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前的最后一缕阳光,透过落地窗的橘子花贴纸,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金影。苏晚蹲在客厅整理幸运符贴纸,指尖划过发烫的青铜碎片 —— 经过昨夜 “血橘合剂” 的修补,碎片上的黑影纹路暂时蛰伏,但边缘仍泛着淡淡的黑气,像藏在皮肤下的毒刺。
“小心点,别蹭到手。” 陆时衍端着刚熬好的橘子水走过来,把水杯放在她手边,“陈默说海外余党的设备能干扰结界,我们得把贴纸再加固一层。” 他的袖口卷到小臂,腕骨上的痣在光影里格外清晰,正是十二岁那年她帮他卷袖时看到的模样。
苏晚嗯了一声,指尖却不由自主地顿住。碎片的凉意透过布料传来,突然勾起她尘封的记忆 —— 十岁那年,苏家突然破产,太爷爷的工作室被贴上封条,爸爸一夜白头,她躲在老厂房的锅炉里哭,是陆时衍找到她,把口袋里的橘子糖全塞给她,说 “别怕,有我在”。那时她不懂 “破产” 是什么,只知道再也不能在工棚里帮太爷爷画图纸了。
“在想什么?” 陆时衍蹲下来,帮她扶正贴歪的贴纸,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手背,“脸色怎么这么白?”
“没什么。” 苏晚躲开他的触碰,起身往门口走,“太爷爷的笔记落在工作室了,我去拿回来,顺便看看小林他们的收尾情况。” 她抓起帆布包,粉色卡通拖踩过地上的光影,脚步比平时快了些 —— 她不敢告诉陆时衍,刚才碎片发烫时,她恍惚听到了爸爸当年的叹息:“是我太轻信别人了……”
车子驶进糖坊巷时,老槐树的花瓣正簌簌飘落。苏晚刚停稳车,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 “时光匠筑” 的牌匾下 —— 林薇薇穿着洗得发白的连衣裙,头发凌乱,和之前那个光鲜亮丽的富家千金判若两人,手里还紧紧攥着个牛皮纸信封。
“苏晚!” 林薇薇看到她,立刻冲过来,眼神里满是急切与慌乱,“我找你找了好久,有很重要的事告诉你!”
苏晚皱起眉,往后退了半步:“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你走吧。” 庆功宴上的泼酒、老厂房的挑拨、帮张宏传递消息,这些画面在脑海里闪过,让她对眼前的人只剩厌恶。
“是关于你家破产的事!” 林薇薇抓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苏家当年不是经营不善,是被人陷害的!有人故意伪造合同漏洞,卷走了纺织厂的资金,还放火烧了太爷爷的设计稿!”
苏晚的心脏猛地一沉,像被冰水浇透。她下意识挣开林薇薇的手:“你胡说!当年法院的判决书都下来了,是纺织厂的资金链断了……”
“那是假的!” 林薇薇把信封塞到她手里,信封上还沾着泥土,“这里面是我爸当年的日记残页,他参与了陷害苏家的事!主谋是张宏的爷爷,还有…… 还有陆时衍的爸爸!”
陆时衍的爸爸?
苏晚的脑子 “嗡” 的一声,像有无数根针在扎。她看着信封上 “林振海日记” 的字样,指尖抖得厉害,连信封都抓不住,“啪嗒” 掉在地上。日记残页从信封里滑出来,上面的字迹潦草却清晰:“1998 年冬,与陆父、张老爷子合谋,伪造苏记营造的财务报表,纺织厂资金己转移……”
“不可能……” 苏晚蹲下来,颤抖着捡起残页,指尖反复着 “陆父” 两个字,眼前阵阵发黑,“陆时衍的爸爸…… 怎么会……”
“不止这些!” 林薇薇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掉了下来,“陆时衍早就知道!他十五岁出国前就发现了日记,是他爸爸逼他保守秘密,还让他远离你,怕你查出真相!他这些年对你好,都是假的!是为了赎罪,为了掩盖他爸爸的罪行!”
十五岁出国前就知道…… 假的…… 赎罪……
这些词像重锤,一下下砸在苏晚的心上。她想起十五岁那年,陆时衍突然说要出国,眼神躲闪,连拥抱都带着疏离;想起他回国后对她的好,帮她修复工作室、陪她破解密码、送她带落地窗的房子,原来这一切都不是因为爱,是因为愧疚?
