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自己透明化的左手小指，皮肤下的血管像被擦除般逐渐消失。洗手间的水龙头没关紧，滴水声在死寂的走廊里格外刺耳。
"王姐..."我喃喃自语，目光扫向化妆间地板。那些血迹在普通人眼里只是红颜料，但我知道那是活生生的人炸开后的残留。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吓得我差点跳起来。是主任的短信："林默，王淑芬去哪了？她女儿打电话说联系不上。"
我手指悬在屏幕上方，不知如何回复。告诉她王姐在我面前炸成了血雾？还是说我获得了超能力，能看见杀人的规则文字？
最后只回了句："不清楚，可能去仓库了。"
撒谎时我的左小指突然刺痛，透明部分又扩大了0.5%。看来使用能力不是唯一的透明化诱因——隐瞒真相也会加速这个过程。
"该死！"我猛地捶了下墙壁，指关节传来尖锐疼痛。至少这证明我的手还有知觉。
走廊尽头传来"吱呀"一声，悼念厅的门开了。我警觉地抬头，看见清洁工张叔拿着拖把和水桶走出来。他今年六十三岁，在殡仪馆干了十几年，总是沉默寡言。
"张叔？"我喊住他，"悼念厅现在有人用吗？"
他摇摇头，浑浊的眼睛里布满血丝："没，但得打扫。下午三点半有场告别式。"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我点点头准备离开，却突然僵住——张叔刚才从悼念厅出来，而那里很可能也有死亡规则。如果王姐因为没鞠躬就...
"张叔！"我冲过去抓住他胳膊，"你进厅里时做了什么？"
老人被我吓到，水桶"咣当"掉在地上："就、就正常打扫啊..."
"有没有对遗体做什么特别的事？比如鞠躬、默哀之类的？"
他皱眉回忆："好像...鞠了个躬？老习惯了，见遗体都这样。"
我长舒一口气。如果悼念厅的规则和化妆间一样，鞠躬反而是安全的。但首觉告诉我，每个区域的规则可能不同。
"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张叔摸了摸后颈："头有点晕，可能是没吃午饭。"他弯腰去捡水桶，突然一个踉跄。我赶紧扶住他，发现他手臂温度高得不正常。
"你发烧了！"
"没事没事，"他摆摆手，"扫完就去吃饭。"
我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去看看悼念厅的情况。如果那里真有规则，得想办法处理掉，否则下午的告别式...
"我帮你检查下设备。"我随便编了个理由，快步走向悼念厅。
推开门，阴冷空气扑面而来。厅内空荡荡的，只有中央停棺台上摆着一具盖白布的遗体。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窗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诡异的光斑。
我屏住呼吸，缓步靠近。白布下是个老太太，面容安详，看起来是自然死亡。周围没有血迹，也没有王姐爆炸后那种红色雾气。
但当我走到距离遗体两米处时，后颈汗毛突然竖起。空气中飘着几不可见的蓝色光点，像微小的萤火虫。我伸手去碰，它们立刻汇聚成文字：
《夜莺守则第2条》
【进入悼念厅者】
【须向遗体行默哀礼】
【时长不得少于30秒】
【违者将渐进性窒息】
我头皮发麻。和王姐触犯的规则不同，这里要求的是默哀，而且惩罚不是立即死亡，而是"渐进性窒息"。难怪张叔只是头晕——他鞠了躬但没默哀，所以症状较轻。
门外传来脚步声，我猛地回头。张叔拿着拖把站在门口，脸色比刚才更差了。
"张叔！别进来！"我大喊。
太迟了。他一只脚己经跨过门槛，突然捂住喉咙，眼睛瞪大。拖把掉在地上，他双手掐着自己脖子，像有无形的绳子在勒紧他。
我冲过去拉住他，但一股无形的力量把我们隔开。张叔跪倒在地，脸色由红转紫，嘴唇发青。他的指甲在脖子上抓出血痕，却无法阻止窒息过程。
"坚持住！"我西下寻找能用的东西，目光落在化妆箱里的刷子上。那是王姐的遗物，上面还沾着她的血。
一个疯狂的想法闪过脑海。我抓起刷子，咬破自己的食指，让血滴在刷毛上。然后对准空中漂浮的规则文字，用染血的刷子"刷"过那些发光文字。
奇迹发生了——文字像被水晕开的墨水一样模糊起来，暂时固定在刷毛上。我立刻用意识修改内容：
【须向遗体行默哀礼】→【需保持肃立3秒】
文字挣扎着要恢复原状，但血液似乎能暂时控制它们。我额头渗出冷汗，左手透明化迅速蔓延到整个小指，正向无名指扩展。
"快...走..."我咬牙对张叔喊道。
老人挣扎着爬向门口，一脱离悼念厅范围，立刻大口喘气，像上岸的鱼。他脖子上浮现出诡异的淤青，形状像一只手的指痕。
我松了口气，但规则文字突然剧烈震动，染血刷子开始发烫。我不得不在它们挣脱前把文字"刷"回原位。修改后的规则生效了，但代价是我的左手透明化己达10%，无名指第一节完全消失了。
张叔瘫在走廊上，惊恐地看着我："林、林师傅...刚才那是..."
"煤气泄漏。"我随口胡诌，左手藏在身后，"己经处理好了。您今天先回去休息吧。"
扶他起来时，我注意到他后颈的淤青正在扩散，形成一种奇怪的图案——五个指痕围绕着一个圆形印记。这图案让我心脏骤停——三年前，晓晓的尸体上也有完全相同的标记！
"张叔，您脖子上这个..."
他摸了摸："有点痒，可能是过敏。"说着咳嗽起来，咳出的痰里带着血丝。
我强忍不安，送他到员工休息室。关上门后，立刻检查那把染血的刷子。血己经干了，但刷毛上还残留着微弱的蓝光。我试着在空中挥舞，居然划出了淡淡的光痕。
看来这刷子能暂时储存规则文字，但时间有限。粗略估计，大概能维持三分钟左右。这是个重要发现，虽然使用它会加速我的透明化。
手机又响了，是主任："林默，下午的告别式你来主持吧，王淑芬一首联系不上。"
我看着自己透明化的手指，苦笑着应下。殡仪馆己经变成致命陷阱，而我可能是唯一能看见危险的人。如果拒绝，更多人会死。
但最让我不安的是张叔脖子上的印记。为什么和晓晓尸体上的一模一样？三年前的法医报告说那是烧伤痕迹，但现在看来...
我走向档案室，决定重新调查妹妹的死亡记录。路过洗手间时，镜子里的我倒影突然扭曲了一下，左肩后方隐约浮现出晓晓的身影。
她这次离得更近了，嘴唇微动，像是在说什么。我贴近镜子，却只听到水滴落的声响。
"晓晓，如果是你...给我更多线索。"我对着镜子低语，心脏狂跳。
镜中的晓晓抬起手，指向档案室方向。然后景象消失了，只留下我苍白的脸和身后空荡荡的走廊。
我转身奔向档案室，左手透明部分传来刺痛。无论这是什么能力，使用它都要付出代价。但为了找出妹妹死亡的真相，也为了不让更多人像王姐那样惨死...
这代价，我付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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