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透，厨房的煤油灯就亮了起来。林薇薇站在灶台前，小心翼翼地将刚出锅的贴饼子一个个装进竹篮里。这些贴饼子是她改良后的版本，外皮泛着油光，金黄酥脆，还没完全冷却，就散发着浓郁的玉米香和一丝淡淡的辣香——为了让味道更独特，她特意在和面时加了一点点磨碎的干辣椒面，既不会太辣，又能提香。
她用一块洗得发白但干净平整的笼布，将贴饼子轻轻盖住，生怕香味散得太快，也怕灰尘落在上面。竹篮的把手处，她还特意缠了两层布条，这样提着的时候不会勒手。做完这一切，她走到镜子前，反复整理自己的衣服。
身上穿的还是那件打了补丁的蓝布褂子，她特意用针线将松动的补丁又缝了一遍，还把衣领和袖口仔细抻平，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整洁些。“不能让别人觉得我邋遢，不然谁还会买我的饼子。”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小声嘀咕，手却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衣角，心跳得越来越快。
自从上次在家属院遭遇流言后，她心里就一首七上八下的。一方面，她迫切地想通过摆摊证明自己，赚到第一笔钱；可另一方面，她又害怕再次被人指指点点，更怕遇到王翠花或者其他家属院的人，被他们当众嘲讽。
“要不…还是不去了？”这个念头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让她呼吸都变得困难。她走到桌边，看着竹篮里的贴饼子，又想起了那些难听的话——“她肯定赚不到钱”“就她那笨样，摆摊也是丢人”，还有韩铮每次寄钱时，信里那冷冰冰的语气。
“不行！必须去！”她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手心，疼痛感让她瞬间清醒，“就算只卖出一个，也是我靠自己赚的，总比在家等着被人看不起强！”
她深吸一口气，提起竹篮，悄悄打开家门。此时的家属院还很安静，只有几个早起的老人在院子里散步。她低着头，尽量贴着墙根走，脚步又快又轻，像做贼一样。走到家属院门口时，她还特意躲在树后，确认没有熟人后，才快步走了出去。
为了避开可能遇到的熟人，她没有走平时常走的大路，而是选择了一条偏僻的小路。这条小路两旁长满了杂草，路面坑坑洼洼，走起来很费劲。她提着竹篮，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感觉手里的篮子有千斤重——既怕路上遇到人，被人看见篮子里的饼子，又怕到了集市后，根本没人买，白忙活一场。
走了大约半个多小时，前方渐渐传来了嘈杂的声音。林薇薇知道，集市快到了。她放慢脚步，心跳得更快了，手心全是汗，甚至能感觉到后背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
她躲在路边的一棵大树后，偷偷朝集市的方向望去。只见集市里己经挤满了人，各种摊位沿着道路两旁排开，吆喝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有卖蔬菜的、卖粮食的、卖手工制品的，还有卖小吃的，热气腾腾的食物香气飘得很远。
“这么多人…会不会有人买我的饼子啊？”林薇薇心里又开始打退堂鼓。她看着自己手里简陋的竹篮，再看看集市里那些摆得整整齐齐的摊位，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异类。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来，竹篮里的饼子香味飘了出来。那股独特的玉米香和辣香，让她瞬间找回了一点信心。“我的饼子味道这么好，肯定会有人喜欢的。”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然后深吸一口气，提着竹篮，一步步朝着集市走去。
刚走到集市入口，就有几个摊主热情地招呼她：“同志，买点啥啊？我这青菜新鲜得很！”“来看看我的手工鞋垫，又舒服又耐穿！”林薇薇赶紧低下头，摇了摇头，快步从他们身边走过，生怕被他们看出自己是来摆摊的。
她沿着集市的道路慢慢走着，眼睛西处张望，寻找合适的摆摊位置。可看着那些热闹的摊位，她又不敢过去，只能沿着路边慢慢走。偶尔有人看她一眼，她都会紧张得心跳加速，赶紧把竹篮往身后藏了藏。
“要不…就找个角落吧？”林薇薇心里想着，然后朝着集市深处走去。她知道，角落的位置虽然人流量少，但至少不会太引人注目，也不会和其他摊主起冲突。
走了大约十分钟，她终于在一个拐角的屋檐下找到了一个空位。这个位置旁边是一个卖粮食的摊位，摊主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大爷，看起来很和善。林薇薇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小声对大爷说：“大爷，我…我能在您旁边摆个小摊吗？就卖几个自己做的饼子。”
卖粮食的大爷抬起头，看了看林薇薇，又看了看她手里的竹篮，笑着点了点头：“可以啊，小姑娘。不过这里人流量不多，你可得多吆喝吆喝。”
“谢谢大爷！”林薇薇感激地说，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竹篮放在地上，尽量不挡住大爷的摊位。她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布，铺在地上，将竹篮放在布上，然后就站在旁边，紧张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此时的她，既期待有人来买她的饼子，又害怕有人注意到她。手里的竹篮仿佛有千斤重，让她的胳膊都开始发酸。她不知道，接下来等待她的，会是成功的喜悦，还是再次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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