“你骗人……” 苏晚的声音沙哑,眼泪终于掉了下来,“陆时衍不会骗我,他昨天还说要和我一起守着房子,一起看星星……”
“那是他演的!” 林薇薇冷笑一声,眼神里满是嫉妒与不甘,“他知道张宏的余党要找时空坐标,怕你出事影响他赎罪,才对你那么好!你以为他送你落地窗的房子是因为记得你的话?是因为那房子的位置能监视老厂房,怕你发现苏家破产的真相!”
监视…… 赎罪…… 演的……
这些词在脑海里盘旋,让苏晚浑身发冷。她想起钢笔里的定位器,想起江屿的刻意接近,想起陆时衍每次提到他爸爸时的躲闪,原来所有的巧合都是算计,所有的温柔都是伪装。
“证据…… 还有别的证据吗?” 苏晚抓住林薇薇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她的皮肤,“你说的是真的?陆时衍真的早就知道?”
“我爸的日记就是证据!” 林薇薇从口袋里掏出另一张残页,上面有陆父的签名,“我也是昨天才发现这些,江屿抓了我妈,逼我来告诉你这些,他说…… 他说只要你和陆时衍反目,黑影就能更强大,他就放了我妈!”
江屿逼她来的?
苏晚的心脏猛地一跳,终于察觉到不对劲。林薇薇的话虽然漏洞百出,但日记残页上的签名和日期却像真的;她的眼泪虽然真切,却总在刻意强调 “陆时衍知情”“对你好是假的”。这根本不是偶然,是江屿的阴谋!他知道羁绊是对抗黑影的关键,所以故意让林薇薇来挑拨,让她和陆时衍产生裂痕,削弱结界的力量!
可理智归理智,那些关于 “陆时衍知情” 的话,还是像毒藤,紧紧缠在她的心上。她想起陆时衍藏在口袋里的纸条,想起他说 “若真需牺牲,我留下”,难道连牺牲都是赎罪的一部分?
“你走吧。” 苏晚捡起地上的信封,声音冷得像冰,“不管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我都会自己查清楚。还有,别再被江屿利用了,他根本不会放你妈。”
林薇薇还想说什么,看到苏晚冰冷的眼神,终究没敢再开口,转身匆匆离开,背影消失在槐树林里。苏晚站在牌匾下,手里攥着发烫的信封,阳光透过槐树叶落在她身上,却暖不了她冰凉的指尖。
她不知道的是,不远处的巷口,江屿正举着望远镜,嘴角勾起阴狠的笑。他掏出手机发了条短信:“挑拨成功,目标情绪崩溃,羁绊己松动,黑影异动明显。” 收件人备注是 “海外总指挥”。
回到带落地窗的房子时,陆时衍正站在窗边,手里拿着双鼎碎片,眉头紧蹙。看到苏晚回来,他立刻迎上去,眼神里满是关切:“怎么去了这么久?小林说你没去工作室……”
“陆时衍,” 苏晚打断他的话,把信封扔在桌上,日记残页散了一地,“这是什么?你解释一下。”
陆时衍的目光落在残页上,脸色瞬间惨白,指尖的碎片 “啪嗒” 掉在地上。他张了张嘴,却半天说不出话,耳尖的红褪去,只剩下毫无血色的苍白。
“你早就知道,对不对?” 苏晚的声音带着哽咽,眼泪掉了下来,“苏家当年是被你爸爸和张宏的爷爷陷害的,你十五岁就知道了,却一首瞒着我,还故意远离我…… 你这些年对我好,都是为了赎罪,对不对?”
“不是的!小晚,你听我解释!” 陆时衍抓住她的手,指尖冰凉,“我爸爸确实参与了,但他是被张宏的爷爷胁迫的!他后来后悔了,想把资金还回去,却被张宏的爷爷灭口了!我十五岁出国,是我爸怕张宏报复你,让我去国外躲着,顺便找证据!”
“证据?什么证据?” 苏晚挣开他的手,后退半步,“你找了十五年,找到什么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瞒着我?”
“我怕你受刺激!” 陆时衍的声音带着急,眼眶泛红,“你那时候刚失去爸爸,我怎么忍心告诉你,害你家破人亡的是我爸爸的同伙?我想等找到张宏爷爷的罪证,等一切尘埃落定,再告诉你真相,我不想让你在仇恨里过日子……”
“所以你就骗我?” 苏晚的声音抖得厉害,“钢笔里的定位器,是为了监视我吧?送我带落地窗的房子,是为了盯着老厂房,怕我发现真相吧?你对我的好,对我的温柔,全都是假的,是你赎罪的工具,对不对?”
“不是假的!” 陆时衍扑过去抱住她,力气大得像要把她揉进骨血里,“我爱你,是真的!从十岁在锅炉里找到你,从十五岁在槐树下和你告别,从回国后看到你在工作室画图纸,我的心意从来都没变过!赎罪是真的,但爱你也是真的!”
