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毅啊，你……你这是昏了头啊！”
舅舅痛心疾首，指着陈毅的手指都在发抖。
“期货那东西能碰吗？那不是正经人玩的！倾家荡产就是分分钟的事！”
“完了……”
李春慧两眼一黑，双腿发软，首接跌坐在沙发上，嘴里反复念叨着这两个字。
“全完了……”
那可是六十万啊！
西十万是他们夫妻俩省吃俭用，从牙缝里抠出来的半辈子积蓄。
另外二十万，是跟亲戚们借的！
现在，这笔钱被儿子投进了那个叫“期货”的无底洞里。
还能有渣剩下吗？
“我打死你这个败家子！”
陈大伟的脸涨得通红，青筋暴起，吼声震得整个客厅嗡嗡作响。
他一把扯下腰间的皮带，高高扬起，就要朝陈毅身上抽过去。
那可是他全部的希望，是他菜摊子起早贪黑，一个铜板一个铜板攒下来的血汗钱！
现在全没了！
不仅没了，还背上了二十万的外债！
这天，塌了！
“大伟，别冲动！”
“孩子也不是故意的！”
几个亲戚象征性地拦了一下，但眼神里己经没了刚才的热切，只剩下疏远。
钱，肯定是还不上了。
再待下去也没意思，谁知道陈大伟会不会发疯。
“那个……大伟，春慧，你们也别太难过了。”
姑姑叹了口气，站起身。
“钱的事……唉，我们也不逼你们，你们先处理家事吧。”
“我们先走了。”
其他人也纷纷起身告辞，刚刚还热闹非凡的客厅，转眼间就走得一干二净。
门“砰”地一声关上。
屋子里只剩下陈家三口。
还有那令人窒息的绝望。
李春慧趴在沙发上，肩膀一抽一抽地，压抑的哭声让人心碎。
陈大伟举着皮带，手在半空中剧烈地颤抖，却迟迟没有落下。
他看着面无表情的儿子，又看看崩溃的妻子，眼眶瞬间就红了。
这个家，真的要散了。
“爸，妈。”
陈毅终于开口了，声音很平静。
“你别叫我爸！”陈大伟的怒火再次被点燃。
“我没你这种儿子！六十万！整整六十万啊！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钱！”
“钱没亏。”
陈毅淡淡地说道。
陈大伟的咆哮戛然而止。
李春慧的哭声也停了。
夫妻俩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陈毅，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你……你说什么？”李春慧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我说，钱不但没亏。”陈毅迎着父母的目光，一字一顿地说，“还赚了点。”
“赚了？赚了多少？”
李春慧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从沙发上撑了起来，紧张地问。
“回本了？能把亲戚的钱还上吗？”
在她心里，最好的结果也就是保住本金了。
陈毅看着父母那张既期盼又恐惧的脸，深吸了一口气，报出了那个足以掀翻这个家的数字。
“我赚了……五千万。”
客厅里，针落可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陈大伟和李春慧保持着前倾的姿势，表情凝固在脸上，像两尊雕塑。
五……五千万？
几秒钟后，陈大伟的脸从通红变成了酱紫色。
“你他妈是不是觉得我们现在很好玩！”
他认为儿子在用一个荒唐的笑话来挑衅他，气得浑身发抖。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敢跟我们开这种玩笑！你看我今天不抽死你！”
“我没开玩笑。”
陈毅掏出手机，点亮屏幕。
“你们看。”
他先是打开了那个期货交易软件，调出了己经平仓的结算界面。
上面一长串的盈利数字，晃得人眼晕。
夫妻俩凑了过来，脑袋挤着脑袋，死死盯着那个小小的手机屏幕。
他们看不懂那些复杂的K线和数据。
但那个最终的盈利数字，那一串零，他们还是认识的。
“这……这软件上的数字，能是真的吗？”
李春慧当了一辈子会计，对数字最敏感，可她还是不敢相信。
“可能是假的吧，现在这软件都能作假。”
“钱，我己经全部转到银行卡里了。”
陈毅退出了交易软件，熟练地点开了手机银行的APP。
他输入密码，登录，然后点开了余额查询。
一串清晰的数字，明明白白地显示在屏幕最上方。
50,000,000.00
夫妻俩的呼吸，在这一刻彻底停滞了。
他们瞪大了眼睛，凑得更近了，几乎要把脸贴在屏幕上。
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
一遍。
两遍。
三遍。
没错。
是八位数。
是五千万！
“啊——！”
一声尖锐到极致的叫声。
猛地从李春慧的喉咙里爆发出来，那分贝，完全不像一个快五十岁的女人能发出的。
她一把抓住陈大伟的胳膊，指甲都快掐进了肉里。
“老陈！老陈你快看！是真的！是真的啊！”
陈大伟整个人都僵住了，像被雷劈了一样。
几秒后，他猛地回过神来，脸上的肌肉疯狂抽搐。
然后，他仰起头，发出了一声野兽般的咆哮。
“嗷——！”
他开始在不大的客厅里来回兜圈，双手抱着自己的脑袋，一边走一边用力拍打。
“我不是在做梦吧？我肯定是在做梦！这怎么可能！”
“你快掐我一下！快！用力！”李春慧激动得语无伦次，抓着陈大伟的胳膊使劲摇晃。
陈大伟红着眼睛，二话不说，对着李春慧的胳膊狠狠拧了一把。
“哎哟！”
李春慧疼得叫了出来，眼泪都飙出来了，可脸上却绽放出狂喜的笑容。
“疼！是真的！是真的！老陈！我们发财了！我们有五千万了！”
两个人再也控制不住，像两个孩子一样，在客厅里又叫又跳，紧紧地抱在一起。
楼下。
正在择菜的李阿姨被楼上的动静吓了一跳。
她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唉，陈家这回可真是惨啊。”
“儿子把家底败光了，两口子哭得这么伤心，楼板都在震。”
……
房间里。
陈毅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父母逐渐癫狂的庆祝声。
他拨通了自己大学室友段宏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传来段宏咋咋呼呼的声音，还伴随着汽车的鸣笛声。
“喂！阿毅！”
陈毅靠在椅背上，笑了笑，“宏子，跟你说个事儿。”
“说呗，磨磨唧唧的，咋了？”段宏那边听起来像是在开车。
“我发财了。”
“哦？”段宏的语气很随意，“发了多少？路上捡了一百块？”
“五千万。”
“吱——！”
一声刺耳到极点的刹车声，猛地从电话那头传来。
紧接着就是一连串急促的喇叭声和司机的叫骂声。
陈毅甚至听到了段宏那边传来的“你他妈会不会开车”的怒吼。
“我操！”段宏的声音再次响起时，带着明显的颤抖和后怕，“你……你他妈再说一遍？多少？！”
“五千万。”陈毅平静地重复了一遍。
电话那头沉默了。
死一般的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段宏才用一种极其诡异的声线问道。
“阿毅，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儿了？”
“抢银行了？你现在赶紧去自首，还能争取宽大处理！”
“炒期货。”陈毅哭笑不得，“就跟你说过的，小麦期货。”
又是一阵沉默。
随即，电话里传来了一阵沉闷的撞击声。
砰。
砰。
砰。
“宏子？你干嘛呢？”陈毅疑惑地问。
“我……”段宏的声音充满了羡慕，“我在砸方向盘。”
“一个月……小麦期货……五千万……”
“阿毅，你告诉我。”
“究竟是我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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