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尔维娅呼吸略微平稳的变化，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在凌云和艾拉心中激起了巨大的涟漪。
希望，尽管微弱如风中残烛，却真实地点燃了。
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的迷茫。
凌云那一次的成功近乎偶然，他自己都说不清是如何做到的。
之后几次尝试，无论他如何集中精神，如何去回忆那种感觉，怀中的碎片都沉寂如石，西尔维娅也再无反应。
“不能靠运气，”艾拉看着凌云一次次失败后沮丧的样子，努力让自己显得镇定而有条理——这是西尔维娅教导她的方式。
“导师说过，力量需要引导，需要意志。你之前是无意中用情绪引爆了它，但现在，你需要……去感受它，而不是被它驱使。”
她回忆着西尔维娅过去教导她的、最基础的冥想法则，尽可能用凌云能理解的方式描述：
“试着静下来，忘记周围……忘记害怕……就像……就像用手去轻轻触摸水面，去感受它的波动，而不是一拳砸进去……”
凌云依言尝试。
他坐在冰冷的稻草上，闭上眼睛，努力排除泵站内各种嘈杂的噪音——老烟斗的咳嗽声、远处流浪者的低语、污水流动的汩汩声。
但这很难，焦虑和挫败感如同附骨之疽，不断干扰着他。
几次尝试，他只能感受到一片混沌的黑暗和体内那如同沉睡凶兽般蛰伏的、令人不安的能量团，丝毫无法触动。
“或许……需要媒介？”艾拉的目光再次投向那枚紫水晶吊坠和凌云怀中的碎片。
“导师的吊坠能储存和引导她的法力，你的碎片似乎与它有关联。
再试试同时接触它们，集中精神去‘想’着连接它们，就像……就像用一根线把两者连起来。”
这个比喻很粗糙，但己是艾拉能想到的最好方式。
凌云再次深吸一口气，将指尖轻轻搭在西尔维娅握着吊坠的手背上，另一只手则紧紧握住怀里的“秘法之眼”碎片。
这一次，他不再盲目地向外“发射”什么，而是按照艾拉的说法，努力在脑海中构建一幅图像：
一股微弱的气流，从碎片中流出，通过他的身体，缓缓注入那枚紫水晶吊坠。
起初依旧是一片死寂。
就在他几乎又要放弃时，或许是因为极度的专注，或许是因为双手同时接触两件物品形成了某种回路，他感到紧握碎片的掌心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温热。
同时，他搭在西尔维娅手背上的指尖，似乎也感觉到那冰冷的水晶吊坠传来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吸力？
他心中一动，不敢有丝毫放松，全部心神都沉浸在那丝微弱的温热和吸力上，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脑海中那根虚幻的连线。
嗡……
一声比上次更加清晰一点的微弱嗡鸣响起。
碎片和吊坠再次同时闪烁起那同步的淡紫色微光，虽然依旧短暂，却比上次更明显了一些！
而这一次，凌云清晰地“感觉”到了！
一股细微的、如同涓涓细流般的暖意，真的从碎片中流出，通过他的手臂和身体，缓缓注入了吊坠之中！
这个过程极其微弱，对他自身的消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却真实发生了！
与此同时，西尔维娅的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哼，紧蹙的眉头再次明显舒展，一首紧绷的身体肌肉似乎也放松了一丝。
她的呼吸变得更加悠长平稳，甚至脸上都似乎有了一点点极淡的血色。
“成功了！真的成功了！”艾拉激动地捂住嘴，眼泪再次涌出，但这次是喜悦的泪水。
凌云也猛地睁开眼睛，看着自己依旧接触着两者的双手，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一丝……微弱的成就感。
他做到了！虽然微弱，但他确实主动引导了那股力量，完成了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施法”！
然而，还没等他们高兴太久，凌云忽然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并非是力量耗尽，而是一种……精神上的疲惫感，仿佛刚才那片刻的高度集中耗去了他大量心神。
同时，怀中的碎片那丝温热也迅速褪去，重新变得冰冷沉寂。
“不能持续太久……”凌云喘了口气，松开手，感觉有些脱力，“而且……好像很耗神。”
艾拉连忙查看西尔维娅的情况，确认她只是再次陷入沉睡而非出现不良反应，才松了口气：
“没关系！这己经是巨大的进步了！这说明路是对的！导师有救了！”
她看向凌云的眼神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这个少年，正在以一种难以理解的速度，触碰着她们钻研多年才能窥探的门径。
凌云看着西尔维娅安详了些的睡颜，又看了看自己的手。
第一次，他对体内那可怕的力量，生出了一种并非全然恐惧，而是带着一丝微弱掌控感的好奇。
这条路布满荆棘且危险重重，但至少，他们看到了一丝前进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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