苏晚靠在他怀里,眼泪浸湿了他的衬衫。他的心跳急促而真诚,像在裂缝里紧紧抓着她的手时一样;他的体温温暖而熟悉,像在落地窗前拥抱她时一样。可那些日记残页上的字迹,那些林薇薇的话,像魔咒,让她无法再像以前那样毫无保留地信任他。
就在这时,双鼎碎片突然发出刺耳的 “嗡鸣”,黑色的纹路瞬间蔓延,像蛇一样爬向落地窗的贴纸。窗外的小槐树枝桠剧烈摇晃,树影扭曲成张宏的模样,发出刺耳的狞笑。
“黑影在变强!” 苏晚推开陆时衍,看着贴纸上渗出的黑气,心脏猛地一沉,“我们的争执让羁绊松动了,江屿的阴谋得逞了!”
陆时衍立刻拉上窗帘,掏出橘子糖塞进她嘴里:“吃点糖,稳住心神!太爷爷的笔记说‘心意相通可固羁绊’,我们不能被江屿影响!”
甜意漫过舌尖,苏晚却觉得苦涩。她看着陆时衍焦急的脸,想起他藏在口袋里的纸条,想起他帮她涂 “血橘合剂” 时的温柔,心里的冰渐渐融化了一角 —— 如果只是为了赎罪,他没必要冒险和她一起对抗黑影,没必要准备带落地窗的房子,更没必要写下 “若真需牺牲,我留下”。
“陈默说林薇薇的妈妈确实被江屿抓了,藏在老厂房的砖窑暗室里。” 陆时衍突然开口,声音带着歉意,“对不起,没早点告诉你真相,是我太自私,想保护你,却反而伤害了你。但现在不是争执的时候,江屿想利用我们的裂痕激活黑影,我们得先救林薇薇的妈妈,再应对满月决战。”
苏晚点点头,擦掉眼泪,捡起地上的碎片:“我相信你,但真相我要自己查。等解决了江屿,你要把所有事都告诉我,包括你爸爸的事,包括十五岁的细节,一个都不能少。”
“好。” 陆时衍握紧她的手,眼底满是感激与坚定,“等结束了,我把所有事都告诉你,我们在落地窗前慢慢说,说一整晚。”
两人立刻联系陈默,让他带人去老厂房的砖窑暗室救林薇薇的妈妈,自己则留在房子里加固结界。苏晚蹲在地上贴贴纸,陆时衍帮她递胶带,两人默契得像以前无数次合作那样,只是少了些话语,多了些沉默的温柔。
“对了,太爷爷的笔记里说‘苏家破产的真凶另有其人’。” 苏晚突然开口,指尖划过笔记上的批注,“这里写着‘1998 年的合同漏洞,是有人模仿我爸的笔迹签的字,不是陆父’。”
陆时衍的眼睛亮了:“我就说!我爸爸当年说他是被胁迫,但没说参与伪造合同!真正的主谋是张宏的爷爷,还有……” 他突然顿住,想起陈默查到的海外余党资料,“还有江屿的爷爷!他当年是太爷爷的助理,后来背叛了苏家,投靠了张宏的爷爷!”
江屿的爷爷?苏晚的心脏猛地一跳,想起偷病历的人、江屿左手虎口的痣,还有太爷爷的助手后代,原来江屿的仇恨不是为了张宏,是为了他爷爷的背叛,他想毁掉苏家守护的一切,来证明 “背叛是对的”!
就在这时,陈默打来电话,语气急促:“陆总!苏姐!不好了!我们在砖窑暗室没找到林薇薇的妈妈,只找到一张纸条,是江屿写的:‘想救林母,满月夜带双鼎碎片来老厂房祭台,苏晚单独来,不许告诉陆时衍,否则同归于尽。另外,苏家破产的真凶线索,在祭台的窑神符里。’”
单独来…… 苏晚的心猛地一沉。江屿不仅想让她和陆时衍分开,削弱羁绊,还想利用她对真相的渴望,引她去祭台,成为激活黑影的 “活祭品”!
“不能去!” 陆时衍立刻反对,握紧她的手,“江屿就是想骗你单独去,他肯定在祭台设了陷阱!林薇薇的妈妈说不定早就被转移了,我们不能中他的计!”
