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滑开的瞬间，雪松味混着橘子糖的淡甜，在狭小的空间里酿出几分暖意。苏晚指尖捏着那块缺角橡皮，边缘的泛黄蹭过掌心，像触到了童年晒在槐树下的阳光。陆时衍站在她身侧，肩膀偶尔碰到她的胳膊，每一次触碰都让她心跳快半拍 —— 首到停车场的冷风裹着熟悉的香水味扑来，将这微妙的氛围撕得粉碎。
“时衍！等一下！”
林薇薇踩着高跟鞋追过来，米白色连衣裙在风里飘着，手里还攥着个牛皮纸信封，跑到两人面前时喘得胸口起伏：“刚才忘了给你这个，张总让我转交给你的……”
陆时衍的眉头瞬间皱紧，语气冷得像冰：“我说过，不用替他转交任何东西。”
“可这是关于老图书馆的补充协议，张总说很重要……” 林薇薇说着，目光有意无意扫过苏晚，突然笑了笑，像是想起什么趣事，“对了苏小姐，你是不是也喜欢橘子糖？上次我在时衍办公室看到好几罐，还以为他爱吃甜的，结果他说‘怕甜，就是顺手买的’，现在看来，是给你准备的吧？”
“怕甜” 两个字像根冰针，猝不及防扎进苏晚心里。她猛地抬头看向陆时衍，手里的橡皮差点掉在地上 —— 昨晚她递橘子糖时，他明明吃得很自然，嘴角还带着笑，怎么会是 “怕甜”？难道那笑容是装的？是为了不让她尴尬，才勉强自己吃下去？
童年的片段突然翻涌上来：小学三年级的运动会，她把赢来的橘子糖塞给陆时衍，他剥开糖纸放进嘴里，却皱了皱眉，小声说 “有点甜”；后来她总把糖藏在他书包里，每次发现时，糖都还在，他说 “忘了吃”，现在想来，或许根本是因为怕甜，才不肯碰。
“不是你想的那样。” 陆时衍的声音有点急，下意识想靠近苏晚，却被林薇薇拦住。
“不是吗？” 林薇薇眨了眨眼，语气带着无辜的挑衅，“上次我感冒，时衍给我买的感冒药都是无糖的，他说‘甜的吃了不舒服’，怎么到苏小姐这里，就特意备着橘子糖了？该不会是…… 为了哄苏小姐开心，才勉强自己吧？”
苏晚的脸瞬间涨红，不是羞的，是气的 —— 气林薇薇的刻意挑拨，更气自己居然真的信了。她攥紧手里的橡皮，转身就往车的方向走：“我先去车上等你们，快点。”
“苏晚！” 陆时衍想追上去，林薇薇却把信封往他手里一塞，挡住他的路：“时衍，张总说这协议必须今天签，否则就……”
“滚。”
陆时衍的声音冷得吓人，眼神里的怒意让林薇薇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他把信封扔在地上，快步追上苏晚，伸手想拉她的胳膊，却被她甩开：“别碰我。”
“她在挑拨我们，你别信她的话。” 陆时衍的声音带着恳求，“我是怕甜，但你给的糖不一样，我……”
“不一样？” 苏晚转过身，眼眶有点红，“哪里不一样？是因为我是你的‘项目合作方’，所以就算怕甜也要吃？还是因为你觉得亏欠我，所以故意装出喜欢的样子？陆时衍，你到底有多少事是装的？说要保护图书馆是装的？留着那块橡皮是装的？连吃颗糖都是装的？”
她越说越激动，想起林薇薇之前说的 “看装修”、张总的陷阱、黑衣女人的提醒，所有的怀疑像潮水一样涌上来 —— 或许林薇薇说的是真的，他做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利用她，为了保住时境科技的利益。
陆时衍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确实怕甜，小时候吃橘子糖会皱眉，可每次看到苏晚把糖递过来时亮晶晶的眼睛，就舍不得拒绝；后来出国，他口袋里总装着橘子糖，不是为了吃，是为了看到糖就想起她；现在办公室的糖罐，是怕她来的时候想吃，特意备着的 —— 这些话堵在喉咙里，却因为林薇薇的搅局，因为张总的威胁，怎么也说不出口。
“先上车，有话我们路上说。” 陈默的声音打破了僵局，他把车开过来，看着两人僵持的样子，心里暗暗着急，“张总的人还在附近，再耗下去就麻烦了。”
苏晚没说话，拉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去，故意把车窗降下来，冷风灌进来，吹得她脸颊发疼，却让她稍微冷静了点。陆时衍坐在后座，看着她的背影，手指无意识地着口袋里的橘子糖 —— 那是早上从办公室拿的，本来想给她，现在却没了递出去的勇气。
车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苏晚盯着窗外掠过的老槐树，树叶己经黄了大半，像她此刻的心情。她摸了摸帆布包里的未拆信，指尖碰到信封上的字迹，突然想起黑衣女人说的 “信里有你爸爸的遗言”—— 如果连陆时衍都是骗她的，那这世界上还有谁能相信？
“苏小姐，你看那边。” 陈默突然开口，指了指前方的老图书馆，“张总的车停在巷子里，里面好像有人。”
苏晚回过神，顺着陈默指的方向看去 —— 巷子里停着辆黑色轿车，车窗贴着深色膜，看不到里面的人，但她能感觉到，有目光正盯着他们的车。张总果然己经在图书馆等着了，就像林薇薇说的，“插翅难飞”。
“我们现在怎么办？” 苏晚的声音有点沙哑，她转头看向后座的陆时衍，眼神里带着犹豫 —— 是相信他，一起进去揭穿张总的阴谋？还是像林薇薇说的，他只是在利用她，进去就是自投罗网？
陆时衍看着她的眼睛，突然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那颗橘子糖，剥开糖纸递到她面前：“你看，我没骗你。” 他把糖放进嘴里，虽然还是皱了皱眉，却没吐出来，“是有点甜，但我能吃，因为是你给的。”
