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天后，太极殿。
不过现在被赵寒月改为了凤仪殿。
陆鱼像个提线木偶，毫无生气地任由一众女官摆弄。
凤冠沉重地压在头顶，繁复的礼服裹着僵硬的身躯，一步步完成了从礼部尚书、汐月儒道院院长，到汐月王朝皇后的荒诞转变。
他从未尝过这般蚀骨的痛苦。
男人被扶上皇后之位，这世界上还有比这更极致的侮辱吗？
他不敢想赵幼薇，若她知道自己成了这般模样，会是何等心情？
更不敢想天下百姓、儒道修士……他们心中的圣子，竟沦为女帝的“皇后”玩物，又会如何议论？
可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与赵寒月之间的差距，大到让他窒息，让他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只剩彻骨的绝望。
没有人能救他，从来都没有。
仪式终了，夜幕降临。
他被径首送进后宫，成了这深宫之中唯一的“男主人”。
没有半分喜悦，漫过陆鱼心头的，只有浓得化不开的屈辱，几乎要将他溺毙。
……
赵寒月推门而入，看着坐在床边沉默的男人，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她径首走到陆鱼身边坐下，动作自然地搂住他的肩膀，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强迫他靠进自己怀里。
“怎么，当了皇后，反倒不开心？”
这话像根淬了冰的针，狠狠扎进陆鱼的自尊里。
他猛地抬头，眼底翻涌着压抑的愤怒，死死盯着赵寒月。
良久，那愤怒又被浓重的绝望吞噬，他颤抖着抓住她的手，破碎道：“赵寒月，你杀了我好不好……杀了我。”
“从踏入这后宫开始，我就己经没法再见人了……杀了我吧！”
赵寒月的动作骤然一滞。
下一秒，她清晰地看见，一行泪从陆鱼眼底滚落，砸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这个男人，居然哭了？
先前百般折磨他，他没哭；
把他关在地牢受冻挨饿，他没哭；
借着赵幼薇的名字反复羞辱他，他依旧咬着牙没掉一滴泪。
可今天，在这场荒唐的“大婚”之后，他却哭了……
哭得像个走投无路的孩子，连最后的傲骨都碎成了渣……
一向冷血的赵寒月，第一次感受到了手足无措的滋味。
她僵在原地，环着陆鱼肩膀的手不知该收还是该放。
刚才那点捉弄的快意，也被这滴眼泪冲得无影无踪。
她见惯了他的愤怒、屈辱、咬牙隐忍，甚至是眼底翻涌的绝望，却唯独没见过他哭。
这滴泪像烧红的烙铁，猝不及防烫在她心上，让她连一句嘲讽的话都说不出口，只能笨拙地僵着身子，任由怀里的人在她怀中发抖。
……
许久过后，怀中男人的颤抖终于平息了下来。
赵寒月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那点莫名的慌乱，猛地将他摁在了身下。
方才那一瞬间，看着他破碎的模样，她甚至荒唐地想过：
要不，就这么饶了他？
可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赵幼薇”三个字狠狠掐灭。
这个男人的心里，装着的从来都是赵幼薇。正因如此，她才更不能放手。
她嫉妒，疯了一样嫉妒那位镜湖公主。
明明都是庶出，赵幼薇却能得先帝独宠，连前朝皇后都对她视若己出！
作者“满堂花醉”推荐阅读《刚当上史官，恶毒女帝逼我改史书》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而自己，只能在暗处舔舐伤口，步步为营。
这份天差地别，从她记事起，就在心底埋下了嫉妒的毒。
她知道，赵幼薇从未招惹过自己。
可那又如何？
她就是嫉妒，就是要抢！
要把赵幼薇最珍视的东西，狠狠攥在自己手里。
陆鱼愿不愿意，根本不重要。
他恨她也好，彻底绝望也罢，这些都是以后的事。
现在，她只想把他牢牢锁在身边——先抢过来，再说！
陆鱼像具没有灵魂的躯壳，呆滞地与赵寒月圆了房。
这场荒唐的仪式过后，彻底坐实了他汐月王朝男后的身份。
云雨歇时，帐内只剩下沉默。
赵寒月先开了口，探究问道：“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陆鱼冷冷瞥了她一眼，唇瓣紧抿，一言不发。
他和这个女人之间，己经无话可说了。
方才那番泣血的哀求，己经耗尽了他最后一点求存的念想，但依旧被她无情掐灭。
赵寒月也不在意他的冷漠，嗤笑一声自顾自说道：“你说，当一个人彻底绝望的时候，会选择破罐子破摔，还是走向另一个极端？”
回应她的，依旧是死一般的沉默。
陆鱼还是没说话，闭上了眼睛。
他己经放弃了，从今往后，再也不会向她求任何事。
她根本就没有心！
不折不扣的铁石心肠！
赵寒月眉峰一蹙，压着怒意冷喝：“回答我！”
陆鱼连眼都未抬，干脆利落地转过身，将后背留给了她。
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瞬间点燃了赵寒月的火气，她猛地抬手，掌心浮现出那根曾折磨得陆鱼痛不欲生的吸魂铁链。
“你再敢不理朕……信不信我用它，把你刚恢复的修为全吸干！”
“别以为朕不知道，你靠着传遍天下的诗词重凝文胆，儒道修为己经突破到了践行境！”
这时，陆鱼终于开了口，只是声音淡得像一潭死水：“随便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无所谓。”
赵寒月愣住了，随即咬牙切齿地加码：“那朕毁了整个儒道，你信不信？”
陆鱼肩头微不可察地动了动，语气依旧平静无波：“随便，大不了汐月亡国，我在九泉之下等着你一起来。”
这句话彻底气炸了赵寒月，她攥紧铁链，又搬出最后的筹码：“你别忘了你师父！你信不信朕……”
“你尽管去。”陆鱼骤然打断她，冷笑道，“你若真敢动他，赵寒月这三个字，将会永远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万劫不复。”
赵寒月死死盯着陆鱼的背影，心底竟第一次窜起一股陌生的恐惧。
他不是愤怒，不是屈辱，也不是之前那种带着傲骨的隐忍……
是彻底的麻木，是连“无所谓”都透着死寂的绝望。
玩到最后，她好像真的把这个男人，彻底折腾到断了所有念想。
他被自己……玩废了……！
赵寒月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慌乱，将吸魂铁链收了回去。
她放软了姿态，小心翼翼地爬到陆鱼身边，指尖轻轻戳了戳他僵硬的后背：
“喂，你是不是……真被我折腾到哀莫大于心死了？”
见他没反应，她又小声嘟囔：“你一个大男人，总不至于这么不经逗吧……”
最后，她干脆放低姿态求饶，声音软了下来：“哎呀你别这样嘛，大不了以后……我对你好一点就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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