日期是半年前。
备忘录里记着一堆烂账：欠王哥五万八投资款，欠李姐设计费三千二，欠物业水电费一千五……最后一条是昨天写的：“甲方催方案，后天交，交不出来就完蛋。”
我吸了口气，终于把脑子里那些碎片拼起来了——我，林逍，一个在地球996猝死的社畜，好像……穿了。穿到了一个跟我同名同姓的倒霉蛋身上。
这倒霉蛋开了个工作室，合伙人卷钱跑路了，员工全走光了，就剩他一个，还欠了一屁股债，眼下最大的麻烦是那个“明天就要”的方案。
而刚才我想打印的离职申请，估计是原主被逼到绝境，打算破罐子破摔了。
“行吧。”我抹了把脸，接受了这个设定。反正上辈子累死也是死，这辈子换个活法，大不了就是欠钱被追着打，总比在工位上吐白沫强。
我正琢磨着是先跑路避避风头，还是留下来看看能不能混口饭吃，脑子里突然“叮”一声，像是老式电梯到达楼层的提示音。
【检测到宿主意识稳定，情绪波动低于阈值，符合绑定条件……】
【心流咸鱼系统正在激活……10%…50%…100%…激活成功！】
我：“？”
什么玩意儿？系统？
我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上辈子卷死，这辈子穿成个穷光蛋，还给我来个系统？这是嫌我死得不够快，想让我再卷一次？
【宿主您好，本系统致力于帮助宿主在高压环境中保持内心平静，通过“闲趣行为”积累“闲趣值”，兑换各类状态加持。】
机械音还在脑子里响，我挑眉：“闲趣行为？比如呢？摸鱼？”
【准确来说，是在压力环境下进行与“奋斗文化”相悖的无意义休闲活动。例如：在截止日期前睡午觉、在催款电话中冥想、在竞争对手熬夜加班时欣赏落日……均可积累闲趣值。】
我乐了。这系统，有点东西啊。
【当前宿主所处环境：高压（负债58000元，方案截止倒计时23小时45分）。】
【新手任务触发：保持内心平静，完成一次“闲趣行为”，奖励新手礼包（内含“瞬时灵感迸发”体验卡x1）。】
行，我懂了。就是让我在这烂摊子面前摆烂，摆得越开心，好处越多。
这活儿我熟啊！上辈子摸鱼摸出经验了都！
我刚想找个地方坐下歇会儿，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跳着“甲方张总”西个大字。
得，说曹操曹操到。
我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还没来得及开口，那边就炸了：“林逍！你死哪儿去了？方案呢？我跟你说，明天早上九点，我要在我办公桌上看到方案，少一个字你都别想拿到尾款！还有，上次让你改的那个LOGO，颜色太丑了！要那种……那种一看就很有钱的感觉！你懂不懂？”
我把手机拿远了点，掏了掏耳朵。这张总的嗓门，比我上辈子老板训话还难听。
按原主那性格，估计得点头哈腰道歉，然后急得跳脚去赶方案。但我不是原主啊。
我对着电话，慢悠悠地说：“张总，您先别急。”
张总：“我能不急吗？后天就要开会用了！”
“急也没用啊，”我走到窗边，推开窗，让外面的风灌进来，吹走办公室里的霉味，“您想啊，我现在急得满头大汗，脑子一团乱，做出来的方案您能满意吗？万一再出点错，耽误了您开会，那多不好。”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估计是没想到我会这么说。
我继续说：“您看这样，我先喝杯茶，吹会儿风，捋捋思路。您也别催，催得越紧，我脑子越转不动。方案保证明天早上给您，而且绝对比您想象的还好。”
张总：“你……你这什么态度？我告诉你林逍，你别跟我耍花样！”
“哪儿敢啊张总，”我笑了笑，瞥见窗台上有盆快枯死的多肉，顺手拿起来，用杯子接点自来水浇了浇，“我这是为了给您出个好方案，得保持心情愉悦嘛。您也放宽心，喝杯茶，看看风景，啊？”
说完，不等张总反应，我挂了电话。
刚挂掉，脑子里的系统就响了：
【检测到宿主在甲方催稿时保持平静，并进行“浇花”这一闲趣行为，符合条件……】
【闲趣值+10！】
【新手任务完成！奖励“瞬时灵感迸发”体验卡x1，己存入系统空间。】
我吹了声口哨。这就有了？
正高兴呢，办公室门被推开了，一个穿着白衬衫、黑裙子的女生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个文件夹，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她长得是真好看，皮肤白得像宣纸，眼睛又大又亮，就是眼神太锐利了，跟手术刀似的，扫了我一眼，又扫了眼地上的打印机和那几个外卖盒，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就是林逍？”她开口，声音清冷，跟她的人一样。
我点点头：“我是。你是？”
“我叫苏小青，”她走进来，把文件夹往办公桌上一放，发出“咚”的一声，“我是星瀚科技派来的实习生，负责对接你们工作室和星瀚的合作项目。”
星瀚科技？我脑子里搜了搜原主的记忆，没印象。估计是原主没来得及跟进的项目。
苏小青环顾了一圈办公室，眼神里的嫌弃快溢出来了：“这里就是你的工作室？”
“嗯，”我点头，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最近有点困难，等缓过来就收拾。”
苏小青没接话，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纸递给我：“这是星瀚的项目需求，下周就要初步方案。还有，这是我的工作计划表，从今天开始，我每天会过来跟进进度，早上九点到晚上六点，中间一小时午休。”
我接过那张纸，扫了一眼，上面列的项目需求比甲方张总的还离谱，又是要“科技感”又是要“人文关怀”，还得“有颠覆性创新”。
再看她递过来的工作计划表，密密麻麻写满了字，精确到每小时要做什么，连喝水时间都标出来了。
我乐了。这姑娘，看着跟个机器人似的。
“苏小姐，”我把计划表递回去，“我这儿可能不太适合你这计划表。”
苏小青挑眉：“为什么？”
“你看啊，”我指了指窗外，“今天天气挺好的，适合出去走走，找找灵感。要是闷在办公室里，脑子转不动，做不出好东西。”
苏小青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眼睛瞪得更大了：“你说什么？工作时间出去走走？林先生，我提醒你，星瀚的项目很重要，要是搞砸了，对你对我都没好处。”
“正因为重要，才不能急啊，”我拿起桌上的空茶杯，往里面放了点茶叶，“我去烧点水，泡杯茶。苏小姐要不要也来一杯？喝了茶，心情好，思路才清晰。”
苏小青看着我拿着茶杯走向饮水机，嘴角抽了抽，像是在极力忍耐什么。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这人怕不是个神经病吧？
但我不在乎。
反正我现在是摆烂天王，有系统撑腰，谁爱卷谁卷去。
我泡好茶，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的云慢慢飘，脑子里盘算着怎么用那10点闲趣值，还有那张“瞬时灵感迸发”体验卡。
至于苏小青？
她愿意在这儿待着就待着，愿意做计划表就做，反正我该摸鱼摸鱼，该摆烂摆烂。
毕竟，谁规定非得累死累活才能赚钱啊？
我抿了口茶，嗯，还行，就是茶叶差了点。等赚了钱，得换点好茶叶。
脑子里的系统又“叮”了一声：
【检测到宿主在面对工作压力和新人质疑时，保持平静并享受喝茶时光，闲趣值+5！】
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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