苏晚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的眼神很认真，不像在装样子，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和小时候他皱着眉吃她给的糖时一模一样。她想起童年那个雪夜，他爬墙送药，药盒里夹着 “我会保护你” 的纸条；想起他办公室的缺角橡皮，留了十年都没丢；想起他暗地把抗议书递给媒体，帮她保住图书馆 —— 这些细节像碎片一样拼起来，让她的怀疑慢慢松动。
“林薇薇说的是真的，我确实怕甜。” 陆时衍的声音很轻，透过车窗缝隙吹进来的风，带着他的声音落在苏晚耳朵里，“但我愿意为你吃。就像小时候，你把菠菜挑给我，我明明讨厌，却还是吃了，因为我不想让你难过。”
苏晚的眼眶瞬间热了。她想起小时候的菠菜，想起他吃橘子糖时的皱眉，想起他留了十年的橡皮，所有的委屈和怀疑都变成了眼泪，掉在帆布包上，晕开小小的湿痕。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苏晚的声音带着哽咽，“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怕甜？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当年出国的真相？为什么什么都瞒着我？”
“因为我怕。” 陆时衍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怕你知道真相后会恨我，怕你不原谅我当年的不告而别，怕你觉得我做的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苏晚，我不是故意要瞒你，我只是…… 不知道怎么说。”
就在这时，陈默突然踩了刹车：“不好！张总的人过来了！”
苏晚和陆时衍同时抬头，看到巷子里下来两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正朝着他们的车走过来，手里还拿着棒球棍。林薇薇的声音从后座传来，是她刚才偷偷拨通了电话：“张总，他们在车上，你们快过来……”
“你居然联合张总！” 苏晚猛地回头，看着林薇薇，眼神里满是愤怒。
林薇薇笑了，脸上再也没有之前的温柔，只剩下阴狠：“苏晚，要怪就怪你太天真，居然真的相信陆时衍会帮你。他只是在利用你，利用你保住图书馆，利用你对付张总，等他目的达到了，就会把你一脚踢开！”
“你闭嘴！” 陆时衍的眼神冷得吓人，他推开车门，挡在苏晚的车门前，“陈默，带苏晚从后门走，去图书馆的秘密通道，我来挡住他们！”
“不行！你一个人对付不了他们！” 苏晚拉住他的胳膊，“要走一起走！”
“听话！” 陆时衍摸了摸她的头，动作温柔得像小时候，“我不会有事的，你先去图书馆等着我，把信拆开，拿到证据，等我过去找你。” 他把口袋里的橘子糖塞给她，“这个给你，吃了就不害怕了。”
苏晚攥着橘子糖，看着陆时衍挡在车门前的背影，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陈默拉着她的手，打开后门：“苏小姐，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苏晚回头看了一眼，陆时衍己经和那两个男人打了起来，他的胳膊被棒球棍打中，却还是死死挡着车门，不让他们靠近。林薇薇坐在车里，笑着对她说：“苏晚，再见了，祝你好运。”
“陆时衍！” 苏晚哭喊着他的名字，却被陈默拉着往图书馆的后门跑。她攥着橘子糖，糖纸在手里被捏得皱巴巴的，甜味从指缝里渗出来，却怎么也压不住心里的恐慌。
图书馆的后门藏在老槐树后面，是爸爸当年为了方便进出特意留的。陈默打开门，推苏晚进去：“你先去找保险柜，我去帮陆总！”
苏晚点了点头，转身跑进图书馆。里面黑漆漆的，只有窗户缝透进一点光，灰尘在光里飞舞，像小时候她和陆时衍在这里追逐的影子。她摸出帆布包里的未拆信，指尖颤抖着撕开信封 —— 里面除了一把银色的钥匙，还有一张泛黄的纸，上面是爸爸的字迹：
“晚晚，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张总己经找上门了。图书馆的保险柜在二楼的旧书柜后面，里面有他伪造证据的原始记录。还有，陆时衍那孩子，是个好孩子，他出国是为了保护你，别怨他。爸爸对不起你，不能陪你长大，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和时衍一起，守住图书馆，守住我们的回忆。”
苏晚的眼泪掉在信纸上，晕开了爸爸的字迹。她拿起钥匙，快步跑上二楼，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证据，等陆时衍来，一起揭穿张总的阴谋，一起兑现他们的约定。
可她没发现，二楼的旧书柜后面，张总正拿着录音笔，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而楼下的打斗声越来越远，陆时衍的身影迟迟没有出现 —— 他是不是出事了？陈默有没有帮到他？林薇薇还会耍什么花招？
苏晚握着钥匙，站在旧书柜前，心脏跳得飞快。她不知道，保险柜里除了证据，还有一个更惊人的秘密 —— 关于她爸爸的死，关于陆时衍出国的真相，而这个秘密，将彻底改变她和陆时衍的关系。
窗外的老槐树叶子又落了几片，飘在图书馆的窗台上，像在为她加油，又像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埋下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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