“我必须去。” 苏晚的眼神坚定,摸出口袋里的橘子糖,“我要救林薇薇的妈妈,也要查清楚苏家破产的真相。而且,只有我去,才能引江屿现身,你们才能趁机抓住他的余党。”
她顿了顿,靠在陆时衍怀里,声音软下来:“别担心,我有碎片,有幸运符项链,还有你送我的落地窗项链,这些都是羁绊的证明,黑影伤不了我。而且陈默可以在祭台周围埋伏,你在落地窗前用监控看着我,一旦有危险,我们就启动结界,里应外合。”
陆时衍沉默了很久,知道她一旦决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他摸出那颗皱巴巴的橘子糖,剥开塞进她嘴里:“好,但你必须答应我,每十分钟给我发一次消息,一旦看到‘危险’两个字,我立刻冲过去。还有,这个戴上。” 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微型报警器,系在她的手腕上,“遇到危险就按,我能立刻定位你的位置。”
苏晚点点头,含着糖,甜意漫过舌尖,心里满是安心。她知道,不管有多少误会,不管有多少危险,陆时衍都会在她身后,像小时候在锅炉外找她那样,像在裂缝里抓着她那样,永远不会让她一个人。
满月渐渐爬上中天,老厂房的方向传来隐约的钟声。苏晚拿起双鼎碎片,往门口走时,陆时衍突然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等你回来,我们就去埋糖罐,把真相、把心意、把所有的一切都藏进去,再也不分开。”
“嗯,再也不分开。” 苏晚转过身,踮起脚吻了吻他的脸颊,“等我。”
车子往老厂房驶去时,苏晚看着窗外的满月,手里紧紧攥着碎片和报警器。她没发现,碎片里的黑影正顺着月光缓缓蠕动,凝聚成更清晰的轮廓 —— 是江屿的爷爷,手里拿着太爷爷的设计稿,正对着她冷笑。
而带落地窗的房子里,陆时衍盯着监控屏幕,指尖反复着苏晚留下的橘子糖纸。突然,屏幕上的画面开始扭曲,黑影从碎片里钻出来,覆盖了整个屏幕,只留下一行红色的字:“陆时衍,想救苏晚,就来老厂房的锅炉间,十五年前你没守护好她,今天也一样。”
锅炉间…… 十五年前……
陆时衍的心脏猛地一沉,抓起外套就往外跑。他知道,江屿不仅给苏晚设了陷阱,也给了他一个最残忍的考验 —— 十五年前他没能在锅炉间护住她的信任,今天他必须在同一个地方,赢回她的心意,否则,他们都将永远困在黑影制造的遗憾里。
老厂房的砖窑暗室里,江屿站在祭台旁,手里举着遥控器,看着监控里苏晚靠近的身影,嘴角勾起阴狠的笑。祭台的窑神符上,己经刻好了 “献祭” 二字,黑影在符印周围盘旋,只等苏晚靠近,就能将她的羁绊之力彻底吞噬,激活跨洋文物通道。
而窑神符的中心,藏着苏家破产的真正真相 —— 不是陆父,不是张宏的爷爷,是江屿的爷爷伪造合同后,又嫁祸给陆父,目的就是让苏陆两家反目,他好坐收渔利,夺取苏记营造的时空坐标。
苏晚推开老厂房的大门,月光透过天窗洒下来,照亮了祭台的轮廓。她握紧碎片,一步步往前走,粉色卡通拖踩在熟悉的红砖地上,想起十岁那年躲在锅炉里的恐惧,想起十五岁那年槐树下的告别,想起今天陆时衍的拥抱。
她知道,这场战斗不仅是为了老城区,为了真相,更是为了她和陆时衍的羁绊。不管江屿设了什么陷阱,不管黑影有多强大,她都要赢,因为她的身后,有她爱的人,有他们共同守护的回忆。
可她没发现,祭台的阴影里,林薇薇正举着刀,眼神空洞 —— 她被江屿注射了致幻剂,以为苏晚是害她家破人亡的仇人,只等江屿一声令下,就会扑上去,给苏晚致命一击。
满月的光芒洒在祭台的窑神符上,黑影发出兴奋的尖叫。江屿的声音从暗室里传来,带着疯狂:“苏晚,欢迎来到你的终点!你的羁绊,你的回忆,你的真相,今天都会成为黑影的养料!”
一场关乎真相、信任与羁绊的终极决战,终于在满月的光影里,在老厂房的祭台上,正式拉开序幕。而苏晚和陆时衍不知道,江屿的遥控器不仅能激活黑影,还能引爆藏在老槐树根部的炸弹 —— 一旦黑影吞噬了苏晚的羁绊,炸弹就会爆炸,彻底毁掉老城区的时空坐标,也毁掉所有的回忆与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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